第三章 忆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临城。

天地间，除了顾涵自己和马的呼吸声，马的脚步声之外，竟然再没有了其他声音。

隔了会，顾涵终于觉得暖和了点，牵着马，一步一步走向临城。

前面的雪没有人踩过，踩上去的时候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着倒是让顾涵安心不少。

天色越来越阴沉，温度也越来越低，可是，待到顾涵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脸色却出奇地红了起来，垂在体侧的右手禁不住地在微微颤抖。

他对着城门口痴痴地笑了笑，隔了会儿，伸出手推开尘封已久地城门。

手上稍微使劲，门“吱——”地一下，缓缓被推开。

城中的景象映入顾涵的眼帘。

没有一个人，每一间房子的屋顶上，门前的积雪都是厚厚的，平整的，没有一丝痕迹，可在积雪的覆盖下，顾涵仍旧可以看清那些房屋的惨状——每一间房屋都有被大火烧的迹象，墙壁都是黑的，门都是破的，木质的门窗残缺不齐，焦黑的状况很容易让人了解到当初起火时的状况。

这些犹如一记重锤，直接击在了顾涵的胸口。

顾涵抿着嘴，把右手放在胸口，然后牵着马，踏进了城里面。

“咯吱咯吱”踩在雪上的声音。

他走过一间又一间被大火烧毁的房屋。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他走到了整个临城最大的城主府邸。

与其他的那些房屋相比，城主府邸的烧毁情况还要更加严重，甚至都看不出来一个城主府邸应该有的样子。

顾涵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突然迈开腿，想要进去，脚下却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顾涵低下头，在厚厚的积雪中，只露出了一个角，黑黑的，木质的。

他蹲下来，伸手拂开这个东西上面的雪，一双手被冻得通红，但是在看的那个东西的时候，两条清痕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脸上。

城主府。

这是城主府的府匾，由第一任城主亲手题写，但此刻，却躺在这地上，被埋在这雪下。

据顾涵算来，也有好几年日子了，距离那一天。

匾上还有一些零星的墨红色血迹，在这块满是伤痕的城主府府匾上却显得格外明显。

顾涵知道这血迹是谁的，也只可能是那个人的。

许多人都不会知道，顾氏的祖地，不是在那江陵，而是在这个北边的临城，包括顾涵自己。若非那一次巧合，他还会认为他是一个江陵人。

他顾涵，在他的印象当中，他只来了临城两次，一次是四年以前，他听说这边也有一个很有历史的顾氏的时候，耐不住好奇心，偷溜出府，与其他家族里的商队来了这临城。

这一次，便是他第二次到临城。

他是亲眼见过临城的繁华的，所以，现在临城的死寂才更加让他觉得心痛，还有那个人……

……

临城的春天是很冷的，在临城的每一个人穿的还是厚厚的棉袄，但这依然挡不住他们迎接新一年的喜悦。

顾涵刚到临城不久，他在在南方生活惯了，习惯了那里温暖的气候，乍一来到这么冷的环境，穿着的棉袄比一般人的还要厚，尽管是这样，他还是每天打喷嚏。

“啊切！”顾涵走在街上，又打了一个喷嚏。

“欸，你还好吧？”顾涵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比顾涵高出了一个头左右，五官英挺，他垂下眼帘，眼中闪着一股特殊的情绪，嘴唇也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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