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

说是要装出一副相处融洽的样子，其实三人坐在枫树下的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都纷纷怀着不同的念想。其乐融融的氛围也是一摊妄想的泡影，沈越在三人眼里就是个大麻烦，谁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关宁黯还好，沈濯和西江晟就没有那么好受了。一个是自己师父，一个是自己的好友和救命恩人，现在两人都在地界待着，被沈越看见了不得一团乱揍吗？沈越这人虽然性情飘忽不定，还有点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就是这样贪玩的一个人，以他的想法绝对不可能脱离天界投靠地界，他身后有整个月澜山，更是支持修仙者信念的神，断不能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伏懿也是满心着急地回了房间，然后砸锅卖铁地制造各种噪音，沈越终究是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之后缓缓起身，环视周围的环境，这不是人界。而他跟着假装没有发现他的伏懿身后走着，还自以为是地想着“我真是厉害啊”，轻松地迈着步子，就差引吭高歌了。

沈濯的心里也是这样一番景象，现在还很兴奋能见到自己徒弟的沈越，估计再过五分钟，就会怒甩衣袖，离开这两个令他发怒的人，这或许就是自己选择这条作为地界君主的路上必经的劫难。

原来地界就是这样众叛亲离的地方吗？不仅如此，自己还拉了西江晟前辈下水，真是无能的君主啊。

两人坐在庭院的阴影中准备接受审判。

“呦呵，你们两人过小日子得挺开心的嘛？”听到沈越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沈濯和西江晟同时抬头，看见他满不在乎地抱着架月跟着伏懿走进了庭院的门槛。

沈濯不知不觉就低喃道亲切的称呼：“师父......”西江晟的喉咙里面就像卡了鱼刺一样，嘎啦地响起来，最后他那事先准备好的花言巧语还是原封不动地咽了下去。事到如今，什么话也无法在它面前说出口，就连解释都不必了，看沈越那表情，想必是看透一切了吧。

搞到最后风轻云淡的反而是沈越，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直挂着那习以为常的笑容，看不出真假虚实来，也是一千多岁的人了，早就看破了世事无常，人间冷暖，像这样的背叛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吧？可他只是莞尔一笑，笑道：“离开束缚的天界的感觉很好吧？只是这种感觉我这辈子都感受不到了，你们很幸运啊。”面对他这样的表情两人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应急应对措施了，只是六目相对。关宁黯察觉到自己此时应该不要打扰他们的好，于是脚底生风，转眼就不见了。

一片枫叶悄无声息地落下，掉在沈越的发丝上，他轻轻一抚，枫叶就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的青石砖上。沈濯蚊子一样的声音假装举重若轻地道：“师父，对不起......”

沈越眼含笑意地摸摸沈濯的头，那目光愈发孤傲，温柔道：“以后不必叫我师父了，你已出师，是时候该闯一闯自己的天空了，以后你也不需要我的庇护了，你已经羽翼丰满了，该学会脱离你可以依靠的人了。”

沈越眼前的沈濯在成长，而沈濯眼里的沈越却愈发遥远，模糊，竟是泪水盈满了整个眼眶，之间沈越转向西江晟道：“求你照顾好他，他还没有那么强，需要人的陪伴。”西江晟也木了，虽然他没有沈濯那么容易被打动，但他还是忍不住呜咽起来，“沈越，你也留在地界好不好......那样你就不用受到惩罚了，你也可以实现你一直以来的自由梦想了......”

“不需要了。”沈越垂着眼睛道，“你们都是后辈，而晚辈自然要受前辈照顾啦。”他语气轻松，可表情没有那么轻松了，他抽出腰间的笛子，缓缓道：

“我不怕死，但我在死前，要把我去过人间的印记刻在这里。”

枫叶沙沙响着，伴着这并不怎么好听的磕巴笛声吹人断肠。

沈越留下来凄凉的一笑，没有过多犹豫，转头离开了，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去伏懿房间去寻地界之门。沈越冲上去要去抓他的手，却发现他愈发若即若离，直到慢慢化为了烟消云散的影子。

“你们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好好活着，不然真是丢脸！”

我其实就剩下你们这两个亲近的人了啊......如果死前还能见你们一面......一面就够了啊......

在没人能看见的角落，沈越眼边坠下了一滴水晶一样的泪。

这调侃的风流语气，在这一刻统统都散了开来。

【解释一下，你们还记得我之前说的（第六章结界里面）西江望赐名沈濯就是为了搞得像沈濯是沈越儿子一样，当然，西江望早就感觉到了饕餮转世降临的消息，所以确认了沈濯的身份，而当时沈越虽然无心，但是权利依然很大。西江望早就做出了沈濯会回归地界的准备，到时候不仅可以有理由讨伐地界还可以顺势除掉沈濯。一举两得】当然关于沈濯是曦岭山遗孤这一点我暂时还不能透露，之后再慢慢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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