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君泽安
超小超大

陨落

“杀!杀!杀!”

“今天必须把这魇城和这个魇城城主给一锅端了!还世间一个安宁!”

“对!”

讨伐的声音响彻天际,人魔两族联手,攻入了五方魇城,城里过半的魇已被杀绝,

可是等他们进入魇城中心殿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里面的东西七零八碎的洒落一地,茶几上也落了灰,天花板布满蛛丝,像是很久无人居住了,他们杀了半天发现恶魔头子早就跑路了,真是搞笑。

然而就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村庄里,一位白衣青衫白色的男子正在和一个卖糖葫芦的大爷讨价还。

青衣男子:“老板,一文钱!”

糖葫芦老板反对着:“不行,两文钱!”

男子:“别人家糖葫芦都是一文钱,凭什么到你家就两文钱了?!”

糖葫芦老板:“哎,你这话说的,我这糖葫芦可是独家秘方而成,比他们好吃的不知道多少,两文钱就是两文钱,不能再少了。”

那名青衣男子看着老板也不松口,就和他互吵起来:“我看你这糖葫芦和别家也没多大区别,一文钱,不能再多了!”

糖葫芦老板:“两文钱!”

“一文钱!”

“两文钱!”

“一文钱!”

“两文钱!”

忽然画风突变,那位青衣男子转头道:“两文钱!”

糖葫芦老板:“一文钱!”成功带偏。

“好一文钱,成交!”说着那位青衣男子扔下一个铜板拿起糖葫芦就走了。

而老板看着桌子上的一枚铜板,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在后面怒吼:“不对!两文钱啊!”然而那位青衣男子早就跑远了。

那名青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口中要围剿的恶魔头子,什淩泽。他青衫素衣,并未佩戴什么饰品,那墨黑的青丝也只是被一只玉簪挽着 ,像个闲暇的公子哥,悄无声息的融入了这凡个间。

他在这热闹的集市上走着,耳边时不时传来孩童的喧闹,店家老板的呦呵声,看见什么有趣的都向前看看玩玩,百来岁的人却和小孩子一样。

他什淩泽在前面漫无目的的逛着,却没有发现有个人一直在后面默默的跟着他。

“哎呀!呜…呜呜呜啊”孩童的呼喊在什淩泽耳边响起,他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小孩摔倒在他脚边,似乎是因为小小的一个没人注意,被人来人往的人群撞到。

什淩泽看着他快哭断气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的上扬,默默的蹲下身,给这个小孩递了个帕子,漏出个和善的笑容,温柔的安慰道:“小朋友,来,擦擦吧,好好的一只小老虎都哭成小花猫了。”

那孩童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那张脸,还有递过来的帕子,愣住了些许,也不哭了,接过什凌泽给的帕子擦了擦,什凌泽伸手将他轻轻拉起,给他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这小孩站起来还没他膝盖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什凌泽笑了,继续保持着半蹲的身子“你家大人呢,这么小个小孩怎么放下让你一人出来逛?!

孩童沮丧着脸道,拉着什凌泽的袍子:“我跟刘伯伯出来的,但是我们走散了…哥哥可以帮我找找吗”

什凌泽摸着他的头问:“就不怕哥哥是人贩子,把你拐跑吗?”

孩童使劲的摇了摇头“我相信哥哥是好个好人,哥哥长得好看又温柔,一定是个大好人,我相信您!”

什凌泽听到这话愣了会儿,好人?多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夸他了,真是…

“好,就冲着你这个好看,哥哥带你找你的家人好吗?”

孩童听到这话瞬间没有刚到那沮丧的模样,而是喜笑颜开的拉着什凌泽的袍子就要走。

什凌泽被他这变脸能力整笑了,缓缓站起身,拉着孩童的小手去找他家人了。

孩童看着比自己大好几倍的大手拉着自己的小手,有种莫名的安全感,迈着轻盈的小碎步和他走着。

没走多久,孩童领着什凌泽来到了一家花灯店前面“刚刚我还和刘伯伯在这里看花灯,可是我看太入迷了,刘伯伯就不见了…”

什凌泽安慰他道:“你还记得你刘伯伯穿什么衣服或什么特征吗?”

孩童:“是一件深蓝的外袍,听阿娘说伯伯以前脚收了伤,现在走路有些踉跄,拿着拐杖。”

什凌泽想着这人倒是和我一位故人相似,也姓刘。想着这,什凌泽像是相到什么,他愣愣愣愣的看着这孩子的脸,这孩子…他刚刚光顾带这小孩去找他家里人,却没注意这孩子的长相,像,实在太像了,和…

“小少爷!小少爷啊!”一个持着拐杖满鬓白发的老人往这边急忙忙的走着过来。

什凌泽也被这一声“小少爷”唤回神来,他只觉得这声音甚是熟悉,直愣愣的看着往前走来的老人,连那孩童何时撒开他的手都不知道。

那老人看见孩童顿时松了口气,左看看右看看,深怕他出了什么事“小少爷啊,以后要牵好伯伯的手,不然我就找不到你了,你不见了我如何面对宗主啊!”

孩童也羞愧的低下头道歉着“以后不会了伯伯,还好这个哥哥一直陪着我才找到你的!”

刘伯抬头往孩童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那里早就空无一人了,疑惑的问:“哪有人啊?”

孩童也回头发现那个大哥哥不见了,有些失落“哥哥走了!”

刘伯觉得那个少年应该也不是坏人,原本还想道谢来着可人走了,他也打算拉着人准备离开,却看见孩童腰间竟挂着一枚松叶玉佩,还是用上等的白玉雕刻而成,美中不足的就是在玉佩底部有点残缺,估计是摔坏了。

刘伯愣愣的看着那腰间玉佩,他问孩童:“少爷,你这玉佩…是谁给你的!”

孩童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间,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玉佩,他也很疑惑:“应该是那个哥哥的吧?”

刘伯取下孩童腰间的玉佩,手略微发抖,声音止不住的沙哑“是他…”

他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他想上去追,可是那人早已走远,早就追不上了。

孩童一脸不解的问:“伯伯,你认识那位哥哥吗?”

“认…”可突然想到什么又突然转口将玉佩还给孩童,对他道:“不认识,不过这枚玉佩相必是那位公子送你的,只是想感谢一下那位公子,既然他已走远,不早了,小少爷我们也回去吧。”

孩童点头答应着,牵着刘伯的手离开了。

走的时候刘伯对什凌泽消失的方向说了句:“你虽不愿回来,可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一直在等你…”言语间充满了沧桑。

躲在暗处的什凌泽默默的听着他说,却是无动于衷,他走出暗处离开了。

他走到一座桥头边,他看着人群放灯许愿,他抬头,漫天灯火与星空融合为一体“谢秋岭,跟了我一路了,咋不出来看看这幅美景?”

谢秋岭一身白衣如雪,一步步的走到了什凌泽桥对面,他们之间明明只是隔了一座桥的距离,可不知为何让什凌泽觉得他们之间隔的是一处无法跨过的坎。

谢秋岭不语,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桥头对面的什凌泽。

他这一路,随着大军攻入五方魇城,可当他还没进入中心殿,他就知什凌泽不在这里,头也不回的丢下大军离开了,那些个宗门长老们忙着指挥也没注意到他。

谢秋岭走的很快,三天他不分昼夜赶路,他走遍了人间魔界,最终他在这小小的松峪村找到了什凌泽,他知道,他一定会来这里。

什凌泽见他不回话,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里是你我相识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他当然记得,松峪村,他们的不幸与幸都是从这里开始。

什凌泽又问“谢秋岭,你说身在黑暗里的人会渴望光明吗?”

谢秋岭没有回答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可手里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知道为何他们两人会走到这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来。

“我想要一盏灯,你可否为我寻来?”

他站在星光与灯火之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言语间带着一丝祈求。

“好。”

谢秋岭终于回答了他,他去了。

这是他们百年间唯一一次对话,也是最后一次了。

什凌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看见他身上有光,好温暖。

可,那光已经在逐渐远去,他的手不经意间抬起,想抓住,却抓了个空。

什凌泽摇头自嘲道:“身在黑暗的人即使渴望光明,却也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罢了,梦醒了,这一切也结束了。”

这一切重一开始都是命中注定,他对着谢秋岭远去的方向道:“谢秋岭,我想,我等不到你的灯了,与君相识,不妄此生。”

他脚下是繁华人间,抬头是满天灯火,他生于黑暗,也身于黑暗,在临行之前,他盼望着有人能给予一盏灯,只是一盏灯,可是他等不到了。

待谢秋岭提灯回到时,他看见那人坐躺在松树下面,背靠树干,松叶掉落划过他的俊秀的脸庞,那人垂眸着眼,像是睡着了般安静,谢秋岭心瞬间是漏了半拍,手里的灯被他抛弃掉落在地,往那人身边跑去。

他看着树下之人,颤抖着手抚上了对方的脸庞,却,摸了个空,什凌泽的身体变的透明,逐渐在消散,世间作乱的魇魔似乎是收到了感应般,悲痛的吼叫声响彻了整个五方魇城和这个世间。

那盏被抛弃在地的灯,也已在不知不觉间熄灭。

人走茶凉,灯至,盼灯之人,再无归期。

不知何时,有人言,诛魇之战那天,曾有人看见有个白衣少年独自一人坐在一棵松树下面坐了很久,一坐便是七天,怀里还抱着一盏早已熄灭的灯,三千青丝一朝变得雪白,他不曾言语,也未曾与人说过一句话,只是抱着那盏灯,眼神如空洞般,尽是绝望。

————————————————————————————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什淩泽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谢秋岭

—第一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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