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晓晓坐在书桌前,昏暗的房间里,她佝偻着身子,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干瘦的手指有些抖,纸上的字有些歪歪扭扭。她叹了一口气,放下笔,整理了一下稿纸,从第一页开始翻阅着。
小时候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脑海最深处的一幕,还在幼儿园的时候。家里住的偏僻,在小镇的边缘租了一个小院子。里面总共有三户人家,我家在最中间,屋子并不大,还是老式烧炕的农村屋子。院子左边是一个巨大的仓库,里面全是煤炭,供三家使用。记忆里爸爸总是不在家的,是妈妈搭理屋子,尽管烟囱总堵着,家里雾蒙蒙的,但总是干干净净的。
妈妈在家附近的冰棍厂里工作,负责包装。那时候就还没有那么发达,冰棍的包装都是人工来的。我总是跟在妈妈后面,帮她们干活。叠纸壳箱子是我到现在都拿手的绝活。 我也经常在满地的纸壳子上搭出自己的房子,躺在里面,看着妈妈的背影。
对爸爸最初的记忆。这天下午放学,没有一个人来接我,我在幼儿园的院子里等了好久,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我背上小书包,从门口走出去,慢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幼儿园离家并不远,但那时候的路很长很长,我走了很久才到了大院门口。
我用力推了推,紧闭的铁栅栏丝毫未动。不记得当时是什么表情了,或许很累,也许哭了,不记得了。收拾好心情我朝着妈妈工作的冰棍厂走去。
到了冰棍厂,我被老板阿姨扣在了屋里,我有些害怕的看着她们,抱着书包坐在门口的位置,蜷缩着身体,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记忆里的我有些委屈,我找不到妈妈了...
不知道过了很久,冰棍厂的门被暴力扒开,一抹高大的身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找到我的位置,拎着我的衣领把我拽了起来,窒息的感觉瞬间涌上来。
“你干嘛!放下孩子!”
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我被扔进她的怀里。妈妈小心地把我放下,眼里满是泪水。
“你去哪啦~ 你知不知道妈妈多着急啊!”
“我等了好久,没有人来接我... 我想回家。”
爸爸埋怨的嘴一顿,怕了拍我的背:“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买”
回到家里我抱着爸爸买的烧饼坐在炕边。全天下,爸爸最好了。
只是后来的我才知道,他跟朋友喝酒,忘了我了。
还得跟幼儿园的老师好好道个歉的,爸爸的脾气一直都不好,这次的事情一定给她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后来有过想要当面道歉的想法,只是在我实施之前幼儿园早已经倒闭了,那些老师现在见到也已经认不出来了。实在对不起。
这天,家里有喜事,来了好多人。我带着比我小一点的弟弟在院子里抓虫子玩,那天的我超级开心,我抓着弟弟跑来跑去,还有冰棍厂的姐姐,给我们讲了好多好多有意思的事情。
就在我笑的不能自己的时候,一股暖流突然顺着我的腿流了下来,我瞬间僵住,蹲在地上不知所措,我拼命保持镇定,握着姐姐的手慢慢收紧,寄希望于姐姐能帮帮我,救救我...
“呀!晓晓!你怎么尿裤子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姐不知羞”
“晓晓羞羞羞~”
我整个人懵在原地,孩子们的吵闹声惹来了家长。我猛地站起来背对着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的爸爸。只一瞬间的对视我觉得我完蛋了...
果然,爸爸听着姐姐和弟弟的叫喊着,一个箭步过来,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
“丢人的东西!”
我被扇倒在地上,妈妈冲过来把我抱起来。脸上的肿胀让我说不出话,眼泪划过的地方都是钻心的疼痛,耳朵有一瞬间听不清周围人的声音,尖锐的刺响萦绕着我整个脑袋。妈妈着急地用手擦着我的鼻子,妈妈手上的那一抹红色充斥着我整个脑袋。
我被抱到屋子里,妈妈脱下我的裤子帮我收拾着。门还是大敞四开着,亲戚朋友围在门口,一个阿姨进来帮忙,其他人在劝爸爸不要生气,弟弟还在门口笑着,那笑声犹如催命的鬼符一般,我不敢看爸爸的脸色。我只低着头,看着水泥地。
忘了这场闹剧是怎么结束的了,爸爸晚上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袋零食,我抱着零食袋子,坐在角落里,没有说话。
电脑里正播放着歌曲,突然耳边一阵耳鸣,金晓晓停下笔,狠狠拍了拍右边的耳朵。等到耳鸣散去,金晓晓长舒一口气,看着第一页的自述,握紧了拳头。
放下稿纸,金晓晓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零星几颗星星挂在那边。摘掉眼镜,她打开窗户感受着逐渐回暖的天气。春风轻轻拂过,顺着窗户进了屋子,最终停在了桌子上的那张照片。
幕蝉随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