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叁：小聚前夕

我摇摇头，方才这一闹，昏昏睡意也驱散大半：“没什么睡意了，最近暑意渐浓，觉也浅了。”

东沉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我这睡意了无其根本，还是因为他和那个不是何人的“王姑娘”，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出一抹歉意。

我拿了把蒲扇，斜躺上了藤椅，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晚风席过，磨过院里的树叶，一派慵懒作风。

暮阳微垂，微风略略吹过这半坡上的小村庄，吹斜了一缕缕炊烟，东沉就这么静静的伫立在院里。我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如何？看愣了？”

东沉这才回过神来，双颊涨红，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半天了才嗫嚅着吐出一句：“仙君……仙君好气派，奴婢不由得……”话到这儿，东沉的声音愈发小，如同蚊声渐渐的消失了。

我又好笑又受用，东沉口中的“好气派”大约指是我空有才华却不受用的怨载和久居远离世俗的莲山所育的清冷气质。我往日不是没有听菩提真人及同派的仙官赞叹过，说的是“采薇仙君通身多情却有傲骨”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虽然听的多了，但也不至于像东沉这般呆愣吧？我一时有些好奇这气派是何气派，怎的我平日却没看出半分，这便是所谓“当局者迷”么？

我如此想着，思绪百转千回，最后被东沉的一句“饭好了”而拉回现实。只见东沉在茅棚搭起的“小厨房”下，放上了最后一盘菜肴，开始收拾起来锅铲，我从藤椅上起了身。

这一方桌不算大，上头却摆满了各色荤素的家常小菜，桌角摆了两坛浊酒，酒香掺杂着菜香扑鼻而来，引人食欲大增。我不禁赞叹一句：“东沉也不曾想你的厨艺也是这般好。”

东沉轻笑了生，用麻布擦净了手，来到桌前给我倒了碗酒，道：“不过是寻常小菜而已，得幸入了仙君眼。”

我端起酒碗连喝两大口，这酒与我天庭所饮的就不相同，它烈且浑，大概是哪个热情的村人送的：“吃多了天庭做工精细的，偶尔吃些寻常小菜也是够新鲜的。”

东沉低头勾了勾嘴道：“只怕不是偶尔吃一次。”

东沉话里有话我是清楚的，然而我疲于应付他言语里的深意，只是扯开话题漫不经心地说了句：“那位王姑娘呢？怎么不见他来。”

经我这般一说，东沉也想到了她，抬头看了看天，夕阳垂危，昏蓝的夜色已经顷压了大半的天。这时辰，不少农家已经开始吃晚饭了，有些动身快的大抵都吃完了，准备着睡觉。可这王姑娘好久不来，实在有些古怪。

我看着东沉想了一番，才抬头说道：“这人间的规矩也多，礼教繁琐。王姑娘也是未出阁的少女，总往别人家里去也不像话，会被些闲事的老妪嚼舌头。”

我想着也有理，然而做了这么一大桌菜，浪费了，未免可惜。而且我也很想见识见识那位整日被东沉和墨砚赞叹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模样。

这般想着，我起身道：“那我同你一起，这样去请人，也方便些。”东沉应下，拿布帐遮着了菜，随我出去，掩上了小院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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