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369年,天下四分五裂,各地君王虎视眈眈。天下正处于大战前最后的休整。楚国世子吴承怀为安抚齐国被送至齐国做质子。
“咦!”吴承怀看到自己花房中那一抹娇小的背影,深感疑惑。这花房是他的地方,以往从未有过他人进来。那人似听见了他的声音,身子一颤,慢慢转过身来。“大、大人,我……不,奴婢是、是……”女子满脸惊慌的跪在他面前,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来啊!她在这儿,还敢跑,给我抓起来!”外面传来的太监的尖细的声音震的他耳朵疼。
女子蜷在地上瑟瑟发抖。吴承怀扶起她,这才看清她的脸。一张并不惊艳的脸,眼中透露着恐惧,如受惊的小鹿。不知怎的,他对她生了恻隐之心。
“她,是本公子唤来的!”吴承怀挡在女子的身前,将她与那群面露凶光的阉人分隔开来。
“吴公子,她手脚不干净,您这又是何必!”为首的太监语气中带着不屑,不过是人质而已。
瞥见太监们那凶神恶煞的嘴脸,女子吓得一哆嗦,往吴承怀背后躲了躲。察觉到身后异样,他扭过头给了女子一个安抚的眼神,冷冷的说到“我说了,是我让她来的。”
见吴承怀铁了心要护住女子,太监的话也越发难听起来,“你左右不过是个人质,给你点脸面还真将自己当回事了!”如此挑衅的话夹着尖细的声音划过吴承怀的心脏。他不禁苦笑!确实,在这异国他乡没有他说话的余地,但这绝不代表一个小小的阉人就可以对他大呼小叫。
“她是我的人!你们谁都别想动她。”他的脾气好但不代表没脾气。语罢,吴承怀拉起女人的手,不顾阻拦、扬长而去。
待冷静下来后,吴承怀在花园中随便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停下,端详着眼前局促的女人。她瘦瘦小小的、总也小心翼翼。“你别害怕,我叫吴承怀,你呢?”
女人咬了咬唇,回应道“公子,我单名一个伶字。”
“伶,是个不错的名字,以后就跟着我吧!”吴承怀对伶身上干净的气质十分满意。
“谢公子大恩,伶儿无以回报。”女子跪地朝吴承怀行了一记跪拜礼。
吴承怀扶起她,长叹一口气“我地位如此,与你倒也半斤八两。你若愿意,便唤我一声承怀也亲切些。”
伶点点头,跟着吴承怀回了寝宫。他看了眼她身上脏脏的衣服,沉默片刻,给她拿了一套自己的衣物。
“伶儿,你去洗洗吧,我这没有女子的衣物,你先将就些吧!”吴承怀说这话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爬上了两朵红晕。他从未单独与女子呆在一处,而今后她将陪着他,在这齐宫之中忍辱偷生。
伶接过衣服,是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待她好了,自晋亡后,她堂堂公主,一朝沦为阶下囚。“承怀,谢谢你。”她嫣然的一笑晃了吴承怀的眼睛……
“伶儿,你家在哪?”吴承怀轻拥住伶,二人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听到这个问题,伶坐起身来,眼神有些许复杂。“承怀,我没有家了!”
吴承怀也坐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人儿。这一瞬,他懂得了为何伶总是在偷偷落泪,总会出神的望着远方、看齐人后又总是充满仇恨。他抱住这个可怜的女孩儿“伶儿别怕,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她将眼角的泪逼回,对上吴承怀温柔的目光。她知道她输了,输给眼前这个少年。
次年5月,齐王生辰大宴,吴承怀携伶参加。觥筹交错、礼乐纷杂。她乖巧的坐在一旁,看着自家男人,巧妙的应付齐人的刁难。
“听说楚乐如天上之音,不知可否请公子一曲助兴啊!”齐王怀里一衣衫半褪的妃子在齐王的示意下说到。
瞥了一眼说话之人,强忍住恶心的感觉,吴承怀慢吞吞地起身朝齐王行了一礼。“陛下,近日我新身体不适,恐无法奏乐!还请见谅。”说完又不卑不亢的坐下了。
“呵呵,公子莫不是看不上奴家只是齐王的一个后妃?还是说公子根本没把齐国放在眼里!”这个女人刻意将齐国二字咬的很重。这般情况下,他若不奏乐,必回让其以这样的缘由出兵;可他真的做不到这般摇尾乞怜!
“齐王陛下,”伶起身、行礼,她分明地看到了吴承怀握紧的双拳“公子近日身子确实不适,奴婢愿为娘娘舞上一曲,也免得扫了陛下与娘娘的兴致。”
齐王瞪了伶一眼,显然对她的话十分气恼,大手一挥由了伶。他总不能搞砸了自己的生日宴会吧!
音乐起,伶伴着音乐而动。晋舞虽不及赵舞柔美,却更为纷繁华丽。吴承怀从未有如今这样的屈辱感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看着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丑恶的嘴脸和色眯眯盯着伶的齐太子,他真想就这样不顾后果的拼了。可他只能心疼的看着她强颜欢笑,为齐人舞。她恨齐国,如今却甘愿为了他,甘愿被齐人当做舞姬戏弄。
宴会结束后,吴承怀将伶紧紧拥入怀中“伶儿对不起,是我没用。”
“没事的,承怀。”她强迫自己挤出笑颜,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
夜深了,一抹黑影溜进了少女的闺房,欺身而上。睡梦中的伶脑子一沉,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撕扯自己的衣服,鼻尖还有奇怪的味道。她费力的睁开沉重双眼,这不是吴承怀。她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齐太子,却无奈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脸皮也越发的重。
砰——眼前男子被丢开,入眼却是吴承怀关切的目光。“承怀”伶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便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他们已经离开了齐王宫。
“伶儿,你醒了!”
“嗯,我们这是在哪儿?”
“伶儿,我要回楚国。前路生死未卜,你可愿伴我左右。”
伶看着男人认真的脸郑重点了头。
1370年,楚王公子吴承怀杀齐国太子携亡晋公主逃出齐王宫。1373年吴承怀重伤回到楚国,齐楚大战在即。
“公子。”
“丞相请起。”
“老臣有些事要告诉公子,关于林姑娘……”
伶穿着一身宫装,为吴承怀缝制软甲。来到楚王宫也大几个月了,她与他已有了肌肤之亲,只是战乱之中还未得名分。
“伶儿。”她闻声抬头,回到楚国之后吴承怀开始接手国家事务,他的眉目间多了几分疲倦之色。
“承怀,你先休息一下。”她青葱的玉指在他太阳穴上轻按,为求可以让他放松一些。
吴承怀抓住伶的手,好一阵才开口问道:“伶儿,你可曾想过自由?”
他的话在伶的耳边炸开,“我……想过。没遇到你之前日日都在想。”
“若我放你自由,你……”
“我不走,承怀,我只愿与你一处。何况天下之大,除了你这儿又有何处是容的下我?”
吴承怀苦笑,将一把打磨的十分锋利的匕首放于桌上,和衣睡下。伶看了眼匕首,又看了看床上熟睡的男人,她笑了,笑的那么开心、笑的那么绝望!
1375年,楚王卒,世子吴承怀荣登大位,后宫无一嫔妃。
伶守着宫门,不知何时门外已飘起了鹅毛大雪。她轻叹一声,不知有多久没见过吴承怀了。她走进花房,遍地都开满了鲜艳的红色蝴蝶花。花儿们长势极好。他喜欢这花,她便尽心为他养着,让它花开四季。
”伶拖着自己日益消瘦的身子离开花房,回到自己寝殿。
“住手”伶看着在自己宫中作威作福、长相娇美且身着华服的女子,十分的不悦。这人她认识——燕公主月,一个水性杨花的公主。
“我——未来的王后,楚王的王后。”女人骄傲的扬起脸,一脸不屑的看着伶“亡晋公主伶!呵,从前听闻公主伶一舞足以倾动天下,性格更是温良,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伶冷笑一声,经历了国破家亡、寄人篱下的日子,还当她是好惹的吗?她逼近公主月,说到“公主说的不错,我确实很普通,不及公主美貌。所以自也勾不来那许多风流才子——夜夜笙歌。”
“你。”像是被摸了屁股的老虎,公主月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指着伶恨不得让她就此消失,“贱人,你给我跪下,我可是未来的王后!”
伶拿出匕首,在公主月的面前晃了晃,说到:“你觉得你配吗?”
“你们在干什么?”吴承怀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听见吴承怀的声音伶心中一喜,脸上立刻挂上了笑颜“承怀多日未见,你又瘦了不少。可是累着了?”
出乎意料的,吴承怀瞪了伶一眼。直直将公主月楼入怀中,轻声安慰。
待哄的怀中人儿露了笑颜才将脸转向伶,语气中带着责备“几日不见,你脾气倒是长了不少!”他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温度,伶的眉头皱了皱。在公主月出现在这儿是她便猜到了,联姻是非常正常的政治手段,只是今天……他到底是真心还是演戏到,倒是让她有些看不清了。
夜晚吴承怀宿在她这儿,缠了她一整夜。以往的他很温柔,这次确只是发泄、是掠夺。
不久,楚王吴承怀娶燕国公主为后,燕出兵,助楚胜齐。
“承怀,我们赢了!”伶如一只欢快的小鸟扑入吴承怀怀中。尚穿着盔甲的他将她推开,拥住他的王后……走了,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这漫天的大雪仿佛都在嘲笑她,伶一双粉拳握得极紧,手指甲嵌入皮肉……一片鲜红。她怀着孩子冒着风雪来迎接他大胜归来,她到底算什么?
终究最冷的是人心,怀孕了不见他的关心,反而是对她愈发冷淡,夜夜于王后处笙歌曼舞。伶的性子愈发沉闷,整天就睡着养胎。他不喜她,那她就安静的躺在自己宫中,待生下这个孩子便也该走了。这宫中终究是没了留恋。
“外面怎如此吵闹?”安睡的伶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眉头紧皱。
“姑娘,皇后有喜了!”婢女小心翼翼的回答到,生怕这位姑娘一个迁怒于她。
“哦,知道了。”伶翻了个身继续睡,夜夜宠幸,怀上也很自然。她的心疼吗?不疼吧,或许已经麻木了吧!
“姑娘,王与王后要过来用晚膳,还请姑娘准备着。”婢女小声说到。
伶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她扶着日益渐大的肚子,起身去花房摘了些蝴蝶花。这花被伶照顾得极好,便是冬日里也开的如血般鲜艳。她在宫里布满了蝴蝶花,很是温馨。
“恭喜王后有喜了!”伶微微行礼。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吴承怀的,她……自然也是爱的。
吴承怀示意她坐下,又将王后楼在怀里,很是宠溺。她别过脸不去看他们恩爱的模样,这样心就不会那么痛!
“啊~我的肚子。”王后毫无预兆的往一旁倒去,额上冒出了层层冷汗……下身有血液流出。太医急忙诊脉,汇报到“王上,王后的吃食中有堕胎药,孩子保不住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伶吓了好大一跳,这些都是她亲自准备的,不可能出事的啊?
“够了!”吴承怀大吼一声“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不知道吗?伶,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她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
面对吴承怀的质问,伶冷静下来“不是我,承怀。为何你不去怀疑他人,偏偏怀疑我?为何你不愿意信我?”
吴承怀使劲将伶往旁边一甩,她怀着孩子本就重心不稳。这一甩,直接让她的肚子撞到了桌子上。伶强忍着疼痛……直起身子,腿间有湿润的感觉,她的目光越来越冷,眼中的失望越来越重。望了眼被她孩子的鲜血浸湿的衣裙,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冷冷的说到:“呵!这孩子没了也好。孩子你要记住,是你爹亲手杀了你。”
吴承怀别过脸去,双拳紧握。
她的孩子没了,诺大的宫殿没有一丝温度。她拿出匕首,换上他送给的衣衫,又去了花房。这多天来不曾照料这些花,她们开得倒也还好。
城墙之上,他与她相对而站。她展露笑颜与他,唤到“承怀!”
“你来干甚?”吴承怀冷冷的回到,“你不该出现在我面前……永远不该。”
“我想离开了,你可愿最后抱我一次!”看到他不曾动作,她的心还是痛了一下。不过没关系,他不抱我,那我抱他就好了!趁着吴承怀不注意伶一把拥住他,匕首也瞄准了他的心脏,她一用力他就会死。
片刻,她还是放开了他“你想要我消失,我如你愿便是!”伶走到城墙边,匕首猛的插入胸口,直直从城墙上倒了下去。“对不起”她终是下不了手。也罢,至少她知道了他的心。
自己掉下城墙的那一刻,分明看到了吴承怀眼中的泪水,还有慌乱,这样就足够了!
他将伶的尸体抱回花房,呆呆的坐着。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她的解药,但他还是舍不得她。他爱她从一开始一次又一次的给她杀他的机会,到后来逼着她杀他。若他们之间只能活一个,那么他选择死。可是他不知道她的选择同他一样,所以她纵身一跃。好在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泪,他爱她,她便死而足矣!
“王上,为这么一个刺客值得吗?”丞相看着一蹶不振的吴承怀十分痛心。
他看着他的伶儿,她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嘴角还挂着笑。他抚过她的眉眼、她的唇,最后停留在她的小腹。他笑了,笑的那么苦涩,这儿曾经孕育着他们的孩子。
“公子”
“丞相请起”
“有些事想要告诉公子,是关于伶姑娘的。”
“但说无妨。”
“伶姑娘被齐王种下了蛊虫,她想活必须取您的姓名,以心为补。伶姑娘留不得了。”
“我知道了。”
“还请公子决策,您必须对自己和楚国负责。”
“我知道该如何做,还请丞相宽限些时日,不要私自动手。”
“公子”
“不必再说了”
丞相见劝不动吴承怀只好惺惺退下。那夜他刻意在伶的宫中睡下,还将匕首置于桌上。早在齐王宫他便知道伶的身份与目的,也知道只有他死了伶儿才能活下去。她毕竟是公主,从小被宠到大,丝毫不知该如何隐蔽自己的想法。
他娶燕公主、亲手打掉她的孩子,他要她恨他。逼她杀了自己,然后好好活下去!可惜他小看了一个女人的爱,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伶儿最后的快乐时光也被他亲手毁了。他想起初见她时,她害怕的模样;想起救下她时的嫣然一笑;想起她独自躲在角落里哭泣;想起为了帮他解围,她翩然起舞;还有那年他问她“前路生死未卜,你可愿伴我左右?”少女郑重的点头……
1376年,楚王亲手杀死王后之后自缢于花房。红色蝴蝶花开得异常艳丽,包围着吴承怀与伶,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千年后华夏,“欢迎光临”清魄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二位要点什么?”
男人护着妻子,两人均被清魄的容颜惊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人儿!
“二位要点什么?”清魄在次问道。
“要……”还不等说完,女人便是一阵干呕。男人小心的护住妻子。
“夫人这倒像是有喜了!”清魄看了一眼女人的肚子,“那是一个健康的宝宝!”
“对啊,三个月了!”男人望着妻子傻笑。良久,女人选了一盆蝴蝶的花便离去了。
“伶,你恨他吗?”清魄望着藏青色盒子中的梦汐石问道。
梦汐石闪着微光,从中传出女子的声音,“自然是不恨的,真正爱一个人,便连恨都舍不得的!”
“呼——终于写完了!”红衣女孩看着终于写完了故事长舒了口气。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给自己加油“路子瑶加油,今天可是要去和肖玦约会的,千万别掉链子。”说罢,风风火火的出了宿舍。
红色蝴蝶花,花语——请想念我!
——红尘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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