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明月来相照

玄麟的伤势在慢慢恢复，他安安静静的躺在榻上，鱼音枕在他的怀里，抚摸着他健壮胸膛上的伤痕，这都是他九死一生为了寻她而留下的。

他为了鱼音，闯了天洞，他们的感情很坎坷，待玄麟醒来，手掌自然搂住鱼音，鱼音抬眉瞧他，“你醒了。”

玄麟虚弱笑了笑，和鱼音依偎在榻上。

他们说了好多话，没有任何人打扰，鱼音很惊讶他的身份，玄麟告诉她北冥的事情，鱼音没有太过伤怀，现下，她只想和玄麟好好在一起，享受此刻。

“神界会和师傅开战吗？”鱼音对师傅还是有感情的，她也不忍师傅与自己为敌。

“会吧。”玄麟垂下眼眸。

鱼音摸着他的脸庞，“你很伤心吧，师傅和你可是挚友，你很难选择吧？”

鱼音一番话让玄麟卸下了防备，他眼眶有些红，鱼音亲了亲他的嘴唇，玄麟紧紧抱住鱼音，离别后的重逢，是最恩爱的。

靖沉在月神庙爬来爬去，被月神逮了个正着，靖沉挣扎着变成人，看到月神第一眼便是两眼放光，“你是…”

月神瞧着靖沉颇有灵气，身边的昭昭走了，总要有人代替吧，“你是鱼音的灵宠？”

靖沉点点头。

“可有意留在月神庙？”月神说道。

靖沉瞧着眼前这位神仙气度不凡，自己跟着小主人在神月内三百年，被收入囊中三百年，她可太憋屈了，如今这位神仙肯留自己，自己与她又是颇为有眼缘，思考一时，点点头道，“我现在换主人了！”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有别的女子了。”鱼音枕着玄麟的胳膊，鼓着嘴说道。

玄麟玩味的看着鱼音，“若我真有了怎么办？”

鱼音当真了，身子转了过去。

玄麟笑出声，紧紧搂着鱼音，“生气了，不和我说话了？”

鱼音不语，玄麟闻了闻鱼音的头发，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醒来时，鱼音正满怀爱意的看着玄麟，鱼音一直都没有睡，她怎么看玄麟都没有够。

见玄麟醒来，鱼音急忙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转过身去，玄麟迷迷糊糊问她，“你还在生气吗，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说话呢？”

鱼音随便说了三个字，“一百年！”

玄麟嘴角勾笑，将鱼音肩膀掰了过来，“我等了你太久了，鱼音，别让我再等了。”

玄麟说的有些委屈，鱼音怕玄麟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便搂着玄麟的脖子，软绵绵说着，“对不起。”

玄麟吻上她的额头，“我只有你。”

鱼音和玄麟重返金颜阁，鱼音担心山隗慕应欢和络司命，可金颜阁已成一片废墟，鱼音心下难过，怕是凶多吉少了。

“以前跟着师傅，还真没发现他的真身。”鱼音心下五味杂陈。

魔界。

被迁移来的祭坛前，三凶兽施法将众多仙人祭坛，魔君也前来相助。

慕应欢打晕魔兵变为真身跑了出来，偷看着北冥在祭坛前的一举一动，众魔停了手，只听北冥一句，“若本座死了，祭坛也会裂，祭坛裂，则地动山摇。”

上古的三位凶兽，将祭坛和天地相连，慕应欢一震，不敢轻举妄动，等他们走后，慕应欢急忙跑了出去。

“应欢，你要去哪？”南宫北冥看着慕应欢变为人形，受到惊吓转身，模样可人极了，他走上前，拉着慕应欢的小手，“这里不比金颜阁，我送你回去。”

慕应欢被南宫北冥拉着向前走，她忍不住对北冥说，“你想念金颜阁吗，想念曾经那里的欢声笑语吗，想念鱼音和玄麟吗……啊！”

慕应欢被南宫北冥狠狠掐住脖子，满脸通红，“应欢，不要问我这么多。”

慕应欢拍打着南宫北冥的手，南宫北冥松开了她，见她靠着墙喘气，北冥捧起她的脸，落下一吻。

他不想听这些，他很烦，南宫北冥是想念金颜阁的，当初的金颜阁，是那样和谐，如今，物是人非。

还有玄麟，那是他的挚友啊，千年的相处，他怎么能忘，可是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要救出战友，为了统治六界。

他也时常会问自己后悔吗，若他还是金颜阁阁主，他还是她们的师傅，他会不会很高兴…

络司命被他杀死的最后一句话，北冥永远记得，“星君，你没有感情吗…”

“回不去了。”南宫北冥神色冷漠。

和一堆快乐的人生活在金颜阁，他这个凶兽也被感化了很多，原来万物都是有情的，但他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利用身边人，这就是他，狰的本性。

慕应欢疯了似的笑着，由笑到哭，“是啊…回不去了……我和你，玄麟和你，络司命和山隗，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来人，好生将应欢送回房。”

“是。”

“他们会去哪？”鱼音自言自语。

望着曾经自己修炼之地变为废墟，所有熟人都下落不明，鱼音此刻说不出的难受。

玄麟带着鱼音回了神界。

彼时天帝收到魔界战帖，二月初三，在秋懿之巅，做个了结。

南宫北冥要一雪前耻，天帝更是气愤拍仙桌，“好啊，南宫北冥联合魔界与神界对抗，这一次，要将这祸乱苍生的三只凶兽彻底斩除！”

凡界新岁。

玄麟和鱼音来到了凡界，他们望着凡界的焰火，融入在凡界欢快的气氛当中，他们在茶馆饮茶，去小楼听戏，在山顶相拥，鱼音在凡界买了一个月牙项链亲自为玄麟戴上，玄麟瞧着精致的月牙链，仿佛将鱼音挂在了身上。

大战前夕，诸神在殿内议事，齐如枫整装待发，月神与天族仙界前来相助，天帝如虎添翼，为了六界，鱼音和玄麟再一次踏入战场，这一次，凶兽显露真身，玄麟变为应龙，南宫北冥一震，他往日的挚友……竟是当初战胜他的应时之龙。

这一次，神界仙界与天族兵力强盛，南宫北冥终是死于玄麟手中，饕餮与裂天兕，率领众多魔兵与血金人与之对抗，应龙的真火将血金人抵挡，神月之上的蒲柳，察觉到了鱼音的危险，她将魂魄散于乾岭岛内，神月再次射出神箭消灭血金人，唯一的残魂也死了，蒲柳将自己献出，发挥了神月最后一次的威力，“楚黎，让我最后帮你一次…”神月破裂，血金人也再次被消灭。

秋懿之巅的血战持续了好久，齐如枫将庇天伞打开，饕餮与裂天兕，也在庇天伞威力之下灰飞烟灭。

霁风为儿子挡了神箭，临死前将儿子送走，“重振魔界…”

慕应欢逃了出来，她的师傅死了，玄麟杀了他，北冥败了，手死死握着玄麟刺进胸膛的忘陵剑，“若本座死，地动山摇…”

“鱼音！”慕应欢看到了鱼音，“南宫北冥将魔界祭坛和天地连在了一起，他死了，祭坛也会裂！”

鱼音玄麟大惊，慕应欢被一剑刺中要害，正是元坤，“你这个贱女人！”

元坤被鱼音仙术打死，怀里紧紧搂着慕应欢，慕应欢摸着鱼音的脸，“鱼音…我好想念金颜阁…想念我们的…木鱼剑法…想念死去的络司命和山隗…我爱师傅，可是我不能助纣为虐…你好好活着……我……先走了…”

慕应欢看着昔日红衣飘扬的女子，安详的死在鱼音怀中。

“应欢！”鱼音撕心裂肺的喊着，慕应欢走了，带走了金颜阁的一切。

金颜阁内，活泼的慕应欢，有趣的络司命，俊逸的师傅，爱生气的山隗还有不喜交谈的元坤，都死了。

只剩下鱼音了，什么都没有了。

彼时神界战胜，地却剧烈晃动起来，玄麟听到慕应欢最后说的话，急忙跑去魔界。

鱼音来不及哭，跟着玄麟消失在战场，抵达魔界。

祭坛裂了，天和地马上就要分离了，北冥得不到六界，便让六界为他陪葬。

玄麟和鱼音施法欲将祭坛合住，然徒劳无功，玄麟重重吐了一口血，祭坛仍在慢慢裂开，他忽然想起与北冥在金颜阁内畅谈时，北冥无意说出的话，“法器，需得有神献祭才可发挥它巨大的作用，反之，法器若损坏，也需有神献祭才可恢复如初。”

挚友成为敌人，是最可怕的事，玄麟见祭坛越裂越大，战场之上的诸神都已被天地震的直不起身来，凡界的地缝将房屋毁塌，掉入无数凡人。

“怎么办…祭坛合不住天地也就要灭了，师傅可真恨啊……”鱼音施尽毕生之法都无用，祭坛仍就在往外一点点的裂开。

玄麟紧咬牙关，转头看向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姑娘，“音儿，祭坛恐怕得活人献祭才能恢复。”

鱼音惊恐望向玄麟，不等她反应，玄麟一把将她推远，脸颊流过两行清泪，“不要忘了我。”说罢便独自跳入祭坛裂缝中。

鱼音大惊，这一刻，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跳进了祭坛，玄麟没有想到鱼音会这样，想要将鱼音推出去，奈何鱼音抱的紧，“我们一起走。”鱼音做这个决定不知是对是错，可若是只留她一人，她一定不会快乐的。

玄麟吻了吻鱼音的额头，这旷世一吻，意味着最后的离别，“好。”

二人献祭，祭坛合住，天与地不再晃动，恢复如常。

万物更替，沧海巨变。

百年后凡界一春花楼中，孟小王爷搂着一堆花枝招展的姑娘坐在二楼小间，孟小王爷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你好香啊……”

姑娘在他宽厚的胸膛里依偎着笑了，孟小王爷一表人才，受到众多姑娘青睐，但他至今都未娶妻，不知在等着谁。

小间门虚掩着，一红衣女子走过，孟小王爷轻皱眉，下一瞬他推开怀中女子跑了出去。

孟小王爷左顾右盼，都没有再找到那位红衣女子。

“苏小姐，我们要来这里找公子吗？”丫头扯了扯苏小姐的红袖子，苏小姐的哥哥不学无术整日到这春花楼寻欢作乐，妹妹再也忍不了哥哥的死样，拿着细鞭寻到这春花楼里，却不想遇到了和哥哥穿一样衣裳的孟小王爷，她误认成了哥哥，窜到身后一鞭子抽在孟小王爷后背，“可算让我抓到你了！”

孟小王爷转身，苏小姐才发现认错了人，连连道歉，可孟小王爷看她出了神，这千年的相望，天上的月神感应到二人的相遇，“一百年了，终于相遇了。”

自众神找到祭坛后，得知二人祭了坛，天帝与月神合力将祭坛法力抽出，销毁祭坛，并动用祭坛之力救回二人，但二人魂魄散落六界，六道轮回，二人历劫于凡界，直到二人相遇，月神才可将二人接回神界，唤醒二人记忆。

神界仙廊内，鱼音和玄麟醒来，经此凡界历劫，二人终是相遇了，鱼音和玄麟跑出宫殿，在仙娥参拜下于仙廊中相遇，玄麟笑了，鱼音也笑了，“苏小姐还当真没有忘了我。”

鱼音奔向玄麟，紧紧的抱住了他。

没有什么能再将二人分开了，玄麟穿着苏鹳那一袭鳞甲，迎娶了鱼音，没有任何遗憾了，他们住在南水阁内，自此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

二人躺在榻上睡了一觉，鱼音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她和玄麟，殉了祭坛也殉了情。

……

玄麟自第一眼看到鱼音，便已不能自拔，他甘愿等鱼音千年无悔，鱼音被玄麟的痴情感化，他们相互取暖，彼此慰藉。

玄麟上神与鱼音仙子的爱情是坎坷的，鱼音是一个现实之人，也是将爱情放在最后的女子，可她最后的纵身一跃，却不是为了六界，不是为了苍生，而是为了玄麟，为了他们的爱情。

他们被世人所熟知，事迹被仙君留于竹简内，神界再也没有俊朗的玄麟上神，月神庙也再也没有冷艳的鱼音，天地也再也没有神兽应龙，他们走的那样决绝，为后人留下了一段凄美的神话。

玄麟见不到鱼音时，总是会遥望着月亮，寄托思念之情，如今，他二人的墓碑，被天帝建在苍山，那是一片安静的地方，前有神界后有月神庙，玄麟很高兴鱼音纵身一跃陪着自己，他知道，鱼音真的爱上他了，他和鱼音笑着闭上了眼，紧紧相拥离开了人世。

他们没有完婚，至死都没有同房，他们死在了彼此最相爱的日子里。

上神总是会去苍山看他们，一去便是一整天，当白发苍苍的青泽夫妇再来时，为玄麟和鱼音放下了一坛酒，他二人靠在墓碑上，紧握着干枯的手，“赫容当上了天帝，神界的上神啊，早已不是我们当初熟知的了，什么都变了，被取代了，我和鲛乐，也要离开神界，找一处小屋安安稳稳过完余生了。”

漆黑的夜，两只美丽的蝴蝶相伴着飞在青泽与鲛乐肩头，鲛乐捧起那只红色的蝴蝶，心头仍是对妹妹无尽的思念。

但愿明月照耀苍山大地，让鱼音与玄麟，可以借着相照的月色，看见回家的路，看到思念的故人和他们的回忆。

……

鱼音惊醒，将腹上玄麟的手拿开，玄麟也醒了，凑近妻子暧昧的问，“怎么了？”

鱼音诉说着刚刚的噩梦，他们的墓碑在苍山，他们死了，“还好只是梦。”

玄麟吻着鱼音额头，“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南水阁外，青泽与鲛乐大声喊道，“鱼音，玄麟，今日答应的去凡界游玩，我们都准备好了，你们快一些！”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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