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二人见望帝忽然对着空气说话,心里皆是一惊,俱是忖道:
莫非除了我们三人之外,还有人进了这“无有之乡”?
“阁下远来,小王不曾相迎,倒是无礼之至了……”
望帝口中虽说着自己无礼,其实却是语含讥讽,暗骂对方是个不速之客!
良久都没听到回答,望帝只恨自己道行还是太浅,不能察觉对方的踪迹,他有些不耐烦:
“小王好意相请,阁下却始终不肯现身,也太不把我这个做主人的放在眼里了吧……”
“唉,不是本王不肯现身,也无怠慢主人之意,实在是大大不便……”
襄王所化蝴蝶终于开口。
“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能进到此处……”
望帝能勉强分辨出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始终无法发现襄王的踪迹,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觉得对方境界远在他之上,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客人。主客之分瞬间易位。
望帝却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较之襄王毫不逊色,而自己之所以看不到他只是因为进了的“道”不同而已,他修了那么长时间的道,却不想被它蒙蔽了双眼。
“此间并不难进……至于我是何人,还请望帝自行揣测吧。”
襄王悠悠道。
他说得轻描淡写,望帝却是异常吃惊。
这一切在云、雨二人眼中却是望帝发疯似的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原来襄王身化意念之蝶后,已然进了另一个维度,连带声音也是如此,然而他们并不能捕捉到这样的频率。
“阁下莫非是为他们而来……”
“是与不是想必您心中自有定论……本王方才听望帝所说遭遇也令本王十分同情,故此有一良言相劝……”
襄王知道他已然起疑,也不否认,只是说得模棱两可。
“哦,阁下藏头露尾,能说出什么良言……”
望帝讽刺道。
襄王也不生气,悠悠道:
“小王劝您放下执念,专心修道……”
“放下,你劝本王放下……哈哈,本王苦心孤诣,竟致身化杜鹃,泣血哀鸣……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好解除子民的苦难,阁下三言两语便教我放下……”
他边说边笑,那笑声像是鹃啼,听来好不凄凉。
“唉,阁下又何必如此执着呢……且不说那个方法凶险万分,就算牺牲了他们的性命,便一定能夺回江山么……况且如今天下已现大乱之兆,便教你夺回江山,就一定能庇佑蜀地之民么……”
襄王循循善诱地分析道。
“嘿嘿,没试过怎知一定不行……便是只有一线希望,本王也要竭力追寻,这样才可以聊补本王的罪过……”
望帝有些神经质的说道。
“痴人,痴人哪……”
襄王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是同情,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
午夜。
鬼门关忽然打开了,今天却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皎洁的月光下,一道影子从鬼门关爬上来,就像是忽然有人从下水道爬上来一样,那场面着实透着些阴森诡异。
那影子抬头看看月色,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掺杂着迷恋和哀伤,甚至带着微不可查的恐惧,月光照着他的脸,却是主动请缨往人间寻访圣女的落九天!
“明月啊,久违了,还记得老朋友么……”
落九天看着月亮不觉痴了,口中喃喃道。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却见他竟向天边的月亮拱了拱手。
此时正有人从他旁边经过,见了他的怪异举动,都以为他疯了,口中连呼晦气,低头快步离去。
落九天却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无动于衷。
他自顾自对着月亮说道:“老弟此次回转人间,实有要事在身,无暇叙旧,下次一定请您喝酒……”
说罢,喝醉了似的踉踉跄跄地朝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
襄王见苦劝无果,而云、雨二人暂时又没有什么危险,便回到了现实,与瑶姬和老者商量对策。
“竟是望帝将他二人劫去,那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
瑶姬听了襄王的叙述也是大为惊异,当即问道。
襄王只是沉吟,并不开口。
“说起来这次当真侥幸,若不是你们二位施展庄生晓梦这等奇术,只怕真的不易寻到那老头的踪迹……”
老者感激地说道。
“只是我们虽找到了那无有之乡,却也只能通过幻蝶才能进去,到底该如何救出二人呢……”
瑶姬忧心忡忡地苦笑道。
“是哪,再拖下去,恐怕无端生出许多变故……”
老者叹了口气。
一旁默不作声的襄王听了老者的话却忽然眼前一亮:
“对啊,本王怎么没想到……”
瑶姬和老者见状都是一头雾水。
襄王对二人神秘一笑道:
“拖,我们且拖他个三天……三天之后且看他做何打算……”
“对啊,老子就不信那老鸟能一直躲在那里不出来……”
老者恍然。
“既然这样,咱们不妨会会那敖灵,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呢……”
瑶姬喜道。
……
却说望帝并不知道襄王已经解除了幻蝶状态,退出了乌有之乡,回到了现实。
“说话呀,你怎么不劝本王了,说话呀……”
他歇斯底里地嚷着,却是再也得不到回答。
“……你们都认为本王疯了么……不,本王没疯,疯的是你们,是这个世界,是这不公的天道……”
他已经有点神志不清,越是得不到回答,就越是自我怀疑,认为别人都将他视作疯子,视为异端,他害怕被世人抛弃。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在深深的悔恨与自责之中,一直折磨自己,以致落下了咳血的毛病;他时刻想着从敖灵手中夺回江山,好拯救他的子民,忧思过度,神志也已有点不清醒了。
这时,雨霖铃看他这副模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喂,我说老头,我刚刚就觉得你不对劲……你是不是这里出问题了……”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脑袋。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可不得了了。
望帝霍然转头,目光狠厉地逼视着雨霖铃,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疯子,这里有病,得治……”
雨霖铃仍没有意识到危险,说话刺激着望帝。
“你说本王是疯子,你竟然说本王是疯子……”
望帝忍无可忍,忽地张开大嘴,咳出一口浓血,朝雨霖铃喷去!
雨霖铃哪里想得到这老疯子竟忽然来这招,一时竟呆了。
“疯子……你干什么,恶心……”
等她反应过来,血已经溅上了她的肌肤……
一旁的云不雨见状,想伸出衣袖去挡,却已然来不及。
“干什么,你说本王要干什么……你骂本王是疯子,本王现在虽然不敢动你,却不得不给你一点教训……”
雨霖铃听了这老疯子的话,却是不以为意。
暗忖道:
这老疯子只怕真的疯得厉害,不就是一口血么,恶心是恶心了点,却没有什么了不起,难道这血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喂,老疯子,你说要给老娘一点教训,莫非这血有毒……”
雨霖铃百思不得其解,便开口问道。
“毒……哈哈,你们可是我的法宝,在我与那敖灵决战之前,我怎么舍得毒你们……”
望帝听了雨霖铃的话,笑得意味深长。
“那这便是你说的给我的教训……”
雨霖铃也笑了,心说你这老疯子投鼠忌器,能奈我何!
望帝却仿佛猜到了雨霖铃心中所想,阴恻恻地道:
“莫要高兴得太早,本王可是怨气所化之杜鹃,你可知染上了本王之血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
雨霖铃忍不住问道。
“很快你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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