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泉回来时轻手轻脚,生怕吵到魔主虽然这对魔主来说可能多余,他的一举一动想必魔主都了如指掌。
所以他只盼魔主对他无趣,封了神识,给彼此一个独处的空间。
他没有直接回主室,而是来到了其隔壁,那个魔主索要未果的屋子。
泠泉从芥子镯中取出那几坛相思泪放在矮玉桌上,袍袖一挥,两只精致的酒盏凭空而现。
他揭下了红封,倒满了两只酒盏,而后将一只酒盏推向了他的一边,自己则端起剩下的那只酒盏慢慢饮尽。
“小然,师尊想你了……”
泠泉看着旁边空无一人的蒲团和分毫未少的酒盏怅然道。
又给自己续了一杯,泠泉这次是一饮而尽。
他很快沉溺在美酒之中,仿佛只有麻痹了自己大脑,才能填补他心中数百年的空虚。
不知是多少杯,泠泉终于停下了他灌酒的暴行,看着波光粼粼的玉液,慢慢陷入了回忆之中。
彼时,他未成为岳泉宗宗主,小然还没销声匿迹,那时他师徒二人经常外出历练。
小然最爱参加凡世的庆典,每每流连忘返……甚至都忘了交付宗门任务,以至于经常惹止彧和长老们不愉。
不知从哪儿听闻桐镇的云灯节最为热闹震撼,便央求着他与一同前去,他自是拗不过小然的,只能同去。
也就是这一次,小然终于鼓足勇气向他表明心意,但他顾忌太多,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终是……回绝了小然。
听到自己的答复的一瞬间,小然如花的笑靥仿佛风吹雨打一般消逝了,而手中早已写好心愿的祈缘灯被他慢慢揉碎。
千灯夜阑之时,成千上万的祈缘灯腾空远去,却独独没有小然的那一盏。
他亲眼看着小然在他最爱的盛景之下哭成泪人,自己心疼但却无法安慰。
然后小然扭头消失在人群之中,再回来已是一身酒气,他想上前搀扶,但小然一看见他泪水就不自觉往下落。
看着小然的泪颜,他犹豫不前,就在离去之际,小然突然暴起拉过他,强吻了去。
唇齿间相交融的瞬间,他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么美妙的事情,一时间竟沉溺其中,反客为主,欺压而上。
直到小然气息不稳地躺在自己怀中玩着他散乱的青丝。
师尊,你……对我……并非没有感觉。
小然笑了,本是姝丽的面容,更添了几丝妖媚,直叫他移不开眼。
回忆到此处,泠泉只觉那一刻的小然风华无双,玉指慢慢攀上自己的唇,回味着那沉寂数百年的吻。
然而就是这一片赤诚……终是让他辜负了……
在师弟寻剑尊之事上他无能为力,那日寻剑尊以命赎罪时,他看见了人群之中的小然了,小然惊恐万分,与他对视后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落荒而逃。
可恨他无法抽身去追,然而当他处理好一切,小然已经走了……如人间蒸发一般从此在他的生活中消失。
那悬在头顶上的尖刀终是落了下来,狠狠地刺穿他的皮肉,他的优柔寡断给了他最痛的一击。
他一度走火入魔,众长老联合起来也不能制住他,还是宗主拖着病体强压住他的心魔。
可是心魔已生,压或不压又能改变什么……一夜间青丝变华发,物是人非。
之后宗主任命他为新任宗主,他无法推脱,因为真正适合的人已经被岳泉宗逼死了,止彧又难堪大任,只剩下他这个中庸之才堪选。
人前,他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谦卑有礼的景泉尊,可是宗门长老仍对他忌惮不已,或许是忘不了他当初走火入魔时的狠戾和暴虐吧……
但他不在乎……
他竭力寻找和小然有关的人或物,为小然把解语花种满整个未泉峰,不惜打破成规,开放了外城,甚至把那个承载了他与小然甜蜜酸涩回忆的小镇整个搬了过来。
就为了有朝一日,小然能回家……可三百年匆匆而逝,未泉峰和他依旧没等到故人归来。
而如今李伯也不在年轻,酿酒的手艺后继无人,随时都会断了传承。
也许明年云灯节……再也不见相思泪,那他满腹忧殇该向何处消?
泠泉一早封了自身的灵脉,因为这样……他才能醉得更加彻底,好忘掉一切愁殇。
他又开始一杯一杯地灌酒,后来觉得麻烦,干脆掀起酒坛灌。
泠泉本不爱酒,但这是小然曾喝过的……
也更不擅长喝酒,每每都将自己喝吐了,但不喝他会更难受。
只有在今日,泠泉才可以尽情放纵自己,把自己所有的脆弱无助展现出来。
在暗处偷看着一切的魔主俊眉轻蹙,垂于腰间的玉手握了又握。
当看到泠泉终于喝不下去,覆在回廊上难受万分,吐完之后竟又开始酗酒时,魔主站不住了。
“你,你想死吗?!”
魔主一把拉住泠泉的胳膊,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
被酒麻痹的大脑迟钝不已,过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人拉住他,只不过泠泉眼前一片朦胧,人影绰绰,但是声音却是熟悉的。
“嘿嘿……”
“小然……是你……小然,我好想你……小然啊……我心悦君……”
泠泉猛地一把抱住魔主,抵在脖颈处喃喃,诉说着自己满腔的爱意。
“混……”
“混蛋!放开我!不要……那么恶心地称呼本尊,一身酒气难闻死了!”
乍一听到熟悉的名字,魔主觉得恍如隔世,竟直接愣住任由泠泉熊抱。
但魔主很快就定住神,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的,半面面具露出的俏颜上泛起一丝红晕,而后奋力挣扎道。
感到怀中可人儿的挣扎,泠泉眉峰一蹙,只觉得眼前一张一合的红唇实在碍眼,心一横直接含住了。
果然怀里的人儿一动不动,安静了许多。于是泠泉本能地寻求对方,不断地深入。
终于魔主回神了,他想挣脱出来,可是唇齿相依间传来阵阵战栗,搞得浑身无力,腿还想软。
泠泉攻势猛烈,势如破竹,魔主溃不成军,想要闭关锁国,却被生生攻破了城门,大军直入,竟举国沦丧!
他明明就可以一掌打死这登徒子,可是却迟迟下不去手,只能被动地与之沉沦。
一吻似要到天荒地老。
终于泠泉放开了魔主,一脸餍足地笑了笑,正欲说什么,就被魔主一掌劈晕了。
便宜都占了!一脸纯良给谁看呢!
魔主好不容易缓过来,眼疾手快给了泠泉一掌,可没想到泠泉一晕不要紧,重量全都压魔主身上。
可魔主双腿还酸软着呢,这么一压直接让二人与地面来了个久别重逢。
魔主差点被这一系列操作带走。
他挣脱而出,站起身使劲地跺了泠泉两脚,欲转身离开,但又停住了。
“可恶……本尊欠你的吗?!”
盯着泠泉俊眉微蹙的醉颜,魔主轻轻咬牙,玄绸金丝靴狠狠地跺了两下地,十分恼怒道。
“不!本尊已经不欠你了。”
而后魔主又使劲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他袍袖一挥,直接将泠泉塞回他的屋子,自己则化为一缕黑烟消失在原地。
待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某棵海棠花后的小白狐拍了拍毛绒绒的胸脯。
啊!刺激!
在外城嗅到魔主的气息,它就急切地跟了上去,没想到几经周折,居然到了岳泉宗宗主所居的未泉峰。
本欲露面询问魔主一些事,可谁想到之后发生的事让它不得不躲藏起来。
果然……经过了万年的时光,当初的那个恋姐狂魔长大了,也有了重要的人。
但……
汝等至高魔族到底什么眼光?怎么偏偏都看上了渺小的人类?!
慕浅瓷:好了好了,收心了,干正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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