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叁

仙灵界北界有一座仙山，灵气馥郁，仙气缭绕，百兽安然栖息于此。

据说那里就是德高望重的仙人镇界老祖的隐居之地，从云山。

整座山被镇界老祖施了阵法，庞大的阵界保护着从云山里的一切。

外围是一层透明的阵界，偶尔被飞鸟撞得激起道道波纹。

就在这时，一团黑雾御风而来。稳稳地停在阵界之外，待黑雾消散，一个身穿一袭金丝玄袍的男子慢慢显现。

只是玄袍男子戴着乌金的鬼怪面具，无法看清真容。

若月紫卿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此人。那人赫然就是在琼山与白衣男子相斗之人！

“扶南，躲了那么久该出现了吧？！”

玄袍男子凭空而立，左脚轻跺，用神识将他的声音传遍从云山每个角落。

顿时从云山鸟兽轰散，因为它们都感受到了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从云山阵界一晃，从里面飞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修士。

“是何人胆敢擅闯从云山？！”

那女修叉腰娇喝道。

但那男修似是看出些什么，将女修往后一拽，而女修则不明所以。

“乌哥哥……”

“伶鸾性急，不小心冲突了前辈，还望前辈勿怪。不知前辈前来所谓何事？”

男修抱拳恭声道。

“不明白你们人修是不是都没长耳朵，一个个都要人把话讲两遍。”

“本尊的耐心有限，把扶南叫出来！”

玄袍男子说话丝毫不客气，不耐烦道。

闻言，那男修藏在袖中的手骤然握紧，而面上却仍挂着微笑。

“你是何方宵小？！有什么资格叫老祖出来见你！”

女修见男修受挫以及玄袍男子不耐烦的态度，立马怒道。

“伶鸾！”

男修面色不愉，厉声呵斥道。

闻声，女修双手交握抵在胸前，眼眶微红，仿佛下一刻就能流泪一般。

“可笑！”

玄袍男子轻嗤道，然后周身泛起黑雾，黑雾之势将这二人从空中震落。

“魔修？！”

二人跌落在地上，狼狈地抬头仰视玄袍男子，看着他周身的黑雾，瞳孔微缩道。

“几千年不见，你还是……戾气难消！”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了一个悠远的声音。接着从云山阵界又是一晃，踏出一个青色道袍的仙人，手中的拂尘虚画了那么几下，便将弥漫的黑雾冲散。

“老祖！”

地上那一男一女顿时喜道，然而青衣仙人根本没看他们一眼。

“哼！戾气消了……还是魔修吗？！只是没想到你却是老了，竟然白了双鬓！”

玄袍男子冷笑一声，看着对方雪白的双鬓古怪道。

闻言，青衣仙人微微一怔，随即又是一副冷然的样子。

“找予……何事？”

青衣仙人淡淡道。

“何事……你最是清楚！本尊来，就是来要回阿姊的小崽子的！”

玄袍男子强势道。

“魔主又在说梦话了。那孩子……早就随着清儿身陨消失于世了……”

青衣仙人微微皱眉，冷然道。

“休要骗本尊！”

“阿姊爱那个小崽子胜过自己，便是赔上性命也断不会让那小崽子受到半点伤害！”

“阿姊最信任的便是你与青兰，那事之后青兰便销声匿迹，若不是你帮助，本尊怎会遍寻多年未果！”

玄袍男子压根不信，指着青衣仙人质问道。

“你不信便罢！予这里……确实没有你想要的人。魔主，请便。”

青衣仙人也不在意他究竟信与不信，冷漠如前，速度的送客。

“哼！”

玄袍男子冷哼一声，重重踏出一步，浓郁的黑雾瞬间朝青衣仙人袭来。

真是一言不合就开打！

“死缠烂打！”

青衣仙人似是怒了，手中拂尘连番挥舞，道道灵光击溃黑雾。

“看来这千年的时光倒没让你的修为倒退……”

玄袍男子轻嗤道。

“呵，魔主好像有些名不副实……”

青衣仙人也毫不让步地讥讽道。

然后二人同时消失，该是寻了一处隐秘之地，痛快地打了一番。

沈乌与楚伶鸾无法相随，只好待在原地等着扶南归来。

约莫半柱香，远方突然出现一抹青影，几下的功夫，便闪到了他二人面前。

“老祖！您没事吧？！”

二人迎上来关切地问道。

青衣仙人衣袍被腐蚀了大半，雪白的拂尘如同炸毛一般，这情形着实让人担心。

“予无事。”

青衣仙人轻挥衣袖，衣袍洁净如新，拂尘依旧柔顺。

“过些几日予要闭关，不知何时出关。这是岳泉宗宗主送来的群仙祭请柬，到时候你二人便代替予前去。”

青衣仙人从袍袖中抽出一个朱红的请柬，丢给他二人。

“多谢老祖，我二人……定不会辜负老祖厚望！”

闻言，他二人一喜，连忙接过请柬，恭声保证道。

可是青衣仙人神情淡淡，衣袂飘飘间已回了从云山阵界内。

一到自己的洞府，青衣仙人踉跄了一下，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死小鬼！下手……这般不知轻重……”

青衣仙人看着自己吐的一口鲜血，微微皱眉道。

同样的，玄袍男子也被他伤得不轻。

黑雾裹挟间竟不知不觉地偏离了回魔域的路，落到了一处人间仙境。

玄袍男子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只觉得很熟悉……很熟悉。

“我还道鹤儿们为何不安，原来是有远客至。”

突然只闻远处传来一个儒雅的男声，伴随着仙鹤的轻鸣。

闻言，玄袍男子猛然清醒，快速地摸了摸自己面上的乌金面具还在不在，摸到面具时立马松了一口气。

那个人慢慢走近，身着一袭霁色衣袍，白发微束，颜如舜华，嘴角含笑。

看到熟悉的面容，玄袍男子一愣，再看到那刺眼的白发时，心中又是一震。

“你的头发……”

疑问忍不住就顺嘴而出，玄袍男子当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如此多嘴！

“嗯？”

似是没想到那个面具男子会这么问，白发男子微微一愣。

“无事！本尊……本尊不过随口一问，你不必回答。”

似乎是怕知道答案，玄袍男子急忙道。

“阁下是……？”

听到他自称“本尊”，白发男子问道。

“本尊以为……你知道。”

玄袍男子没有正面回答他。

“你是……魔域的魔主！”

白发男子微微思索便得出了答案。

闻言，玄袍男子心中忽然冒出一丝失望，也不知是为何。

“正是。”

玄袍男子敛了敛心神，淡淡应道。

“不知魔主大驾岳泉宗……有何贵干？”

见玄袍男子承认，白发男子眸子一凛，略微戒备地问道。

“哼！”

“本尊随便逛逛而已，这就走！”

见白发男子这么戒备，玄袍男子当即冷哼一声，竟怒道。

早就不是原来的身份了……

玄袍男子还是看了白发男子一眼，带着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发男子觉得这位魔主的一举一动透着些许古怪，但对方却也没做什么危及岳泉宗之事，便让其安全离开。

刚刚那人……是不是受伤了？

白发男子轻嗅了嗅空中残存的血腥味，微微皱了皱眉。

刚刚应付完那一族的大长老，白发男子心中郁气难消，才到这白鹤峰上纾解纾解。

谁知白鹤们突然不安分起来，便以为是他回来了……结果竟然是魔主。

“小然啊……你不告而别了那么久，究竟去哪儿了呢？师尊……真得好想你……”

白发男子边轻抚着白鹤边喟叹道。

一种思念透过千年，折磨的他青丝尽白。

当年……若他没那么顾忌世俗之言接受小然，能早一点道明心意，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遗憾。

他走得如此决绝，什么都没有留下……

当他发现岳泉宗上上下下没有那人时，总算体会到绿璇失去师弟时的心情了，那种疯狂的情绪一瞬间吞噬了他。

若不是宗主及时制服他，恐怕……会走火入魔吧，不……已经走火入魔了……

为爱痴魔，一夜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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