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后宫姬妾众多,为了争名争利争正室之位,斗个你死我活也不足为奇。况且,我是原皓的妻子,雍王见不得光的旧日情人。我杀死了你母亲,我能得到什么?”
景辞沉默了,片刻后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当时与我母亲结下仇怨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你回京之后,我便派人暗查此事。本以为过了那么久,应该很难查出,没想到查宫人落水案带回来的那个叫勤姑的老宫人知道些当年之事。她的哥哥是张荟的人,在你母亲出事的时间里,他曾带着高手离京,回来的时候还负了重伤。”
景辞有些动摇了,但仍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出手的是张荟的人?”
“你母亲出事的时候,张荟哭得比谁都要伤心。雍王虽然没有把她重新升回雍王妃,可从此再也没有立正室,后宫的一切都交由张荟打理。后来她生了庆王,更成了令皇上敬重的张贤妃。”
“你从未出手……你也是被人陷害的?”
“幸好我提前查明,今日皇上雷霆震怒之际,我还有话可回。当年参与之人尚有活口,你若不信,便可再等几日,等着皇上找的证人怎么说。”
“从小到大,义父和姑姑一直告诉我,是你杀了我母亲。”
“你的父亲,一再想过要牺牲我的女儿,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牺牲我,而你却一再把她往死路上推。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给她陪葬。廿七,我们去救阿原。”
错了吗……在最初的最初,都错了吗……
“公子,阿原小姐扔在河里的药瓶找到了。”
“打开。”
赵岩打开了药瓶,倒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隐约可见还未溶解的药丸。
长乐公主信息的说道:“看,阿原果然没有撒谎,她没有服药,也没有记起来。”
没有服药,那再好不过了……
失去记忆,或许对她来说更好,她本是原家大小姐,我没有立场去安排她的人生……
大理寺牢房。
阿原和小鹿挤在一起,身下是一团干草,墙壁上挂着几张蜘蛛网。
“小……小姐,这地方怎么待啊,又有蜘蛛又有蟑螂的,说不定还有老鼠呢……”
“小鹿,你不是说要保护你家小姐吗?你看,我手上的镣铐是你的双倍重,正需要你的照顾呢。你连蜘蛛老鼠都怕啊。”
“有、有什么好怕的!”小鹿立刻站起身来,“我要保护我家小姐的。小姐,你冷不冷啊?”
小鹿把阿原的双手握紧,放在自己嘴边哈了口气,又使劲地搓了搓。
“小鹿,你记得,他们要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实在答不出了,就推在你家小姐我的身上。”
这时,乔立命人带走阿原深夜审讯。
“原大小姐,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现在请你过来用意何为。如今没有了原夫人和长乐公主给你撑腰,我劝你还是识趣些,都招了吧。”
“乔大人,该说的,我在大堂上都说完了,你还想听什么?”
乔立看阿原还在狡辩,便对阿原用拶刑。
“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乔立这边对阿原用刑,另一边派人把小鹿抓取去审问。审问之人骗小鹿说是证词便让小鹿画押。小鹿虽然不识字,但她认得“罪”字,便在罪证上画了个大大的叉号,大骂“你们颠倒黑白,早晚会遭到报应的”,审问之人便对小鹿用了刑。
阿原被用木棍夹了手指,她一直忍着疼痛不肯喊出声。乔立让手下使劲夹,阿原却突然吐血晕了过去。
“这就不行了,我以为你多硬呢。泼醒。”
阿原被当头淋了一桶水,却依旧没醒。旁边的大人给阿原把脉,发现说阿原气息微弱,脉象沉迟,是气血阻滞虚寒之症,像是得了急病。乔立怕说不清惹上麻烦便赶紧把阿原送回大牢。
阿原在牢里醒来,看着自己被夹地血迹斑斑的手指,想起幸好她在受刑之前服下母亲给的药丸,不然这顿刑罚下来,她根本撑不住。
阿原动了动脚,感觉脚下软绵绵的,像是碰到了什么。阿原心里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地拨开了干草。
草堆里露出了一只血淋淋的手。
阿原一惊,赶紧拨开了所有的草,映入眼帘的是小鹿毫无血色的脸。
阿原颤抖着去碰小鹿的脸,声音颤抖着一声声地唤着“小鹿”。
地牢入口,一官吏提着灯引着左言希进来。
“乔立看得太紧,原夫人贺王都没办法进来,不过乔立让我找大夫,我请左公子前来也算是奉他之命行事。”
阿原听到牢房门被打开,转头看见左言希像是看见了救星。左言希虽不喜阿原,但看见她主仆二人如此惨烈心中也是不忍。
她们也不过是两个孩子。
“阿原……”
阿原扑了过去,不顾手上的伤,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着左言希的衣摆。
“左言希……你有没有药?你救救小鹿……你救救她……”
方才被阿原挡住,此时左言希才看见躺在地上的小鹿一身素衣已经被鲜血染红,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甚至以为小鹿已经被乔立折磨致死。
饶是他作为飞廉卫首领,见过无数血腥的刑罚,也觉得乔立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我救她……”
可他知道,伤成这样,即便救活了,也难逃一世伤残。
景辞和长乐公主、赵岩三人找到那天作证的渔夫,询问他家里西溪有一段距离,那几天为什么去西溪钓鱼。
“前几日有人提了一篓鲜鱼在我那儿休息,说今年西溪的鱼格外的肥美。我听到此话后,第二天自然就到那去钓了。”
景辞沉吟片刻,“是不是跟您说起过在哪个位置钓鱼最舒服,鱼儿最容易上钩?”
“对。可是我钓了几日,也不过就那样,还碰上桩杀人案。害的我这把年纪了,还被带去衙门……”
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让渔夫被动的成为目击证人。
“公主,你和阿原查宫人落水案时得到的小钥匙能否借我一用?”
左言希心不在焉地倒弄着药材。
阿原的案子他已经有了些想法,只是他暂时还不想告诉景辞,他想先自己弄清楚。
他怀疑,王则笙是姜探杀害的。
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咳。他抬头,看见景辞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阿辞,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怎么,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吗?”
“我可没这么说,”左言希伸手把景辞拉了进来,“先进来,外头风大。”
左言希领着景辞坐下,又给他倒了杯热茶。
“看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觉有点不舒服……咳咳……近日一直头疼,胸口也闷得难受……咳咳……”
左言希给他把了脉,“你这几日药未停过,所以脉象还可以,是不是太累了?”
“或许吧。”
“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从师父留下的医书中重新研究出了药方,只是有一两味药比较难寻,我已托人去找,应该这两天就会有消息。”
“……多谢。”
“你我之间,又何须言谢。”
“听说你去狱中探过阿原……她那边怎么样?”
“她及时服下了我让北湮转送过去的药丸,装作重病,并未怎么受刑。只是小鹿受了酷刑,奄奄一息。”
“小鹿她……”
“大理寺的田大人受赵岩所托关照她二人,昨晚见情况不妙及时来找我,小鹿保住了一条命,只是伤势过重,难免落下残疾。”
景辞松了一口气,又从怀中摸出一块手帕放在桌上,里面包着一只耳坠、从长乐公主那里拿到的钥匙,以及从湖中打捞起的药瓶。
“这个药瓶,是你给知夏姑姑的吧。”
左言希的目光从耳坠上回到药瓶上。“是,里面装着让阿原恢复记忆的药。你怎么拿到的?”
“阿原把它扔到了河里,并未服食。”
左言希点了点头,指着耳坠又问:“那这是……”
“这是在案发现场捡到的,可能是凶手打斗时掉落的。”
看着左言希躲闪的目光和复杂的神情,景辞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好你个左言希,果然有事瞒我。
左言希悄悄来到约定的树林,大喊着让姜探出来。
“师兄。”
“王则笙的案子是你做的。”虽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
“我只是想尽快从邺王那里脱身,以后好过平静安闲的日子……”
左言希生气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被你害了,再也无法平静安闲?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师、师兄,你说什么呢……”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做的。王则笙要嫁给亳王,对邺王不利,邺王便让你杀死王则笙嫁祸阿原,顺便连贺王府和原府都不得安生,一石数鸟多好的计谋。”
左言希说她现在就是视人命如草芥,姜探说她只是想毫无顾虑的和他在一起。左言希告诉姜探她的父亲已经救出来了,并让姜探带着她父亲赶紧离开雍国。
左言希赶走了姜探,孤身离开。
他不明白,昔日那个善良的小师妹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
走着走着,左言希突然看到了一抹蓝色的身影。
是景辞。
左言希一惊,下意识转头看向姜探的方向。
“别看了,她只是邺王手里的一把刀。便是我现在把这把刀折断了,邺王也能很快掏出另一把同样锋利的刀砍向我们。我想救阿原,不想让则笙冤死,但折断这把刀,对现在的局势毫无影响。”
左言希立马意识到,耳坠是景辞故意让他看的。
“对不住,阿辞。”
除了道歉,他还能说什么呢。
“你是够对不住我的。”
这人明明知道真相,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隐瞒;他明明知道自己想为则笙报仇,却又放走凶手;他明明说过心里只有他一人,却几次三番私下会见他的师妹;他明明——
——明明答应不会再瞒着我了。
左言希,你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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