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樘黎仙上面前他不怯是假,那些日子的痛撕心裂肺,记忆深处无尽的抵触、身侧苦尽甘来的锦觅,令他在恍惚间又一次深深体会到了躯体上钻心蚀骨的痛。仙上乃六界药王,锦觅此刻怕非她不能诊治,但旁人开口樘黎仙上自是不会应下,便只有他能求上一求了。此事也的确是他之过,方才将锦觅置于险境,樘黎仙上要罚他亦无可辩驳。
众人侧身让出了道,人后的樘黎仙上蹙眉相望,半刻提步行至旭凤面前,一道柔和的灵力自掌心涌入他胸口。只觉身上霎时清爽,那一处为饕餮所伤的地方已是大好。他仰头望向樘黎仙上,面色稍有沉重。
樘黎仙上复行数步一面覆上锦觅额间探向元灵,一面诘问他道:“你明知此事凶险,为何不说?锦觅岂是饕餮的对手!”怒目横扫过旭凤,转而又一心扑于锦觅伤势上。
“旭凤知错。”他低垂着双眸,饱含自责的目光落在怀中,怀中人睡得不安稳,一双生得极为好看的眉眼此刻紧皱成一团,双手死死撕扯着身上的轻纱,唇边依稀翕动却不闻她言了何事。
旭凤只道他定能及时赶到且锦觅发间尚簪着他赠她的寰谛凤翎,他料定饕餮伤不了锦觅却不料饕餮另寻他法,夺了她的神识令她深陷梦魇。若是寻常梦魇也就罢了,不论是他亦或天帝润玉皆是可以借助魇兽除了梦魇,可偏偏不知饕餮用了哪种法子,噩梦般的场景寄生于她脑海中怎也挥散不去。他除了无尽的自责根本毫无办法。
“旭凤。”樘黎仙上收了指尖的灵力,神色凝重地望着不敢再抬头瞧她的旭凤,叹道,“这是一种上古秘术,要救锦觅就必须进魇林。镇妖塔中的妖王乃是万魇之首,取妖王内丹精元加以炼制方能将她从梦魇中带出。”她提及魇林、复提及镇妖塔妖王时垂眸瞧了瞧旭凤的神清。如何不知晓?此事是难上加难,更甚至于会牵扯进性命之忧。
身为魔尊的他怎会不知魇林,怎么不知魇林自上古时期便为镇妖塔存在,由麒麟和白泽一同镇守林口。上万年来多少能人异士慕名而来,为的就是去镇妖塔中妖王的内丹炼药,但向来只见入林者不见出林人。仅是制服麒麟、白泽深入魇林便已是困难,殊不知魇林中尚有多少的危险等着闯林者。
他仔细盘算了小半刻,将怀中的锦觅托付于了樘黎仙上便至鎏英面前,好生叮嘱了一番道:“我将魔界托付于你,三日后若我未回,魔界重担就落在了你身上。”复而他又转向樘黎仙上道,“也请仙上另寻他法。忘川河水能忘前尘,她念了我这么多年、为我受了那么多苦,今日之事我不配再令她生生世世惦念。若她能醒来,便当我从未出现……”
所有的后路皆被一言截断,他对自己太狠,只给了三日的时间去闯魇林。要是闯过也就罢了,他偏偏连身后事也一并安排了。是啊,今日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理由留在她心中?从前他自信能护着锦觅,可结果却是你死我活。如今他亦自信能护着她,但到头来还是他太过自负、高看了自己。
他如何过得了自己的良心?若要罚就罚他独闯魇林,闯不过便罚他如三千世界中的一颗尘埃随风而逝,在锦觅的记忆中永远抹去。
樘黎仙上凝神扫过旭凤,言语间似有微怒:“这是救锦觅的唯一法子,你闯不出魇林锦觅就会永远深受梦魇的折磨不再醒来。”她稍一思量,又道,“饕餮料定结局,它就是要拖着你和锦觅为它陪葬!我知道你深感自责,是你亲自将锦觅送入险境不假,但你切不可自甘堕落,葬送了你二人好不容易得来的缘分。”
他的心蓦的沉入谷底,垂眸了好半刻终于在他眼底重见光明:“多谢仙上,旭凤定不负仙上、不负锦觅。”魇林他必须出来,就算是爬也得爬回禺疆宫。
“凤兄,我们和你一起去!”
如此恳请之声络绎不绝,六界众人哪个不知他二人的情坚如磐石?曾经的六界战神、如今的魔界尊上要去独闯魇林为魔后觅得一丝生机,这些昔日袍泽、朋友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而置之不理。正如昔日润玉所说,旭凤得的是人心不是权势。六界人心尽归旭凤,只要他愿六界甘愿臣服,可他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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