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外,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施施然笼罩了这一整片山林,旭凤抬了抬眼皮瞧向窗外。他轻轻抱起怀中睡熟了的锦觅,安置在屋内的床榻上,仔细为她褪去了鞋袜,寻了个舒适些的姿势,这才打开了木门。一身白袍的男子翩然从天而降,背对着他负手立着。
“你还是来了。”旭凤转身合上木门,自顾自地走到小院中的木桌子旁坐下,他抬手幻出了一套茶具,道,“既然来了就坐吧。”
他隔着一扇木门打量着她,好似能从门缝里瞧见她一般,愣了许久方才自嘲地笑了笑,回身与旭凤同坐。他坐下时旭凤早已倒了一盏清茶,递在他面前。茶很普通,没有天界的仙家之气亦没有魔界的魔族之气,倒是山林间难得的自在。
“她,怎么样?”润玉犹豫了很久,放下茶盏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旭凤望着茅草屋的方向,微蹙着眉目道:“她现在还是凡人。”有些事他亦不愿同润玉说得太清楚。润玉能找来这儿是寻着锦觅的气息来的,她身为凡人自然无意以灵力掩盖自身的气息,他和花界藏了她这么久,终究还是藏不住。
“罢了,她和你之间原本就容不下我,是我一直在利用她……”他低低地叹气,手上不住地把玩着那一只茶盏。
自从知道了锦觅是水神长女,他便早存了这个心思,利用天帝长子和水神长女的婚约把他和锦觅牢牢绑在一起。明明知道她不爱他,他却根本放不了手,他需要水神、风神两位仙上在背后的支持。
他骗她何尝不是在骗自己,骗自己爱她、爱到不计生死,到最后把自己绕进了这一场骗局,连他都相信自己是真的爱她。兜兜转转,再也出不去了。
“旭凤。”他忽然唤道,“对不起……帮我和她说一声吧,她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他咧开嘴笑得极难看,“我答应她的,天界和魔界永不再战。”尘埃落定后,他终于明了了自己的心,也明了了这世间的一切取舍。
他看似什么都有了,但事实上他却什么都没有。正如先天帝所说,天帝就是这世间最大的囚徒,拥有左右天下的权利实际却是被天下左右。他赢得了天帝的位置、为母亲报了仇、拥有了六界最大的权利,却输了旭凤、输了锦觅,他才是六界最孤独的人,日日与冰冷的王座作伴。
旭凤从无意于天帝之位,他也从未想过与润玉争,看似输了的他却因祸得福坐上了魔尊之位,亦拥有了锦觅。他的心太小,装下了锦觅便再装不下其他,幸好魔界还有鎏英、卞城王的帮助,他只要安静地陪着锦觅便好。
“我从未想过与你争什么……”话到此处,旭凤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他早便与润玉说清了,他要的不是什么的天地的位置,仅仅只是一个锦觅罢了。
润玉半仰着脑袋望着湛蓝的天空,半晌他道:“好好待她。璇玑宫还有事没有处理。”他顿了顿,还是道,“若她还愿意见我,我想当面和她说一声‘对不起’……”愈发轻的声音,到最后连他也听不见了。
他留念地望了眼门缝里的那个睡得正沉的身影,起身离开了。方才迈出一步,后身极清晰的一声“哥”硬生生扯住了他的脚步,他愣了好久强忍着没有转头,化作一道白光狼狈的逃离了此地。
旭凤缓缓转着手中的茶盏,盯着润玉离开的方向望了很久。曾几何时他们相对而坐、相谈甚欢,曾几何时他们谈笑自若、相互扶持,如今都已经回不去了,他亦不敢再奢望太多。
回到屋里时锦觅已经醒了,她就站在门旁,怕被他和润玉发现特意缩在了门板后面。她望着旭凤的眼神有些复杂,三分心疼、三分理解、三分意外,还有一分的自责。若没有她兴许一切都不会变得这么坏。
他盯着锦觅的眸子,拉着她的手认真道:“锦觅你记着,这不是你的错,若说错其实我们都错了。父帝母神害花神、杀簌离是错,润玉杀父逼母篡位是错。我无数的自责,可是自责换不来父帝母神的重生,也换不来已经仙逝的人。”
锦觅遥遥的眺望着远方,凤凰说得不错,他们之间恩恩怨怨,错的又何止她一人?她和凤凰不过是这些人中最幸运的两个人,死而复生。既是重生那便就应该重新开始,过去的在他们神仙的生命中不过沧海一粟,他们的未来够长也够久。
“我们回去吧,姑姑该久等了。”她调整了自己的心思,同旭凤莞尔一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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