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挑了挑眉瞧着他,他极愤怒地把手中大刀朝地面猛地一扔,大声喝道:“我不服!你用这种手段换来的胜利我不服!我问你,你可敢与我再战一场!”
“唔。”东华翻身下马,仔细地掸了掸衣摆,这才似玩闹般重新幻出了苍何剑,同他道,“要打就快些,本君的时间有些紧。”
权文双眸隐约冒火,双手手腕轻微一晃,倒在地上的大刀便再一次落入他手中。他双手将大刀架在肩头,侧身怒视着正前方漫不经心地提着苍何的东华。忽然大喝一声,握着大刀就往东华腰间横斩而去,冒着寒光的大刀似生了眼睛,紧盯着东华不放。
东华挽着苍何潇洒一档,转身反攻向权文后背。他俯身侧让,手中大刀往地上一插,入地三分,挑起的黄土如瓢泼大雨般洒向东华。黄土尚未散尽,他提着大刀迅速越过黄土,直砍向那隐约的一袭紫衣。
“铮铮”数声,却见被东华逼得后退了数步的权文提着大刀,双脚在泥地上抵了许久方才站稳身子,斜眼一瞧他横在胸前的大刀,竟是硬生生让东华斩出了四五个缺口。那大刀可算得上是宝刀。曾是满乞得来,见权文战虽百胜却唯独缺了一柄趁手的武器,这才将这大刀赐给了权文,眼下却是教东华生生毁了。
“唔,你输了。”东华慵懒的收起苍何,看着自己的人迅速上前将权文的双手反剪于身后,嘴角淡淡一笑。
权文愤愤地甩开押着自己的两个兵将,冲着东华恼道:“你杀了我吧!”
东华却朝着那一群正要蜂拥而上的将士摆了摆手,道:“放了他。”他负着手,挑眉望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权文。
“此次战败浮游族百万大军全军覆没,我就是回了浮游宫也逃不过一个‘死’字,不如就在这疆场上马革裹尸!有白止的陪葬,我死而无憾。”权文自嘲的笑了笑,就要随手抄起一把散落在黄泥地上的长剑。
东华双眉一紧,一道法术打落了他手中的长剑,嘴角攀上一抹淡淡的笑意,凝望着权文道:“本君与你同回如何?”
“啊?什,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
天族分明已经大胜,只要再花上两三个月的时间便可以直捣浮游宫。这次满乞令他出征对他寄予厚望,几乎是倾了全族之力,眼下的浮游宫根本无法与天族为敌,三个月后浮游族还是会落于天族之手。既然如此,身为天族大帅的少阳君又为何要深入虎穴?
“本君惜才得很。”东华挑了挑眉,好笑地瞧着权文。诚然,这不并算不上是东华真正的理由,他也不会当着百万大军的面交代得一清二楚。
“当真?”权文瞪大了双眸问道。
东华微微颔首,正要提步往淮叶河那岸走去,就闻身后的少绾唤了他一声:“石头。”他挑眉轻笑,一句传音入密落进少绾耳中。权文领着不足二十万残军提心吊胆的跟在东华身后,生怕他又要使出什么阴谋。
一路而来,东华倒是安分得紧。浮游族的大营没有被少绾整个拆了,还留下了大半,诚然,这是他同少绾下的令,不过,少绾这小凤凰是难得听话。
权文帐中,他与东华两厢相望,沉默了片刻他低眉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东华却好似是在自己帐中,极自然的走到了一旁的小案前,伸手倒了两盏茶:“本君救你一命你不乐意?”他执着一盏茶放在小案对面,也不管权文是否来接,便端着另一盏清茶慢慢悠悠地饮着。
“你这不是救我而是害我。”权文扫过泰然自若的东华道,“你少阳君的名号天地尽知,试问有谁能打得过你?满乞多疑,必猜我已反叛浮游族,如此,你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攻下浮游宫。倒是好计策,这般胆识当真少见,天族有少阳君,天下必归天族。”权文蔫蔫地叹了口气,他同东华若不是敌对,兴许还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东华一盏茶饮尽,起身缓步踱到权文面前,他浅浅一笑,宽袖下大手已然捏了一道法术,重重往自己胸腹上拍了一掌。吞尽喉间溢出的鲜血,他抬手轻轻拭去了嘴角多余的血渍,笑问道:“本君已重伤丹田,近日用不得法术,你可安心了?”
“你……”权文极惊讶的望着东华,一时忘记了言语,他委实猜不透东华的心思,可瞧着这一幕他却有些伤情。
他愣了好些时候,却见东华已经回到了小案边上重新沏了一壶茶缓缓地品着,他的确看着东华重伤,可眼前这人的修为如此之高,他实在不晓得到底该如何。虽然说兵不厌诈,可东华委实诈得很。
权文盘算了许久,诚然他对东华愈发的有敬意,可他毕竟是浮游族人,他几乎把所有的可能都推演了一遍,忽然双眸一定,手中推了两根掌宽的铁棍,猛刺入东华双肩。
他端着茶盏的手抖了抖,抵在嘴边的茶盏微微斜着,他眯着眼饮完了盏中的茶水轻轻将茶盏置放在桌案上。一整套煞白煞白的只雕了几棵青竹的茶具中,惟有那么一只已经空了的茶盏隐约冒着些极不易被人察觉的殷红。
看着仍不动声色不紧不慢的东华,权文像做了坏事般闪躲着东华投来的目光,他勾了勾嘴角,横眉一挑道:“无妨,你惧本君也是应该的。”
那两根铁棍刺穿了他的琵琶骨,比起他自伤丹田委实是更有用的法子。他悠悠地望着桌案上摆着的茶盏,双肩的钝痛倒也是习惯了的,只是这件事换作别人兴许也是可以的,但早已推演过千万般的东华看着那些个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同窗,哪舍得再让他们吃苦?诚然他给那几位上神都摆过道儿,可那都是他确认安全的前提下才估算着要祸害祸害。
眼下,墨渊守着一线天,折颜和少绾还有奉巫、廉素他们,只要东华一句话他们还是会应下的,可东华委实不大想在这种事上把他们牵扯进来。
权文望着那一盏空了的茶盏愣了好久,直到东华的一句“走吧”才将他从方才的画面中唤醒,极自觉的随着东华的脚步跟在他身后。仿佛就是有一种奇怪的力量牵扯着他,令他不知不觉的拜服于少阳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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