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楚晚悠就让师昧薛蒙和华南洝来她房间里喝鱼汤
薛蒙有事与桑也说,便不来了
师昧提着自己做的菜一块儿来的,华南洝去买了点心才来的
华南洝:阿悠的手艺我可要好好尝尝
楚晚悠嗯
华南洝:没想到才认识你不就便能尝到你的手艺
华南洝的凤眸轻轻撇着看她
楚晚悠笑了笑,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好受
她与师昧相识这么久,却还是一直让师昧照顾她,自己虽然偶然给予师昧关心,但那些对于师昧给她的来说似乎算是微不足道的
她看着那一小锅鱼汤出了神。好在及时回过神来了,舀了三碗鱼汤
师昧带来的菜和上次的差不多,毕竟楚晚悠吃的菜比较固定,且不太愿意尝试新菜品
师昧给她夹了块排骨
楚晚悠谢谢师哥
*
桑也对于这件事情可是说焦头烂额
她问清楚那重复话语的羽民在哪,去到之时,发现其已经死了
唯一一点线索又断了。桑也愁得直按太阳穴
薛蒙:薛蒙拜见师姑,问师姑安
薛蒙其实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但是他总是想在桑也面前尽量显得自己成熟稳重、知书达理
桑也见薛蒙来了,愁容上勉强挂上一丝笑意
桑也:薛蒙啊
薛蒙见桑也这样十分心疼
薛蒙:师姑若是累便歇一歇吧
桑也摇了摇头
桑也:歇不得,得尽快找出真凶,不然墨燃和玉……和夏司逆都得受苦
最近真是忙昏了头,险些把话直接说出来了,得亏没露馅
薛蒙也只好点点头,而后他又不死心道
薛蒙:那……那可有我能帮到的地方?
桑也愣了下,转而笑道
桑也:我这里没有,你若是想帮忙,便稳住羽民那边罢
薛蒙:啊,好,好的!
*
晚上……
墨燃:师弟……
楚晚宁生气道
夏司逆:别碰我!
楚晚宁毕竟是要强的,不管是年长还是年幼,他狠狠抹了抹眼泪,倏忽站起来
夏司逆:我去睡了,你便去陪你的师弟吧,给我滚远点儿。
墨燃:……
他一气之下,竟然连师昧其实比墨燃年岁更大都忘了。
墨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楚晚宁已甩手走人,很快就进了另一间卧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可这凌霄阁,一个院落就只有两间卧房。
墨燃原本的打算是让师眛自己睡一间,自己和小师弟挤一间,可是小师弟那么生气,还落了锁,看来师弟的房间是去不了了。
师昧的床榻,他也不愿乱睡。更何况被楚晚宁一番指责,还把对方给弄哭了,墨燃脑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个风花雪月,只呆呆坐在开满桃花的院子里,手捧着楚晚宁一路给自己带来的瓦罐。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低声骂道:“不是东西。”
于是这一晚,墨燃干脆就以天为盖,以地为席,躺在落满桃花的地上,茫然望着天穹。
小师弟……师昧……师尊……薛蒙……金成池下那个假勾陈、未曾露面的凶手……幻境里的楚洵父子……
许多模糊的影子划过眼前,他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那种感觉太微弱,甚至他自己还未曾注意,便一闪而逝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抬手接住一朵殇落的桃花,墨燃迎着月光细细看着那绯色的亡魂。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前世的最后,自己躺入事先铸就的棺椁之,那天也是满山的花谢凋零,芳落无声。
只不过落下的是海棠。
海棠……
为什么他明明,前世今生,喜爱的都是师昧,但临死之前,却鬼使神差地,把自己葬在了海棠树下,葬在了通天塔前,葬在了和楚晚宁最初见面的地方。
前世自己做的很多事情,如今想来都是心惊肉跳,重活一世,活得越久,就越无法理解自己当年为何会如此残暴行事。
屠城、强欺、弑师……还逼着楚晚宁和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
墨燃丢掉桃花,以手遮额,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师弟刚才说“我也会饿,也会难过,我也是人”,这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说话的人是小师弟,但有一瞬间,墨燃脑海猛然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是个身着雪色衣冠的男子。一转眼,白衣又变成了绯色凤袍曳地,像极了鬼司仪幻境与他拜堂冥婚的模样。
墨燃:……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实在向谁道歉,是小师弟,还是那个白袍凤眸的故人……
卧房里,师昧坐了起来。
他没有亮灯,赤着晶莹剔透的双足悄然来到窗边,透过窗缝,远远看着外面躺倒在花瓣间,一手还揽着瓦罐的墨燃,眸色黯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晚悠唔——
听见她的声音,师昧回头看向榻上,轻轻地勾起了笑
眼底依旧是很深,很深……
第二天清晨,躺在花草间的墨燃皱了皱鼻子,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
然而懒腰还没伸一半,陡听得一声尖叫划破了凌霄阁的阒静。
“啊——!!!”
墨燃猛地睁眼,一咕噜起身,眼前的景象霎时令他骨血冰凉,目瞪口呆!
负责看守凌霄阁的十五个羽民精英,竟在一夜之间统统被绞杀殆尽,死法和十一模一样,每人颈间都勒着一条红光璀璨的柳藤。
——见鬼!
那十五个人被悬挂在凌霄阁繁盛的桃花林,红袖飘飞,长裙及地,身子随着吹过林间的风而微微打着摆,看上去就像十五朵风干的鲜花,端的是凄艳诡谲,阴森精美。
发出叫声的正是来送早餐的一位低阶羽民,她吓得瑟瑟发抖,手竹篮早已掉在地上,里面粥面点心洒了一地。
见墨燃站在院子里,那羽民抖得更厉害了,哆哆嗦嗦地背过手去,在身后掏着什么东西。
墨燃下意识地上前道
墨燃:不是,你们听我说……
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羽民触响了自己腰背处纹着的崩临咒符。崩临咒乃是羽民第一重要的传讯方式,几乎是一瞬间,桃花林四海方的羽民都化出火红的翅膀自天空黑压压地降于此处。
而眼前的一切,令每一个人都惊呆了。
“阿姐!!”
“姐——!”
死寂之后,羽民之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和哭喊声。这浩大的动静把桃花源的修士们也都陆续引来了。惊呼和质疑,愤怒与嘶嚎,很快便将整个凌霄阁团团围住。
“墨燃!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杀人凶手!丧心病狂!”
那些羽民已是怒发冲冠,尖利地啸叫哭嚎着:“杀人偿命!杀了他!杀了他!”
墨燃百口莫辩
墨燃:我若是凶手,既能杀遍他们,又为何还要留在这凌霄阁不走?等着你们来抓?
一个头发火红的羽民涕泗纵横地唾骂道:“呸!都、都已经这样了,你居然、你居然还有脸……”
亦有人怒道:“你若不是凶手,为何那凶手杀了所有的守备,却独不杀你?”
“就是!”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凶手哪怕不是你,也绝对是与你有干系的人!不然他为何不杀你!你说啊!”
“血债血偿!”
墨燃真是要气笑了。
前世他杀人如麻,没几个敢跟他提什么“血债血偿”,这辈子人不是他杀的,他却反而被冤枉了个透,这世道啊,真是……他闭了闭眼睛,正欲说什么,突然间天边一道红色霞光飞掠而来。
羽民上仙飘然自云端落下,冷冷环顾周围,面色十分难看。
“墨微雨。”
墨燃:上仙。
羽民上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走到其一具尸首前,撩起尸体颈脖子处染着血珠的柳藤。
“你的武器呢?拿出来我看看。”
墨燃:……
“你不愿吗?”
墨燃叹了口气,他的兵刃是见鬼,这段时间的修炼,不知已有多少人见过,十出事时更是有大一批人瞧见。这时候拿出来,把见鬼和那些死去羽民脖子上的柳条两相对比,无疑给他的罪状又添一记重锤。但若是不拿,那就更是做贼心虚了。
“嗖”的一声,一道烈红色的光芒出现在他掌,见鬼从他骨血里化出形态,流淌着嘶嘶爆裂的红色华彩
墨燃:上仙要看,那便看罢
众人盯着见鬼,再看那死去羽民脖子上的火红柳藤,不由地愈发群情激奋。
“就是你!跟害死十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为何要下此狠手?”
“杀了他!”
羽民上仙似乎被这样那样的聒噪吵得十分头疼,她扶着额角,冷声道:“墨微雨,我最后问你一遍,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墨燃:不是。
“好。”羽民上仙点了点头,墨燃原本以为她要放过自己,正松口气,准备感谢她深明大义。岂料下一刻,羽民上仙便淡淡抬了下手,冰冷道。
“此人作恶多端还欲狡辩,抓起来。”
师昧和楚晚悠从屋子里洗漱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墨燃被十多个高阶羽民拿法咒禁锢着,有人正往他手腕上缠捆仙索。
楚晚悠你们这是做什么?!
师昧颜色顿失,忙跑到墨燃跟前
师昧:出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他,但桃林之森森飘动着的尸首已经准确无声地告诉了他答案。师昧倒抽一口冷气,往后退了一步,正撞在墨燃胸膛上。
师昧:阿燃……
楚晚悠……墨师兄,这到底怎么一码事?
墨燃:不要着急,冷静一点。
墨燃盯着羽民上仙,压低声音对师昧说道
墨燃:去把伯父他们请来
眼下这般情况,这些羽民未必还能保持理智,如果羽民不管不顾要活撕了他,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毫无胜算,必须尽快把薛正雍和璇玑拖过来救场。
师昧走了之后,墨燃孑然而立,目光沉炽地逐一扫过那一张张愤怒扭曲的脸孔。
“呸!”
突然一口唾沫星子从人群飞喷出来,墨燃侧身避闪,但朝他吐口水的羽民离得很近,他仍是不可避免地被溅到了。
他缓缓回头,对上一双赤红双目。
“你害死这么多人,还想搬救兵?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说着掌骤然聚起一丛炎阳烈火,朝着墨燃直掷而去!
墨燃往后侧挪一步,那喷薄着热气的火焰烧过他的鬓角,砸在他身后的一株桃树上,瞬间将粗壮的树干齐腰焚断。
轰——
桃树倒了,花落满地如同风雪飞散。
墨燃看了看那棵倒下的树,又转头看向那个羽民
墨燃:我再说一次,人并非我所杀,十日之后赤子丸炼成再说,你若要寻仇,那时候也不迟。”
“十日后?再等十日恐怕整个桃花源的人都要被你杀光了!”那人怒吼道,“你换我姊姊的命来!”说着又朝墨燃扑将过去。
墨燃再一次避开他的攻击,目光却落向了在旁边袖手旁观的羽民上仙,对方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墨燃更是一口恶气在心里憋的慌,高声朝他吼道
墨燃:喂!老鸟儿!你倒是管管你的人啊!
“……”
楚晚悠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会儿在气头上,墨燃这绝对是火上浇油
墨燃:妈的
墨燃见她依旧岿然不动,忍不住咒骂一声
墨燃:在这节骨眼上装聋作哑,你是想看我活活被烧死吗?早知道你们这群臭鸟半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我就不来什么狗屁桃花源修炼了!还要平白无故受这般委屈!
上仙听了这番话,微微动容,只见得她抬起袖子,衣袂一挥,犹如彩练掠出,啪的一声又狠又准——
却抽在了墨燃脸上。
羽民虽与凡人形貌相似,但思想上却仍旧与人不同。
在修真界,莫说一族之主了,哪怕是个小小的武馆,其首脑也不会在一切尚未有确凿证据时妄下定论。但羽民毕竟一半血统是兽,骨子里仍带着浓烈的兽性。
只见得那上仙一头黑发变得赤红,根根都像在散发着滚烫的热气,她美目圆睁,森然道:
“你师父是谁?竟教出如此不干不净的徒弟!且把嘴给我放干净了!”
楚晚悠挡在墨燃前面
楚晚悠上仙此话诧异,弟子皆是师傅们用心栽培的,上仙动手之时可曾有过师尊的允准?!
她这一说,其他羽民纷纷引吭高鸣,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睛写满杀气,朝着墨燃逼近。
嗖的一声!
一枝火焰凝成的橙色箭镞破空而出,直刺墨燃心窝。
墨燃不敢怠慢,抖开火光流窜的见鬼闪身格挡,但那箭镞其实只是障眼之术,在他偏身去阻时,一个痛失挚亲的羽民横剑而出,剑光如水,朝着墨燃后背递去!
楚晚悠灵核为水系,无法化为锋利的剑刃
楚晚悠……你准备怎么办?
前有箭镞,后有长剑,原本是决计逃不掉的。
墨燃知道这些半兽之人终是起了杀心,把心一横,脑想起楚晚宁先前使用天问的招式,抬手扬腕——
墨燃:走
楚晚悠什么??
见鬼被甩上半空,再猛然掣紧,血红色的柳藤被舞出一道模糊虚影,以迅雷不及掩耳形成一股强大的气团,而藤条上的柳叶瞬息成了一把把锋锐的尖刀,将周遭空气与实物吸入、割裂。
楚晚宁的绝招之一——“风!”
以藤为风叶,以灵力吸纳身边万物。
卷入风,皆为齑粉,葬于风,残骸难剩!
楚晚悠!!
“啊!!!”那羽民发出一声尖叫,之前掷出的箭镞早已被见鬼绞成碎渣,她的长剑也因离墨燃太近而被猛然卷了进去。
“铮!”金属断裂的声音尖锐刺耳,未及反应,她自己也被吸至“风”的猩红色边沿,她嘶声道:“放开我!疯子!你这个疯子!”
见自己族民受苦,羽民上仙勃然大怒,红衣招展,飘然而起。
她掌笼起一枚极纯的嫣红色结晶,袍袖鼓动,灵力灌入其,桃花源骤然风急云涌,草木倒伏。
一只虚无的火凤在她的感召之下隐隐现于其身后,上仙的双瞳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原本艳丽无双的面孔甚至有些扭曲。
“畜生。”她嘶嘶道,“还不住手?”
墨燃:你都把凤凰虚影召唤出来了,我现在停手是等死吗?
墨燃的脸在火凤庞大的阴影下被映得一暗一明
墨燃:你先收手我再停手
“你——”
羽民上仙缓缓上升至半空。
“没有——”
她一字一顿,血瞳死死地盯着墨燃。
“资格——”
“与我——”
“论要求!”
随着她话音落下,空气爆裂出一声巨响,凤凰虚影清啼长鸣,盘旋着朝墨燃俯冲而去!
楚晚悠!墨燃!!当心!
她来不及召唤水结界,最后的一点时间,她选择通知墨燃,尽管她知道或许来不及了
“砰!!”
又一声轰鸣,比刚才的更加可怖,仿佛一条苍龙结束了自亘古以来的沉眠,自地心深处破石腾出。
一道金光与火凤猛烈相击,掀起层层骇人的惊涛风浪。实力微弱的普通羽民纷纷尖叫着被这暴风掀翻在地,有的直接口吐鲜血,被斥出数十丈远。
凌霄阁一时间飞沙走石,狂风乱作,屋舍植树瞬息夷为平地!
待到尘烟散开,一个熟悉的修长背形出现在半空,挡在墨燃和楚晚悠身前。
楚晚悠师、师尊……?!
墨燃: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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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时间:
华南洝:嘶~你怎么会在师昧床上?
华南洝一把抓住她的肩
华南洝:你很可疑!
薛蒙:啥?不不不,这不是我认识的阿悠,这不是我认识的阿悠……(自我洗脑)
墨燃:啊——!!!(哀嚎)为什么呀!!!
夏司逆:……这是我能听的?(实则内心:你给我解释清楚!)
楚晚悠……我就是忙累了你们想哪里去了,是吧师哥?
师昧:嗯(乖巧点头)
楚晚悠还是师哥好
北翎:悠悠,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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