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璇玑宫。
七政殿里,润玉正伏案处理公文,突然邝露急匆匆地跑进来道:“陛下!天、天后醒了!”
润玉表情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邝露口中的“天后”指的不是荼姚,而是柏麟。
润玉“蹭”一下站起身来,神情急切地往寝殿方向赶去。
柏麟发现自己能被人看见之后,心中激动,第一件事的就是去找润玉,才走到长廊处便见润玉神情急切地跑来。
柏麟心下大喜,隔着远远的距离喊道:“润玉!”
润玉闻声脚步顿住,猛然抬头寻声望去,便见柏麟一身雪色白袍玉立长廊上,润玉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柏麟的脸,
柏麟见润玉愣在原地迟迟不过来,心中有些不解,正想出声询问,忽然一道疾风而过,一片阴影蓦然将他整个人笼罩。
润玉抱紧了怀中人,神情十分激动,双手微微颤抖着,好似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麟儿……”
柏麟抬手回抱:“我在。”
天帝要成亲了。
消息一出,六界众人又惊又奇,纷纷八卦。
要知道这天帝孤家寡人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次众仙卿上书请立后妃的奏表,众仙还以为天帝已经断情绝爱了呢。
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自是大操大办,阵势空前盛大,史无前例,由此众人也知道了天帝对这位天后的爱重。
见润玉进来,仙娥们有序退下,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热闹和喧哗。
殿内喜烛通明,明亮的烛光映照出润玉脸上的喜色,映着火光的双眸盛满了光彩,仿若耀眼的星辰。
听得脚步声,柏麟抬眸,对上润玉炽热又幽深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润玉走上前,将柏麟的一只手握紧手心,眼神一错不错地望着他,火热的眼神仿佛熊熊燃烧的烈火,几欲将眼前人吞噬。
润玉抬手抚上柏麟面若桃花的粉颊,声音带上了几分暗哑:“麟儿……”
柏麟微微仰着脸,由着润玉的手在他脸颊上抚过,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低低应了一声:“嗯。”
润玉似是再也克制不住,用力一把将人拥入怀中,低头覆上怀中人嫣红的唇,极尽温柔缱绻地含住那两片唇瓣,轻柔地吮吸。
红帐落下,红纱坠地,喜服一件一件地被抛出帐外,烛火摇曳着,映照出贴合在一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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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帝后恩爱的消息传遍了九重天。
听说,陛下所索求无度,天后每天早上都不能下广木。
听说,天后生性不爱笑,平日里都是一副不苟言笑,但是与天帝相处是眉眼却隐隐都是笑意。
听说,天后最喜欢批奏折,于是天帝每天夜里都陪着天后掌灯至天明。
听说,天帝和天后总是形影不离。
听说,天后专注于奏折不理外物的时候,天帝就总是坐在旁边薅着魇兽头顶的毛,魇兽可怜兮兮地嗷嗷叫唤,惹得天后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情,将魇兽从天帝的魔爪中拯救出来。
听说……
阳光和煦的午后。
润玉和柏麟两人相拥着斜倚窗前,欣赏着窗外的景色,耳鬓厮磨。
润玉低头在柏麟的侧脸上啄了几下,头埋在柏麟的颈间深深吸了吸,许久后抬起头来,开口道:“麟儿是何时发现的?”
柏麟神色顿了一下,下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抬手覆上了润玉箍在自己腰间的手:“成亲那一日,你呢,又是何时发现的?”
“同麟儿一样,亦是成亲那一日。”
柏麟讶然:“那你为何……”
润玉眉头微微一挑,看着怀中的人反问道:“那麟儿又是为何?”
为何?
一开始是以为这是润玉的梦境,以为这便是润玉想要的,因为不忍润玉期盼落空,以及他自己心中似乎也有着隐隐的期待,所以便假做不知,遵从着梦境的发展。
本来,柏麟只是想着陪润玉走完这一程便罢,只是到了后来,不止是润玉,连他也逐渐沦陷于这场美梦当中。
后来柏麟察觉到异样,以为这既不是润玉的梦境,那便是他的了,到后来才明白,这不是他们当中谁的梦境,这是他们的因果。
属于他和润玉的因果,也是滋养九瓣莲最后一朵花瓣绽开的最后一个因果。
柏麟没有想到的是,原来那么早的时候,润玉就已经知道了。
禁术一成,谁也预料不到届时要付出的是什么代价。
对于润玉来说,无论是要付出什么代价,他自是都不惧的,他当初既然明知禁术逆天依旧坚持,便是无惧也无悔。
他唯一怕的是再也见不到怀中这个人。
生,还是死,柏麟从前不曾在意,自毁神格以身徇道之后,更是不愿再看这世间一眼。
可是如今他对世间有了眷念,因为这世间里有润玉,他忽然便留恋起这世间了。
可是他更希望润玉能好好的,所以他并不想禁术成功。
两人各怀心事,都心照不宣地揭过来这个话题。
……
少阳派,旭阳峰。
昊辰本来身上就有伤,后来又用九转还丹之法救了禹司凤,元气大伤,重重咳了一口血后便直接晕过去了。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爱徒,恒阳峰主当真是又气又心疼,一个离泽宫的弟子罢了,哪里值得他的爱徒这般舍生相救?
还不是掌门师弟的那个小女儿哭哭啼啼的,说什么禹司凤死了自己也绝不独活之类的,不然他的爱徒又怎么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就动用九转还丹之法这种反噬极强的术法救人?
恒阳心中不由对褚璇玑和褚磊都生了迁怒之心。
恒阳离开房间之后,床上躺着的人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紧皱起,脸上全是痛苦和挣扎的表情。
“润玉!不要!”
昊辰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来,满头大汗,身上里衣湿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昊辰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神,目光扫一圈周围熟悉又久违的陈设,心里隐隐有了某种预感。
很快,昊辰的预感便被证实了。
他回来了,回到了在旭阳峰的时候。
“润玉……”昊辰坐在床上屈起双膝,双手抱膝,将脸深深埋在了膝盖上,泪珠从眼角滑落,浸入被褥之中。
润玉呢?
那些过往呢?
他们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呢?
难道都只是一场幻梦吗?
到底什么是真?
什么是假?
昊辰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掀开被子下床,跌跌撞撞地赶往禁地。
将琉璃盏彻底摧毁后,昊辰整个人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双目空洞地望着眼前的水潭,整个人麻木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琉璃盏毁了,未来三界被罗睺计都和修罗族侵略、践踏、屠杀的结局便改变了。
可是,昊辰心里却没有为此而感到一丝欣喜。
他改变了三界苍生被屠杀、践踏、吞食等的结局,可是那又怎样?
曾经那些所有不相信他的人,所有指责他的人,他们也并不会因此而相信他理解他,他这么做,为的只是无愧于己心,为的只是自己一直坚持着的道。
不相信他不理解他的人,不需要去解释。
相信他理解他的人,更不需要去解释。
他以为,天道原本是眷顾于他的,所以才会让他跨越了几十万年的时空和润玉相遇。
可是最终却成了幻梦一场。
梦醒时分,不见故人。
他和润玉,他们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和可能吗?
很快,少阳派所有人都发现,昊辰师兄似乎一下子就变了一个人。
从前每天都勤勤恳恳修行和对苍生最狂热的昊辰师兄,居然开始躺平和摆烂了?
作为少阳派最优秀和出色的弟子,昊辰是被众人所看好的最有可能飞升成功的修者,只是如今修为和境界却是一直原地踏步,迟迟不突破,整个修真界为此惋惜不已。
……
“陛下,您醒了。”邝露卷起床帘,将早已准备好的朝服奉上。
润玉坐起身来,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问道:“什么时辰了?”
“方卯时一刻,离早朝还早。”
润玉没有再说话,眸色深沉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和事,心里一阵空荡荡的。
“你可听说过柏麟帝君此人?”润玉忽而出声问道。
邝露吃了一惊,好似没想到润玉为何出此一问:“陛下说的可是十万年前的旧天庭的柏麟帝君?”
见润玉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邝露继续道:“据史书所载,十万年前,修罗侵略大军举全族之力侵略天界,弄得三界民不聊生,眼看天宫就要被攻破,柏麟帝君造出战神,扭转了战局。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战神谋逆犯上,扰天庭,杀天兵,被天帝与柏麟帝君联手放下界,关于柏麟帝君史书便记载断到了此处,便再不见其他生平记载。”
润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他的记里明明没有关于“柏麟”这个人的一丝记忆,但是这个名字却仿佛是铭刻在了他灵魂中一样,令他刻苦铭心。
很快,润玉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逆鳞,他的逆鳞不见了。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无论是发生了什么,龙族都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逆鳞所在,更不可能会让人偷走自己的逆鳞,除非是自己拔下赠予别人,但是润玉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拔下过逆鳞送给别人过。
逆鳞可以被其主人感知,润玉用术法感应了一下,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确定逆鳞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阻隔住了他和逆鳞之间的联系。
润玉心里隐隐有一种只觉,只要找到了他的逆鳞在哪里,这一切的谜题就可以揭晓了。
某日。
润玉招来了邝露,递给了她一道诏书后,道:“邝露,我要出一趟远门,这些年来你跟在我身边也学了不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天界便要劳烦你照看了。”
邝露打开诏书,“传位诏书”四个字方映入眼中,邝露便惊吓得直接跪下道:“陛下不可!陛下这是何意?”
润玉没有再多说,起身踱步离开,留下还跪在原地的邝露,留给她空间和时间独自考虑。
……
少阳派,后山,桃花林。
润玉顺着逆鳞的感应一路寻到此处,只是周围都是漫山遍野的桃花树,并未见什么人烟。
润玉正遗憾感应又断掉了,忽而见远处有一个青色身影,润玉提步上前,拱手做礼道:“在下润玉,不慎在此处迷了路,不知可否劳烦道友为润玉指路?”
听到润玉的声音,那青色身影突然顿住,半晌后,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两人四目相对时,均是双双愣住。
昊辰忽觉眼角酸胀,眸光泛起一层薄薄水色,怔怔地望着眼前人:“润玉……”
润玉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心跳骤然加快,看着眼前人眼圈微红、神色沉痛的样子,心中一阵抽痛。
霎那间,许多画面和片段如同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记忆里一直模糊的那个身影和那张脸逐渐清晰起来,渐渐与眼前人重合。
“麟儿……”润玉下意识唤道。
昊辰顿时睁大了眼睛,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瞬间滑落,下一瞬直接飞奔上前抱住了润玉的腰。
润玉下意识伸手接住扑进怀里的人,被冲力撞得身形晃了一晃后,将人稳稳接住抱进了怀里。
一阵微风起,吹落满树桃花,粉色的桃花随风翩翩起舞。
满天桃花雨中,两人紧紧相拥,抱紧了彼此。
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十世轮回劫,一场痴情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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