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一般来说,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渴望平等的呼声也越来越多,探讨的问题也从旧时代的性别歧视与残障歧视变成了如今灵气复苏时代普通人与异能者的对立。无论身居社会最高层还是底层,都在大声呼吁要重视普通公民的存在,普通人也是这个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
人人平等,人人平等......这是对的吗?
某位在旧时代做出卓越贡献的企业家兼发明家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与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很有道理的话,对吧?人人都是平等的,人们是否能出人头地取决于自己的努力程度,人人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这个社会是平等的,这个世界不应该有歧视,普通人与异能者之间应消除分歧......这些就是联邦政府惯用的口号,对吧?
那么,倘若按照这位杰出企业家的说法,成功分为两部分,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有的时候,当考试输给隔壁熬夜通宵打游戏的学霸,当做文案时输给整天参加酒会的同事,当抽奖时输给什么都不干的流浪汉,当上述以上这几种情况发生时,你有没有想过—
你差的不是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你差的是那百分之一的灵感。
有人把它称之为幸运,参考某位甜不辣的“幸运操在我之上”,有的人把它称为家世,比如各种总裁文里的龙总啊,天总啊诸如此类的人物,动不动就能买下大楼,甚至还能灭国,有的人则把它称之为天赋,就像是校园轻小说里各种深藏不露的主角所具有的能力,比如说某位企鹅谷同学,因为例子太多,就不举例了。
所以说啊,人人平等这种事情,一定是错误的吧。公平什么的,完全是不对的吧。
......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你有病吧,别告诉我你要参政。”李程一手拿着刚从学校小卖部买来的甜筒,一手捧着书店特价大甩卖得来的小说,很显然,他并没有在听郑庆皇说话,注意力全落在了那本小说上。
郑庆皇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我真羡慕你啊,明明所有科目全部挂科,处于学校最底层,却还是保持那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什么小说?”
李程将只剩一半的甜筒一口吞进肚里,小说的封面转向了郑庆皇。
《神级系统之小红帽大战灰太狼2之七个小矮人的逆袭》
“挺冷门的,可以拿来消遣消遣时间。”
郑庆皇看到书名就只冒冷汗:“这种东西真的会出版吗?”
“我这不是正拿着吗?”李程合上书本,将黑皮书夹在腋下,“不说了,熊哥今天还要找他的好哥们跟我一起'玩'呢,去晚了他们会不开心的。”
玩字特意加重了读音。
“等等!”郑庆皇一把抓住了李程的衣领,急忙拦下了他,想起轻小说里的主角拯救同伴的场景,预想的激动人心的话语却还是塞回了肚里,“那个......那本书......是系统流?”
“咋了?”李程将书从腋下抽出,“你该不会是想用喜欢看系统流的借口乘机把书借走然后去体验腋来香吧?”
“滚啊,我的意思是,那种书我还没看过呢,可以借我看看吗?”
李程听完郑庆皇的话,沉默良久,只见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睛眯成了弯月,邪邪的微笑就这样形成了,他缓缓说道—
“你这家伙果然有那种特殊的癖好啊。”
“滚啊!”
震耳欲聋的吼声打破了走廊的宁静。
......
说完,李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宁静的走廊。郑庆皇不是不知道那所谓的“玩耍”是什么,他与李程一样,都位于校园的最底层。尽管天武学院是一所培养异能者的学校,可别忘了,就算时代再怎么改变,学校所教的内容再怎么有所不同,仗势欺人的家伙无处不在,这种人永远是最多的。
也许郑庆皇生来便是低人一等,也许只是过往的经历造就了他的懦弱,现如今,同年级的学生也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他。郑庆皇天赋极差,成绩排名倒数,即便现在已经高二,他在一年级新生的眼中的地位也只比李程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有时候,真的好羡慕李程啊。郑庆皇在心中感慨。回过神时,却见熊哥与他的小弟们不知何时站在了郑庆皇的面前。
“哟,这不是小煤炭吗?咋站着发呆呢......”熊哥冷笑着,大力地拍着郑庆皇的肩膀。熊哥叫作熊方,成绩优秀,叔叔还是熊家的现任家主,甚至有传言现任家主的儿子得了重病,无法医治,家主之位可能会传给熊方。而郑庆皇只是个家境贫穷的废物罢了,强者支配弱者,郑庆皇没想到小说里的中二话语竟然会在自己身上实现。“煤炭”便是郑庆皇的外号,因为他皮肤黝黑,而且除了被人燃烧之外,就没有其它的作用了。
看样子,熊方已经和李程好好快乐玩耍过了,现在自然轮到郑庆皇了。这条走廊平时很少人来,不过就算有人来了,恐怕也不会有人来帮他吧,老师会选择袖手旁观,同学则会选择冷嘲热讽。
人人平等......真是的,这种谎言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信啊。
转校?不,天武学院是在全球能排上号的高校,只要能坚持这几年,毕业之后,就一定找到好工作,到那时,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的。
他闭上眼睛,默默承受即将到来的毒打。
......
郑庆皇身上的淤青对张小玲来说触目惊心,对于郑庆皇来说却是家常便饭了。
“又把这小子带回家了?”张小玲的父亲便是我们常说的当代恶臭中年,自己没有什么本事,把老婆给气得改嫁了。只好一个人抚养女儿,在网上尽情放飞自我、重拳出击,在女儿面前疯狂地秀着下限。他对于女儿从小玩到大的那个叫作郑庆皇的孩子鄙视无比,总是认为女儿跟那孩子在一起会变得更加没出息,当然,究竟是谁更没出息,屋子里的各位都心知肚明。
“老爸你小声点,我在给庆皇上药,今早不是给你买过啤酒了吗?”张小玲转过头去,对着父亲没好气地说道,那位父亲却好像早就习惯了,摆出了衰脸,朝着自己的卧室慢慢走去。
“你小子走大运了,想当年,咱们家也是大家族呢,现在虽然落魄了,贵族亲戚也不少,你小子就偷着乐吧。”中年男人朝着庆皇发出狠话,虽然这样只会让他在女儿与同学心中的地位更低而已。说完之后,中年男子哀声叹息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大力关上房门,对着电脑发泄起来。
张小玲拿出新的药膏,据说这一款药膏药效更好。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自己挨打次数变多了韧性增加了,郑庆皇的疼痛减少了许多,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张小玲如今还在上初中,品学兼优,甚至有机会被抱送进天武学院,但她却刚好是郑庆皇的青梅。地位相差如此之大,却依旧维持着纯洁的友谊,妥妥的轻小说模版啊,不过,这个主角未免也太弱了吧。
“又是那个熊方?”
郑庆皇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牙,眼眶有些湿润,但他却清楚自己不能哭,至少不能在小玲面前哭。
“他们真是罪该万死......这种人就算死了也不会被其他人所怜惜吧。”张小玲眼中的怜悯逐渐被愤怒所取代,她放下药膏,只能不安地咬起指甲来,以此平息心中地位怒火。
郑庆皇还是跟往常一样安慰着张小玲,说着些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蠢话。
“不能这样说吧......他们总算是有点优点的,熊方将来还会继承熊家......至少比我强多了。”郑庆皇看着被擦好药膏的伤口,不禁沉思,究竟是身体上的伤口更疼,还是心灵上的?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窝囊话来?
“唉,要是有个英雄能杀掉那几个家伙就好了。”张小玲一声长长的叹息,艳丽的面庞逐渐被忧愁所占。她走进厨房,整理着药膏。
英雄吗?
郑庆皇从书包里拿出李程借给他的小说,系统流的老套配置,主角在得到系统后大杀四方,杀掉了曾经欺负自己的反派,迎娶了美丽的爱人,在成神之后,对着落魄的平民灌输着只要努力就能成功的理念。
这,这算什么啊?郑庆皇郁闷地将小说丢进书包里,心中却开始畅想自己的未来。
我会......
我会......
当张小玲返回客厅时,浑身伤痕的郑庆皇跟她匆匆道别,他看上去心事重重,仿佛要去做什么大事。待郑庆皇离开后,张小玲这才发现他将手机忘在了客厅的餐桌上。
手机闪着亮眼的白光,张小玲看去,来电显示为李程。
......
在灵气复苏时代到来后,联邦政府正式公开了异能者的存在,并且开设专门的学校来培养异能者。天武学院便是枯言市的顶级高校,已经具有了一百多年的历史,在灵气复苏时代到来之前还只是所普通的学校,这所学校在灵气战争过后吸收了大量的人才,摇身一变,变为了异能者学院并稳稳地站住了全球第三的位置,堪称废物逆袭高富帅的最佳典范。
枯言市一共有三大家族,熊家,刘家与彭家,这三大家族共同控制着整座枯言市,维持着这座城市的秩序,而天武学院便是这三大家族唯一不敢干涉的地方,那么他们畏惧的是谁?是当今那位暴打神明的校长?还是里面来自于灵气战争的无穷无尽的资源?没人知道这一点,而现如今,三大家族都试图拉拢这所古老的学院,将他们各自的家族成员派入学院便是最好的证明,而校长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对此现象袖手旁观,等待着最终的赢家,胜者便会得到学校的青睐。
熊家,三大家族中最弱的一个家族,毕竟这个家族是在在灵气战争后才崛起的新兴家族,但却是三大家族中最为封建的家族。第一任家主熊青在那场著名的灵气战争之中杀敌无数,赚取了大量军功,熊家也因他崛起。这位家主却令下规矩,只有继承了熊家战神血脉的族员方可角逐家主之位。而熊家现任家主熊炎的儿子则身患重病,家主之位究竟会落到谁头上?众人都对此心知肚明,那便是熊炎的侄子,熊方,为数不多的战神血脉的继承者之一。
然而,今日,熊炎的侄子却死在了天武学院里。那是一间极其狭小的储藏室,他和他的同伴都惨死在了那间储藏室内,没有一根完整的骨头,血与脑浆混在一起,死相极为残忍,就像是融化的草莓冰淇淋一样,就连邱洪伟这样见多大场面的事务官见了这幅场面也会直摇头。那间储物室又刚好没有设置监控。
尽管三大家族之间勾心斗角,但他们却十分默契地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绝对不在学院内出手。校长认为孩子们需要自己好好锻炼,三大家族们对这个规矩也十分认可,倘若有任何一个家族选择出手,便会受到其余两大家族与学院的制裁。
而邱洪伟便是负责调查这件案件的事务官,处理三大家族之间的琐事便是他的......不,是他的上司的日常,如今遇上了如此之大的事,他自然是要不负上头的信任,抢在众人前面调查出这件事的真相来。
第十三个学生,邱洪伟坐在学校的一间空旷的储物室内,揉着遍布黑眼圈的双眼,翻开了下一个需要询问的学生的档案。姓名叫作李程,成绩排名倒数,灵力修为低到不忍直视,没有什么不良行为,处于学校的最底层,是不良们专用的出气筒。
那么,从这家伙手上应该会得到一些有用的资料吧。邱洪伟将在门外等候许久的李程叫进屋内。
“把门关好。”
男生将门小心翼翼地合上,接着朝着邱洪伟走了过来。李程的身子一直挡住了邱洪伟的视线,让他看不见门是否关好,不过邱洪伟也没太在意。
邱洪伟端着冒着热气的白色咖啡杯,仔细地观察着面前小心翼翼的男生。乱蓬蓬的灰色头发,一双灰瞳毫无生机,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活力与激情,黑眼圈甚至比邱洪伟还重,长相还算可以,身上穿的银色校服外套开了线,领口敞开着,一看就是那种邋遢的学生。
“老师您好。”李程先是朝着面前的邱洪伟来了个鞠躬,接着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邱洪伟面前,下唇还在抖动着。
那谨慎滑稽的样子总算是给邱洪伟带来了些许乐趣,翻看档案也变得更加用心起来。
“我不是老师,不过你也可以就这么称呼我......我有些问题得问问你。”邱洪伟边说着,边翻着李程的档案,想不到翻到一半,却发现其中的一页不知被什么东西粘住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那块粘粘的东西扒开,好翻开档案,而这一系列的过程则全被李程收进眼底。
好像,在学生面前出丑了啊。邱洪伟干咳几声,打断了李程的遐想,眼前的学生变得更加不安起来,浑身都在发颤。
“放松点,你只需要认真回答问题就好了。”
“好的。”李程始终没有抬起头,邱洪伟看不见学生的面部表情。
邱洪伟给自己灌下一大口的咖啡,放下已经冰凉的杯子时,他却发觉方才那只翻档案的手尽有些发麻,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只当是工作时间太长所导致的,就算是异能者也不能杜绝工作上的辛劳啊,能做到那种事的家伙恐怕只有神吧。
“你认识熊方吗?”
“啊?我......”李程支支吾吾地回答着,邱洪伟怎能不知道他在惧怕什么?熊方是个欺负同学的不良,这件事情算不上什么秘密。
“熊方死了。”
“啊?”李程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惊愕变成了......惊喜,从何无法控制的抖动着的双腿中可以看出他的喜悦,浑身的颤抖不再代表害怕,而是在掩饰内心的激动。
果然,那消息是真的啊,从之前十二个学生的表情与举动来看,他们对于熊方的死亡都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欣喜,不过要论最为开心的人,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位经常被欺负的李程吧。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邱洪伟还是希望这位熊方能好好的,如今这家伙一死,不知道要给他增添多少工作量。
“你知道他们跟谁结仇特别深吗?”邱洪伟在桌子底下揉着发麻的右手,可不能让面前的学生看见自己的这幅样子。
李程摩擦着手指,他的回答与邱洪伟预想的一模一样:“任何人,我觉得学校里的任何人都有可能。”
“那么,你清楚熊方下午的动向吗?”邱洪伟有些不悦,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下去,希望能获得更多的线索。
李程摇了摇头,如实回答。
“那么,你认识这个吗?”
邱洪伟从衣兜里取出了那本在案发现场找到的书本,应该是凶手的,不过诡异的是,这本书上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或是指纹,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线索,要不然邱洪伟早就能找出凶手了,现在也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希望从学生口中问出有用的线索。
《神级系统之小红帽大战灰太狼2之七个小矮人的逆袭》
李程的表情从迷茫变成了惊愕,邱洪伟见状,知道自己找到了线索,趁学生出神思考的那一刻,从左手的袖子中抽出了一张白色的小纸片,握在了右手手心里,纸片看上去就是从廉价的作业本上随便撕下来的一样。
“是郑庆皇的。”
“郑庆皇?”邱洪伟放下书本,在一叠叠的纸质文件中找出了属于郑庆皇的档案。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邱洪伟看着郑庆皇档案上那一个个的不及格,不禁摇头晃脑笑了几声,这样的家伙,真的会是杀死熊方的凶手吗?
李程睁大了双眼,艰难地从口中挤出话语:“他跟我一样,成绩都不怎么好,也经常被熊方他们欺负......老师,您不会认为郑庆皇是杀死熊方他们的凶手吧?”
“这个可不好说啊,不过老师保证,倘若郑庆皇是无辜的话,老师一定会还他清白。”
邱洪伟拿出手机,调出了学校的监控录像,并且吩咐那位老朋友帮他筛选出录像,找出郑庆皇的位置。在做完了这些后,他收好手机,将右手的纸片从手心拿出,在李程面前晃了晃。
纸片上是个黑色的火柴小人,嘴角上扬的弧度非常大,手脚张开着,看起来十分滑稽。
“老师......这是?”李程对于邱洪伟的举动十分不解,歪着脑袋,发出疑问。
邱洪伟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真是抱歉啊,同学,关于熊方死亡的这件事,暂时还不可以传出去呢。”
语毕,纸片上的火柴小人竟然开始活动起来,在洁白的纸片上跳起了自由自在的舞蹈。
【物品名称】:特洛斯之影
【危险等级】:D
【负面效果】:别在这张纸上画别的东西,他会生气的
【作用】:删除或捏造目标的记忆,但请注意,使用者一定要对所删除的记忆进行详细的描述,枯言市精神病院里的那几个疯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特别事项】:请勿折叠,请勿将其和樟脑丸放在一起,请勿放在小孩能拿到的地方,顺便记得多跟他聊聊天,如果你把天聊死了,那么我还是奉劝你将这件物品交还总部
李程呆呆地盯着那只火柴小人,一时间失了神,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只见纸片上的火柴小人旁边凭空出现了“熊方死亡”这四个字,小人的双手一挥,那四个字化作亮着的黑色墨水,从纸片的边缘一滴一滴地往下流着。
待墨水完全流尽,那只火柴小人便颇有礼貌地朝邱洪伟鞠了个躬,随后逐渐模糊起来,化作了“学生心理状况采访”几个大字,随后消失不见。李程注视着纸片,眼神无光,好一阵才终于回过神来。
“你可以离开了,同学。”邱洪伟将纸片收好,却发觉自己的右手又开始发麻了,不过他没有太在意。他收集到了有用的线索,此刻不得不说是心情愉快,就连跟李程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李程连忙点头,起身正欲离开,却见他刚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便怪异地停了下来,背对着邱洪伟。
“老师?”
“怎么了?”邱洪伟的右手还是没有丝毫地好转,不过此时心情大好,他有时间陪这学生闲聊一下,反正也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其实,刚才的学生档案,是班主任叫我送来的,毕竟我是班级的最底层吗,是最适合跑腿的,班主任也只能将这份任务交给我了,不过我也不怪班主任,毕竟......我成绩又差,又没什么脾气,是最佳人选。”
的确,邱洪伟是以记者采访的理由秘密来到学校,毕竟熊方死亡可是件大事,上头严格规定要尽可能地防止这件事泄漏出去,总不可能让所有老师都知道这件事情,老师派李程送档案估计也是想敷衍了事。
李程的语气听上去极为落寞,难不成这小子想在我这寻求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老师之所以会将这项任务交给你,自然是信任你,你要加把劲啊,总有一天也能出人头地。”邱洪伟发觉自己说谎话不打草稿的功力又精进了几分。
“不过......”
邱洪伟见李程还没离开,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样的话,在档案上下毒就方便许多了呢。”
话音刚落,一块红色的板砖从李程手中掷出,邱洪伟自然是轻松地闪开了那块板砖。还没来得及去思考李程的那句话,邱洪伟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想要施展咒印。
等等,下毒?邱洪伟这才想起之前李程档案上的那块粘粘的东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刚刚在右手形成的三角咒印化作如海浪一般的灵力波动,在使用者本人身上猛地炸裂开来。邱洪伟被震到了墙角,还没站稳。李程则趁此机会,来到邱洪伟面前,一瓶浓浓的黑色药剂被一滴不剩地灌进了邱洪伟的嘴里。
“邱洪伟,负责专门处理天武学院事务的事务官,右撇子,攻击手段主要是依靠右手的咒印,因此档案上的体外毒药是我专门为你特制的,使用灵力的话就会使毒药彻底生效。”李程盯着邱洪伟的右手,还很贴心地做出了补充。
李程看邱洪伟还在试图抵抗,便无奈地摇了摇头:“没用的,邱洪伟先生,我很抱歉,刚才我喂给你的是专门用昏睡花制成的药剂,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至于呼救什么的,我刚才在关门时往门上贴了隔音符,至于你刚才施展咒印失败时爆发出的灵力波动则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储物室后边就是几个室内的训练场,没人会注意到的。况且,我想你应该不是什么回忆一下就能放bgm开外挂的热血漫主角吧。”
邱洪伟瘫坐在地上,没有出声,只是眼睛还死死地睁着,眼里尽是不甘与震惊,身边并没有激动人心的少年热血漫专用bgm响起。
“看来不是呢,不过那种角色是不可能存在的吧。”李程快步走到板砖旁边,捡起板砖,掂量着板砖的重量,“为了保险起见,防止你故意装出中毒的样子,只能先这样做了。”
砖头丢了过去,落在了邱洪伟的脑袋上。邱洪伟闷哼一声,脸胀得通红,看上去很痛,好在邱洪伟也是个异能者,这点攻击还是不会给他留下任何伤口的,不然李程又得自己掏出药剂给邱洪伟喝下来保证伤口愈合。
李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我想没人能在被砖头砸到后能忍着疼痛不出声的,不过邱先生你要真是那种堪比关公的狠人的话,那我输得也不冤呢。”
“你......是谁?”邱洪伟每吐出一个字,仿佛就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我就是李程啊,大叔,怎么,轻小说没看过?我就是那种闲的没事喜欢隐藏自己真实实力的家伙,不过我跟那些路哥啊,企鹅谷之类的家伙不同......”李程走到邱洪伟面前,撇着嘴,稍正经地做着自我介绍,“我没有什么被利用的伤心往事,也没有超能力,没有在实验室从小长大,也不害怕交际......”
“我就纯粹是懒而已。”
“而且我是真的弱,实战课零分与灵力等级弱都是真的,能制服你,全靠我聪明的大脑。”
真是自恋的家伙。邱洪伟在心里狠狠骂道。
李程蹲下,伸出双手,边笑着,边在洪邱伟身上上下摸索着,袖子里的纸条就这样被李程拿了出来。
“哦哦哦哦哦,听说每位事务官都会有专门清除记忆的道具,没想到您的居然会这么独特呢。”李程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纸条,“竟然是特洛斯之影吗!挺高级吗!”
“你就是杀死熊方的凶手吗?”
李程正摆弄着纸条的用法呢,听到这话,先是愣了愣,接着反问道:“熊方死了?关我什么事?”
邱洪伟看着李程惊愕的表情,自然是知道眼前的少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在愚弄他,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少年从始至终就是冲着邱洪伟来的。
“为什么要杀我?”邱洪伟算是彻底放弃希望,此刻的他无法移动,无法使用任何一丝灵力,呼救设施也无法使用,就想着死个明白了。却见李程又再次皱起了眉头,脸上尽显疑惑。
“我干嘛要杀你?放心,您的人缘在枯言市还是蛮好的,我后脑勺又没有条形码。我是来找郑庆皇的,他手机落在小玲家了,我得把手机还回去,刚好你不是来学校吗,灵眼不是你搭档吗?灵眼要找一个学生不是简单的多?但是我又不能直接找你去问吧,所以就想着借你手机来......”
“你还知道灵眼?”邱洪伟心中掀起一阵波澜,眼前的少年的实力想必比他所看到的还要更加强大。
在确认了邱洪伟会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后,李程起身,来到桌旁,却见手机屏幕上赫然就是郑庆皇的位置,他的话语哽在了咽喉。
尽管李程关于询问的记忆被替换成了心理咨询,可联想到邱洪伟之前提到的熊方之死以及郑庆皇的行踪,再加上桌上的那本小说,李程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
李程放下手机,一言不发,朝着邱洪伟逐渐靠近。
“你的那个朋友,郑庆皇,那个所谓的差生,可能就是杀死熊方的凶手......你可以相信我,我可以帮你的同学。”邱洪伟见纸上的那个火柴小人在激烈地活动着,自然是清楚李程要做什么。他尽可能地说出所能给予的全部条件,妄图说服李程。
李程在邱洪伟面前蹲下,晃着手中的纸条,露出罕见的阳光微笑。
“您会的,您会帮到他的。”火柴小人翩翩起舞,如此优美的舞姿,邱洪伟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被自己的道具清除记忆。眼前的光芒逐渐消失,带着不甘,邱洪伟缓缓闭上了双眼。
......
当他醒来时,却发觉自己趴在桌上,后脑勺一阵疼痛,桌上的手机还显示着灵眼刚刚发来的消息。
“奇怪,我是睡着了?”
我记得......我刚刚问过那个叫作李程的学生,得到了凶手郑庆皇的消息。邱洪伟看了眼手机,郑庆皇的定位已经到了手机上。
对,郑庆皇就是凶手,邱洪伟必须得赶快去逮捕他,好给三大家族以及天武学院一个交代。
真是奇怪啊......总感觉,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邱洪伟捂着后脑勺,努力回想着。他没有发现,那本黑色的小说不见了,不过他也应该不记得了。
......
“郑庆皇?”李程事先喝下夜视药剂,换上一套纯黑色的衣装,小心走进位于郊外的厂房,手中紧紧握着自己最为擅长的板砖。厂房内光线昏暗,空旷无比,耳边传来阵阵的滴水声,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刺鼻的血腥味便是最好的证明。
呼。李程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粉色社会猪限量手表,从邱洪伟上报情况再到熊家发布赏金数额派出杀手大概需要八分钟,为什么是八分钟?他自己估算的,李程必须得在八分钟内搞定这一切。
呼。
深呼吸。
没什么好紧张的,李程,这种事你以前干过很多次,只不过这次目标是你的死党外加唯一的在学校的朋友罢了。
“庆皇?”
李程踩在黏稠的血泊上,血是黏稠的吗?李程不清楚,但他肯定,自己脚下的这滩血泊绝对混了些别的东西。
“李程?李程!是你啊。”熟悉的声音从上方头顶幽幽地传来,李程抬头,发现郑庆皇站在二楼的围栏旁,尽管皮肤依然黝黑,但身躯变得更加健壮,眼神中的光芒也更加闪耀,语气中透露着强烈的自信。
郑庆皇轻轻一跃,在李程面前平稳落地。眼前熟悉的死党逐渐变得陌生起来,他身上尽是污浊的血渍,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双眼散发着嗜血的光芒,只是笑容还是那样亲和、熟悉。
“让我猜猜......你有了系统,杀掉了那几个对你进行校园欺凌的恶霸?”李程用着跟往常一样的无所谓的语气,跟郑庆皇聊着天。
“没错,神级杀戮系统,我跟系统购买了天道遮掩,这样我杀死熊方的事就永远不会被发现了.......看看,我现在多强啊,李程,你放心,以后在学校我来罩你,我俩一起变强!”眼前的死党越说越兴奋,畅想着属于两人的美好未来。听到后半段时,李程又将头低了几分,有些不敢去看他。
“对了,你怎么猜到的?”
“你上午不是借了我的书吗?”李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从衣兜里拿出那本小说,递给了郑庆皇。郑庆皇接过小说,下意识地翻开小说,白色的粉末从书页中飞了出来,尽数被他吸了进去,不过郑庆皇没有太在意。
李程的死党后知后觉地在身上翻找着,这才发现那本小说不见了。
郑庆皇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安地踱步着,口中发出道道低吼。
“郑庆皇,你把那本小说看完了吧?”李程将握着板砖地位右手放在身后遮掩,左手则伸进衣兜,“你看了最后一页,对吧?”
郑庆皇停下脚步,慢慢背出最后一页的话语。
“在这里提醒各位读者,系统这种东西多半可能只是大佬们阴谋的产物呢,倘若被系统选中,请一定要尽快向联邦政府汇报,不过这么蠢的东西真的会有人信吗?”
沉默,厂房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它不在了,对吧?”李程低头看了眼时间,还剩4分钟,“那个给予你力量的系统已经消失了,对吧?”
“我......”郑庆皇的声音在颤抖着,却见面前的李程突然直直冲了过来。
红色板砖重重抽在了郑庆皇的脸上,几颗牙齿带着血从郑庆皇的嘴里飞了出去。李程丝毫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紧接而来的攻势几乎全是朝着脑袋直直地打过来的。
郑庆皇被一记又一记的板砖无情击中,痛苦地倒在地上,系统虽然消失了,但他之前跟系统兑换的能力却并没有消失,但在此刻,那些能力全部无法发挥,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就连呼吸也是如此困难。
“是那些粉尘,老实跟你说吧。”
“为什么?”躺在地上的郑庆皇被揍的鼻青脸肿,有气无力地发出声响。
“你是指我一直隐藏的实力还是现在的背叛?”李程在郑庆皇身边蹲下,用左手颇具嘲讽意味地拍了拍那张沾满血污的小脸蛋。
郑庆皇死死地盯着李程,怨恨与不解,却没发觉,刚才李程用左手去拍他的脸之后,他的脸上似乎沾上了什么东西。
“都是。”
听后,李程长长叹息一声,待他起身时,已戴上了一张灰色的面具,纯灰的面具,没有任何图案或是表情,跟李程的无情颇为匹配。
李程抓住郑庆皇的短发,慢慢地拖拽着不省人事的过往的好友,往厂房的出口走去。
还剩两分钟。
“你还记得上午你问我的问题吗?”李程明明知道郑庆皇已经昏迷,却还是拉长了声调,注视着那张熟悉的脸庞。
“人人平等,是否正确?”
“这个世界是否存在公平?”
“简直就是大错特错。”像是在自问自答,李程轻笑几声,继续拖拽着郑庆皇,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就像是在用红色颜料笔画画一样。
......
杀手们身穿五花八门的服装,手持不同的武器,李程倒是认得几位—左边那位戴礼帽的是害羞鬼,联邦重犯,帽子里藏了十五只异兽,上一次出手杀了十位联邦高官;正对面的那位光头看样子高大威猛,但其实是个使幻术的好手。不过这么多杀手,他们抱着同样的目标而来,,他们看向李程的眼神都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毕竟,自己抢在他们之前干掉了目标,也算是抢掉了工作吗,熊家家主发布的赏金肯定不菲就是了,这也难怪了。
李程无奈地看着团团围住他的杀手,感觉自己就是杀老师,眼神炽热的杀手们则是E班的学生,这个比喻算是很形象了。他提高了嗓门,声音里仿佛藏有无尽的力量:“有缘千里来相会,没缘千里让路走......各位,非常抱歉......”
“他的赏金......”
“我拿定了!”
“我拿定了!”
“我拿定了!!!”
一遍又一遍,充满威慑力的吼声回荡在郊外的原野中。李程宛如一头雄狮,团团围住他的杀手便是胆小而懦弱的土狼,畏惧于他的威严而不敢上前。
而事实上,这一切只是灵力扩音器外加幻觉符的效果罢了,李程的内心乱作一团,思考着解决办法,现在只能期望那家伙遵守交易了。却见杀手们窃窃私语一阵之后,竟不约而同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看来他遵守了交易内容。李程长舒一口气,拖拽着郑庆皇的尸体,慢慢消失在了众杀手的视线中。
......
葬礼现场。
因为熊方的死亡会给校方带来负面影响,自然,事情的真相被重重封锁,熊方被编造为了抵御外敌而英勇战死的英雄,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郑庆皇也算是捡到了便宜,也得了个英雄的名号。
绿色的草坪上立着大大小小的墓碑,难得的艳丽阳光温暖着阴沉的墓地,死人能感受到温暖吗?说不定这些死人的灵魂现在就站在自己身旁,比着谁的草地更绿啊,谁的棺材更暖和啊,谁的骨头腐朽的最快啊之类的事项。
郑庆皇的葬礼那天,李程难得从脏乱的衣柜里翻找出一副还算整洁的黑色西装,还给自己系了条灰色的领带,顺带整理整理了头发,这才终于让自己的外貌好看了一点。到了葬礼现场时,郑庆皇的妈妈抱住他儿子唯一的同伴放声痛哭,郑庆皇的父亲则是在一旁安慰着李程,张小玲则是站在一旁,双眼通红,想必已经大哭过一场了。
他们想必以为李程的内心更加悲痛,事实也的确如此。李程轻轻挣脱开郑庆皇的妈妈,默默地注视着这对苦命夫妻。
“儿子啊,你为什么会这么苦啊。”
母亲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洒着,发出绝望的嘶吼。不公平,不公平,平等什么的都是假的,这些大致就是全部内容,父亲强忍悲痛,紧紧地拥抱着他的妻子。
最劣质的棺材,主持葬礼的人员使用浮空术,将棺材缓缓放入土中,将低矮的墓碑立上,随后就是老套的悼词了。尽管来参加葬礼的仅仅只有李程、郑庆皇的父母、张小玲、几个邻居以及郑庆皇的班主任几人罢了。
李程与郑庆皇不在一个班,这样班主任在编起瞎话时就可以更加得心应手了。真是羡慕他啊,自己怎么就做不到像他一样不要脸呢。李程将视线转向墓碑旁的张小玲,却发现在泪水之下,女孩的嘴角在一秒的时间内高高跷起,随后恢复原样。
待葬礼结束,几个邻居将无力的母亲扶回家时,李程站在墓碑旁,注视着张小玲独自一人的背影。
药香味......李程在心里默念着。
......
星期三。
已经距离郑庆皇死亡过去三天了。
“小玲同学,你又收到礼物啦!”张小玲来到学校,却发现自己的抽屉里又多出了爱慕者的礼物。是一瓶名牌指甲油,引来同班女生的震震惊呼。毕竟她是一班的班长,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心地善良,又成绩优秀,像是在抽屉收到礼物什么的,不算是什么新鲜事。
“还真是谢谢那位同学呢,我很喜欢!”张小玲露出甜甜的微笑,在全班大部分人的注视之下,擦上了艳丽的红色指甲油,指甲油的颜色无比鲜艳,简直就像,就像......
就像血一样。
她将指甲油放回抽屉,心事重重地看向抽屉里那张信封。
......
“所以,擦上指甲油是为了维持心地善良的人设吗?”阴暗的空间内,李程低头看着坐在墙角满身伤痕的张小玲,他的眼神里毫无怜悯,冷冷地发问。
张小玲冷笑几声,尽管她现在满身伤痕,引以为傲的美丽脸庞也被划破,但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慌乱,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已经陷入绝境,所以才能在死前逍遥一把。难以想象,这位在校园里的完美榜样即便是在深中剧毒的情况下,依然打断了李程的十三根骨头,好在最终,还是李程赢得了胜利。
“我能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吗?”令人悦耳的笑声却是由这样的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发出的,这令李程着实不悦,于是他再次加深了语气,调大了幻觉符纸的功效,试图加大自己的威慑程度。
“现在是我问你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你用的是幻觉符吗?”令人刺耳的笑声无疑再次拨弄着李程脑中那条名为理智的弦,他强忍住怒气,从衣兜里拿出了板砖。
张小玲慌张地摆着手,刺耳疯癫的笑声却还是没有停止,她那幅善良大方的假面在杯名为死亡的利剑无情戳破:“好啦,好啦,我会跟你讲我是怎么做的。”
“药膏能短暂增强他的各项能力并激发他的嗜血欲望,系统则是我精心研制的法宝,至于我本人,则是在用语言不断地刺激他,向他讲述没有熊方的世界会多么美好。”
语气正常且平稳,就像是女孩子之间谈论可爱男孩时用到的那种语气一样。
“到你了。”张小玲止住刺耳的笑声,污浊的眸子里夹杂着期待。
“郑庆皇是我杀的,而我在他身上发现了药膏,对你产生了怀疑。指甲油也是我送的,里面加了毒药,因为我观察过,你有啃指甲的习惯,下毒的最高境界便是把毒药夹杂进日常生活的习惯中,于是我卡好了时间,在毒药发作的时间段装成你的爱慕者想要告白将你给约了出来。”李程将板砖收起,因为他害怕自己在还没有了解到真相之前就忍不住杀死眼前的这位罪魁祸首。
“你百分百确定我一定会出来?”
“我观察过你好几天了,对于你那套善良、大方、聪慧的完美人设,你会不惜任何代价去维护。我事先在网上开了小号,找到了几个爱慕你的同学,装成了什么情感大师之类的角色,给他们提出看似完美的建议......毕竟是小孩子吗,往好的说就是心眼少,直白一点就是蠢。”李程瘫坐在张小玲面前,单手托着腮,若无其事地讲述着这几天的行动。
“然后?”
“从你的同学们口中套出情报简直就是轻而易举,毕竟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男生吗,当然,后面我又联系到了一些嫉妒你的女生。对女生就用借着得知更多情报就可以提出更好办法来对付你的借口,我了解到了你一般会应答男生告白的时间段,差不多就是下午两三点吧,虽然你都拒绝了,女生我能理解,那群被拒绝的男生都记得这么清楚我就真的不懂了。”
张小玲满脸的血污依旧无法遮掩她笑容的美丽:“可是毒药这种东西是因人而异的,你怎么能保证毒药发作的时间就一定会牢牢掌握在你的手中?”
“你tmd话怎么这么多啊。”李程实在不耐烦了,原先那幅高冷神秘且令人畏惧的形象伴随着尖锐叫声的响起瞬间破灭,恢复了原本的暴躁老哥。红色板砖被丢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张小玲已经裂开的脑袋上。
“哈哈哈哈哈哈......反正今日我难逃一死了吗,至少得让我死个明白吗?”张小玲看上去一点也不疼,歪着脑袋,继续狂笑着。
李程有些恼火,不过因为他刚才的行为反而导致自己身上的被张小玲造成的几十道伤口又全部裂开来了:“我在之前的属于你的追求者身上做过实验了。”
“前几天的礼物?”
“没错,我前几天在那些礼物上下的毒都是轻微的,最多只会让你头晕啊,拉拉肚子之类的,而且都是加在过期的零食里,结果......”
“那对我毫无作用。”张小玲的笑声继续着,不过这一段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嘴里含了什么东西,应该是脑浆和血。
“我去过你家做过客,你父亲总是抱怨着家族过往的荣耀,以前没太在意,但现在,联想到你免疫轻微毒药的诡异体质,我便顺藤摸瓜顺着你的亲族关系查了下去......”李程说到这,眨了眨双眼,似乎还是不敢相信那所谓的真相,“你便是当今熊家家主熊炎的外甥女,并且继承了熊家的战神血脉。”
“张家原先也算是个二线小家族,后来逐渐衰落,就只剩下了你父亲这么一支独苗,你母亲与他一见钟情,被视为熊家的耻辱,就此除名。而事实果真应对了那句古话—'爱情可以一时头脑发热,结婚却必须得门当户对',你妈不堪忍受你父亲的平庸与无趣,在生下了你之后选择离婚改嫁,在几年过后却因病重以及相思过度而去世。”李程一字一句地陈述着他探寻到的真相。
“你认为是我诱导郑庆皇杀死熊方,目的只是为了夺取家主之位?”张小玲放声肆意嘲笑着。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不过既然你到现在都不肯承认的话,我也不介意为我下周的线下杠精对决做做准备,锻炼锻炼语速,替你复述一遍你当上家主的可能性。”李程捂着胸口上的伤口,平稳地叙述着,“熊家是三大家族中最为封建与落后的家族,正是如此,他们的实力才会不足于刘家与彭家,可熊家顽固的传统反而成了你仅有的希望。”
“熊家的血脉名为战神血脉,虽然神这种东西多半已经没了,你们家祖上的那个战神也很有可能只是个外号挺牛的装逼犯而已。但不管怎么说,拥有战神血脉的人的确在成长方面远远超出同龄人,免疫低阶毒药仅仅只是这支血脉一万种好处中那微不足道的一条罢了。于是我用了最高阶的毒药,为了掩盖鲜艳的颜色便将其加进了指甲油中。”
李程缓缓起身,朝着张小玲缓慢靠近。
“熊家第一任族长深深仰仗战神血脉的强大,甚至曾经说过—'啊,战神,永远滴神'......当然,这句话是我瞎编的,那位入土的老人家应该不会说出如此掉逼格的话......
自然,熊青立下规定,家主之位只能由拥有战神血脉的族员继任,而继承战神血脉的成员却又无比稀少,这也就是为什么堂堂一个如此庞大的熊家,也只有寥寥几人站在家主之位竞争战的擂台上了,更别提这座擂台现在已经变成了领奖台,你现在就是那位等着奖杯的冠军。”
“如果还有什么我没说到的事情的话,那应该就是你的支持者了,虽然我不清楚性别或是名字,但大概也是个位高权重的家伙。”李程在张小玲面前蹲下。此刻的少女止住了笑容,呆呆地注视着李程。
“没错,那位大人物的信息就在我的法宝上,我的法宝现在应该就在郑庆皇的身上,你可以通过它来......”张小玲呆若木鸡地说着,仿佛已经彻底认输,可当她捕捉到李程神情中那一闪而过的迷茫时,绝望的话语却哽咽在了喉管。
癫狂的笑声响起:“你看起来根本不知道那件法宝......哈哈哈哈哈哈,喂,难不成你根本没有杀死郑庆皇吧......”
李程沉默不语。
笑声更加响亮了。
“难不成你在众位杀手面前伪造了郑庆皇的死亡?你竟然没有杀掉他?你竟然真的把那家伙当作朋友!?哈哈哈哈哈哈......我没有,我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
张小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滴到她嘴里的脑浆与血更多了。
“你还不明白吗,是你害了他!”原本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完整的张小玲却突然暴起,死死地抓住了李程的双肩,疯狂地狞笑着,应该是战神血脉的效果,“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利用郑庆皇,但其实是你,是你借给他的的小说给了我启发,是你的小说让我想到了系统这个绝妙的点子,是你的袖手旁观助长了郑庆皇的怨恨!”
李程将张小玲轻轻一推,少女倒在地上,笑声还没有结束,紧接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愤怒与控诉。
“凭什么,像他那样的废物值得得到你的怜悯?凭什么!”
“我才是熊家应得的领袖,我本该拥有与他们平等竞争的机会......人人平等,人人平等!这不就是这个社会正在倡导的东西吗!?我做这些不过是夺回我应得的东西罢了!熊方那个人渣不配活在这世上,这难道不对吗?”
李程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才是那个害了郑庆皇的家伙,你的实力与智慧完全可以帮助他,可你却对他的苦难与怨恨视而不见、袖手旁观,你害他在此生沦为了落魄的逃犯......”
“不过在推卸责任这方面,我们俩都很相似呢......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在很多方面都很像吗?”张小玲的战神血脉尽管无法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恢复所有的伤势,可给她说话的力气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智慧、实力以及行为方面,我们俩不都很相似吗?都在尽心尽力地维持着属于自己的假面,对周遭的痛苦视而不见......我才是你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张小玲朝着李程伸出了那只沾满血污的右手,“杀了我,你只会让熊家失去继承人,枯言市不到几日便会大乱,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加入我,我会与你签订契约,过往事项就此既往不咎。”
“你看如何?”张小玲自信地发问。
李程转头看向那只沾满血污的右手,上面还有淡淡的药香味,于是他选择就此结束思考。
“是他杀死熊方的那一天。”李程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一句毫无来头的话。
“什么?”
“是他去你家做客的那一天。”他继续复述着,往板砖掉落的地方走了几步,捡起了那块板砖。
张小玲突然想起,在那一天时,郑庆皇去杀熊方他们的时候不小心将手机忘在了餐桌上时,那时刚好有人打给郑庆皇,来电显示就是李程。
“我原本打算在那一天向他展示我的能力,将他拉出泥潭。”
“而你毁了这一切。”李程那幅颓废、丧气的死宅模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颤抖的恐惧感宛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不!我能给你一切,我能给你一切,金钱、名望......我都可以,我都可以!”
事实证明,人在面对死亡时,总是会失态的。张小玲竭尽所能地做着卑微的祈求,可板砖还是被他高高举起。
“你有一点说错了。
我们俩有一点不同......
我会继续享受美好的空气,而你则会在泥土里发霉腐烂。”
“说白了,其实就是我还活着,而你已经死了。”李程露出了此生最为灿烂的笑容,“还记得你控诉的那个内容吗?”
“说什么人人平等是虚假的?”
现在轮到李程来放声嘲笑了。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个世界上没有平等,我将其称之为各司其职。既然你那么渴望的话,我打算让你好好体验那个叫作平等的东西,那东西就在一个地方,并且人人都能享有。”
“人们称它为地狱,而我更喜欢称其为—
黄泉。”
整块头骨碎裂的声音。
......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湿润的黑色泥土仿佛就像是踩在漏气的蹦床一样,随时随地就会陷进去,走在上面怪难受的,当然,那位无能的伤心父亲自然是不会在乎那么多。张小玲的父亲张俊此刻正跪在女儿的坟前,悲伤地痛哭着。
李程在张小玲的墓前守了一天,爱慕或是嫉妒她的同学、平时对她赞赏有加的老师、甚至是那位指使她的大人物都没来看过她,只有她最为不屑的父亲在她低矮的墓碑前感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
张小玲还真是说对了呢,我们俩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个......应该也是他的结局吧。
真是的,与其思考这些悲惨的人生结局,倒不如赶快回家把深渊结算打完啊。李程不再去听那无能父亲的哭嚎,走进一家废弃的便利店,收起了雨伞。
“你在这看了多久了?”李程没有去看身后,只是淡淡问道。
身后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三十分钟,你看那座墓碑的表情值得玩味。”
一位女子从阴影当中泰然自若地走出,年纪跟李程应该差不多,也是高中生。披肩的黑色长发,一双银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芒,美丽却并不引人注目,身着白色的兜帽卫衣与灰色长裤,衣领上有着灰色的齿轮图案,拎着黑色的小挎包,面无表情地盯着李程,有一股高冷的气质。
“好吧,我不记得我对线过的喷子和杠精里有这么漂亮的美女的......那么,请问你的名字是?”
“顾离,没事干派我来加入黄泉大队,成为你的副手。”女子的语言毫无感情,没有基本的语气,听上去冰冷无比。
......
一辆又一辆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列车在李程面前驶过,预定的那辆列车马上就要到了,按照李程安排的计划,那辆列车会迅速离开枯言市,经过一个星期的车程到达听门县,那是一个偏远的县城,位于联邦统治范围的边境,管理混乱,是想要抛弃过往之人的最佳去处。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郑庆皇拎着包裹,不解地看向面前陌生的李程。
过往的友人却朝郑庆皇发出刺耳的嗤笑声:“因为你又蠢又弱,肯定会去最后看一眼你的父母,那样就会毁掉整个计划,我的头会在你之前被行刑官砍掉。”
短暂的沉默。
“为什么不早点帮我,啊?”
“如果你一直都这么强的话......为什么!!!”怒吼声在车站站台旁的隐藏空间回荡着,也多亏这里是隐藏空间,要不然郑庆皇这家伙肯定会把警察给吸引过来。
“如果你能帮我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帮我!”郑庆皇胀红了脸,他还是那块懦弱又无能的黑煤炭,扯着李程的衣领,发出无能的怒吼,“难不成看着我受苦......真的那么好玩吗!你跟张小玲又有什么区别!!!”
李程突然意识到,郑庆皇还在把他当作此生最好的朋友。
深吸一口气。
呼。
真烦人啊。李程不再掩饰自身,眼里微微闪烁的泪光化作止不住的杀意,郑庆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怒吼的人究竟是谁,是一位实力强大,将联邦政府与三大家族甚至是天武学院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怪物,他早就不是自己熟知的友人了。郑庆皇惶恐地后退着,李程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我就是喜欢看你受苦,因为弱者就是该被强者支配,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帮你,今天向你展示仁慈仅仅只是因为好玩而已......”
“人人平等简直就是大错特错,原以为你的能力弱到小婴儿的程度就已经足够了,想不到就连智力也倒退回了猿猴时代,三岁的猩猩宝宝都能给你愉悦送走,你竟然还在相信人人平等这种愚昧的谎言......”
“没错,我是袖手旁观了,但真正将你送进坟墓的人是谁?难道不是你自己吗!?贱民只会发泄,永远看不清事情的本质,这不就是你在做的吗?你与那些整天嚷嚷着被歧视却又不努力的家伙有什么区别?大家都要工作,大家都要努力挣钱学习养活自己,谁有心思在乎你?”
“你说是吧,煤炭?”
一句又一句恶毒的话语刺痛着郑庆皇的内心,煤炭擦去眼泪,眼泪不是因为恨意而流,是因为害怕,是人类最为突出的本能—恐惧,他害怕李程在这临时反悔,他害怕死亡,他害怕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滚。”
“永远别再回来。”
李程最终还是没有恶趣味地选择玩弄。
列车刹车的声音急促响起,郑庆皇出了隐藏的空间,混进潮水般的人群当中,挤上了列车。李程站在不远处,注视着郑庆皇的一举一动,直到列车再次发动,最后一节长长的车厢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李程看见了郑庆皇最后的眼神,是愤怒,滔天的愤恨,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中好像少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被永远地夺走了,还是自己本人干的。
“你说他要多久才能理解你呢?”顾离两手端着两杯冒着寒气的奶茶,将珍珠最多的那一杯递给了李程。
“你说什么?”
顾离吸了一口奶茶,腮帮子鼓起,她嘴里塞满了珍珠,正不紧不慢地咀嚼着,这位高冷的美女在吃这方面可不含糊:“他已经失去了生存的信念,青梅的背叛,友人的隐瞒,这些给了他太大太大的打击......为了激起他活下去的欲望,你只能亲手撕碎你与他宝贵的友谊,将你自己变成他最大的复仇目标,成为他活下去的信念,因为你太了解他了,你清楚他的反应,你清楚如何让他活下去。”
李程咬着吸管,喝着奶茶,默不作声地听着顾离的推测。
“嗯......”
“你懂这么多,难不成你是我妈吗?”李程咬着牙齿,一脸不悦。
顾离对他的回击反应倒是不大,慢慢说道:“确切来讲,我可以算作你的保姆。”
......
人人平等是正确的吗?
庆皇,还记得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吗?
人人平等是对的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要等你回来再亲自跟你说了。
呼......
人人平等是对的。
可它不存在。
它也不该存在。
人与人之间就是有差距,家世、天赋、运气......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人与人的起跑线是不同的。有的人一出生就被埋在粪坑的最低处,爬了半辈子,装了满肚子的屎,最后也只能勉强爬出粪坑。有的人一出生就踩在别人头顶,你穷极一生去追逐,也只能够到他的脚。真正的平等应该是各司其职,适合的人位于适合的岗位,互相之间彼此尊重,男生在体育方面总比女生强些,女生更适合心灵手巧的手工活......但是什么时候,这些众所皆知的特征却被不加分辨地打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呢?
人是独立的个体,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种族是人类还是异族,不管是能力者还是普通人,什么时候,我们身上独特的标签却被那些本属于群体的标签覆盖了呢?自己幸幸苦苦的努力却被所谓的常识丢进了无底的深渊?个性被常识所扼杀,呼求抗争的声音被封建理念所湮灭—富有就是身子脏,差生考试考得好就是作弊,不良做回好事就是在动歪心思......
尽管平等对于这个社会还是非常遥远,甚至有可能永远都不能到来,但我.......我相信吧,相信那一天的到来。
好像扯远了......
而等到我们再次见面时,希望你能得到你应有的结局。
你的功法与武器我都帮你升级了一遍,等到你发现的时候,请原谅你的友人吧,这是他除了毒舌与恶言之外仅剩不多能做的事情了,倘若他还保持着那幅过往友人的模样的话,你一定又会多愁善感地流出少量透明含盐溶液,那样的话就会耽误时间,引起他人怀疑。所以,请原谅那个爱读小说的死宅吧。
我的朋友—
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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