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我,我们要不要回去啊......我,我……这地走的我,我靴子上都是烂泥,这,这可是妈妈新买的......“我看到凯勒开始有些发抖,他开始低声下气地乞求我。很明显地,他害怕了。但我绝不能让他这样回去,得给他一个教训才好,谁让他偷吃了我中午的巧克力蛋糕。
于是我决然地回道:”不行,如果我们没有找到球就回去,妈妈会骂我们的......"“可是,可是妈妈,妈妈说过不要在起雾的时候靠近卡汀森……”
他结结巴巴地再次说道,这种委曲求全的语气与他往日里嚣张跋扈的样子相差甚远,我心里一阵暗爽,但我还没爽够,可不能就这样结束。
于是我赶紧打断他,“哈?你说什么?”我一面摊手一面夸张地反问道:“你是小孩子吗?那种骗小孩的故事怎么会是真的呢!”
当我说到后半句时,突然有一阵冷风拂过我的后颈,那种刺骨使我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的响度。也许是卡汀森林太过阴森了,我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当然,是只有我能感觉到的程度。虽然在凯勒面前我十分不想承认,但我也有些害怕,我咽了咽口水壮胆,准备再说一句话,突然眼前的世界开始翻转,地面咻地一下临近,烂泥和枯叶直接砸在我的脸上,我甚至还顺着黏滑的地面向前滑行了一段,腐烂的味道霎时填满口腔和鼻腔。伴随着兵乓的声音,方才握在我手中的煤油灯沿着一条曲线飞去,微末的光芒在灌木丛和树冠间消失不见。灰雾迅速挤占光辉曾存在的区域,森林在狂风的呼啸下越发显得幽寂。我挣扎着站起身,吐出嘴里恶心的异物,便想去追赶甩出去的的灯,但却已看不到流光残留的痕迹了。
迷茫!害怕!我该怎么做!
这种情况下我想到的只有——“凯勒!凯勒!你,你在吗?”我呼唤着凯勒,并奋力挥舞手臂,揭力伸张我的手指,试图触碰到什么来证明自己是存在的,“在的话就回应我一下,不要,不要装作不在。这,这种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玩……凯勒?凯勒!”我再次高声呼喊,但我能感受到的除了地面和地面上的树叶,就只有人们言之色变的灰雾。
我再次咽下口口水,心里默念着这没什么好怕的,安慰自己只要往前再摸索一下或许就能摸到灯。
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一不小心就容易被树枝划到,我不得不匍匐前进。
手上粘到的稀泥迅速风干成块,成为附着手掌表面的硬壳,我来不及抹掉它就又刷上一层新的。
或许是衣服上的烂泥越来越多,拖动身体前行越发地吃力,但我仍不忘呼唤凯勒,直到我发现这完全无济于事。
找不到,完全找不到。
那盏灯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就像是滑过高山的船一样,不知所踪。
好冷,我已经不想再动了,有些失控的我想要哭,我好后悔,现在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可以说完全是咎由自取。
为什么要这样作弄自己的兄弟,凯勒他的确偷吃了我的蛋糕,但他晚餐的时候把他的牛奶给我喝了,还把他喜爱珍藏的钢笔送给我了……我为什么要作弄自己的兄弟,现在把自己也害了,我丧气地坐下。
冷风开始驰骋,开始肆意翱翔,我必须要蜷缩起来才能保住胸前一点温暖。鼻腔里的寒冷传递到肺部,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无论我怎样竭力地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冷气钻过喉咙时却带来刺激的灼烧感,却让我越加发软的腿脚在不自觉地往后挪移。
我拼命忍着异样的情绪,想掌握身体的控制权,但是,做不到啊…...四肢的肌肉开始不可控地颤抖,阵阵晕眩感袭来,老实说,我现在感觉很糟糕,心脏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着,声音甚至盖过了我急促的呼吸声……不,不对,我,我好像没有在呼吸——有什么堵塞住鼻腔,即使我咬紧牙关使劲也无法吸入一丝的空气,我试图换嘴呼吸,但嘴唇却像被焊死一样, 我急忙去摸嘴唇,但胃部在这时传来痉挛的疼痛,一道气从胃部出发,攀上了食道,那一股接一股铁锈臭味在咽部爆发,随即冲破我无法张开的嘴唇,大口地向前喷出。
那是什么……
是……是血吗……我茫然地看着沾血的手,血并不温热,或者应该是我感受不到血的温度了。能够感觉到身上的衣物随风飘动,但却愈发难以察觉风的流动。虽然我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还是感觉到眼前的一切开始迷离恍惚,那感觉,不像是从视觉层面传递的怪异,而是从灵魂深处产生的波动,视野逐渐弯曲变形。我不再恐惧,而是感到茫然……我……已经要死了吗…………仿佛过了许久……一点白色自远方绽放,就像雨后的拨云见日,灰雾褪去它的丑恶。……光点流动着,跳动着,一种像是按挚式笔笔尾部件敲击时的声音伴随光点运动而响起……咔哒—咔哒—咔哒……每一下敲击就有一部分灰雾褪色,每三下为一组,间隔五秒便重复一组,敲击声持续着,如婴儿熟睡的呼吸一样平稳安详,但对我来说还是太过刺激,让我渐趋清醒,重新拥有思考的能力。我还活着吗?我产生了疑惑,但是,眼前的世界,决然不会是现实,太过怪异,所以我不能确定,也不敢确定……敲击声此起彼伏,回响彻空,未察觉间,灰雾就已消失殆尽,虽然不清楚我现在的状态,但还是能体会到,意识是分散的,难以控制,像是用肥皂泡水摆弄出的沉浮破灭的泡影,时隐时现,感知再次模糊不清,眼前的一切亦然……眼前再次亮起,绚烂的多边形一闪而逝,层层套叠的无数立体画面出现,又再次支离破碎,一条一条线条以扭曲的姿态呈现出对称的美丽,敲击声再次响起,在某种规律的驱动下那些离奇诡异的事物开始运动,就像是跟着节奏拍子跳起来舞蹈,与此同时,眼前的一切围绕着一个点旋转着,绵延着,相互联系着,大致上形成了一个圆环。圆环中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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