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让他痛苦挣扎，在绝望中死亡吧

——绝望吗？

——后悔吗？

——想死吗？

千原希只觉得他的脑子好像又乱了起来，可是他哽咽着摇头，他拼了命的想让他冷静下去。

“不可以疯掉，爷爷在这里。”

“小希要乖乖的，不能让爷爷担心。”

千原希喃喃自语，他这样子说着，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他的哭声，他放声痛哭，嗓音嘶哑，眼睛肿痛。

可是他怎么能不哭。

——他的爷爷死在痛苦中，死在阳光下，死在他最爱孙子的后背上。

最后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在担心安慰。

千原希觉得他没救了，他想他一辈子也出不来了，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那一刻，也无法忘记原来阳光下也会有分别。

他的心脏好痛，他开始无法呼吸。

他弓起腰，在地板上撕心裂肺的哭着，像是一只找不到亲人的幼崽，拼命的蹭着骨灰盒。

“爷爷，你带我走吧。”

“你别丢下我一个人，你带我走吧爷爷，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

千原希像是疯了，或许他终于疯了。

这一次的千原希清楚的沦陷，清楚的让自己成了一个疯子。

——他在质疑，在困惑。

“爷爷，死的时候是不是好痛。”

“小希抱抱爷爷就不痛了。”

“爷爷你抱抱我吧，抱抱我就不疼了。”

——他在挣扎，在痛苦。

“死的人应该是我，不是你啊爷爷。”

“爷爷你不可以那么痛苦的死掉，老天爷是不是又找错了人，为什么不来找我。”

“爷爷，小希会乖乖的，不会疯掉的，小希会努力不让爷爷担心的。”

千原希他痛苦的挣扎，他伸出手抓着他的心脏位置喘着粗气，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仿佛下一秒就会死掉。

系统3号他感应着来自他宿主的情绪。

——那是崩溃绝望的情绪，那是深不见底的笼罩，那是阳光无法渗透进去的黑暗。

系统3号开始哽咽，他想要开口安慰可是又不知道安慰什么，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能量让他的宿主不要那么难受。

千原希他身体痛苦的抽搐，他狠狠的将手握紧成拳，然后砸向了他心脏的位置。

他感觉那里堵得慌。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救救爷爷……”

“我明明都已经那么乖了，明明都那么听话，为什么……”

千原希他在喃喃自语，犹如疯子一样一遍又一遍的提出质疑，然后又猛的清醒过来警告他自己不要疯。

少年一次又一次的放弃理智沦为疯子，疯言疯语。可是又会一次又一次的清醒过来，让他不要发疯，不要做出不该做的事。

那是极致的挣扎。

可是少年无论怎么挣扎，他还是低下头用额头抵住了骨灰盒，他强制的压下他的疯，他乖乖的开口。

“爷爷，我不疯，我乖乖的。”

“小希永远都会乖乖的好吗，你别担心。”

系统3号在看到这里的时候，他咯噔了一下，他看着他宿主的脑电波还有心里的变化。

他感到了痛苦，他的情绪也开始崩溃，然后他哭了出来。

系统3号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他哭出来后小声的安慰着。

【系统3号：小希，地板凉，我们去床上好不好，我们在床上哭。】

【系统3号：爷爷要是还在的话，他一定不会让小希躺在地板上的，而且爷爷现在看着小希，小希我们乖乖的上床好不好。】

系统3号他笨拙的劝说，他没有任何的身段，他将他的腰弯了下去。

低声哄着，求着。

可是他得到的不是千原希的一个同意，而是千原希的“驱逐”。

“你要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我不想你跟着我，你离开我去找一个温柔的，对你好的宿主。”

“我已经没救了，救不回来的，你不要浪费你的能量了。”

……

千原希说着，他躺在地板上，目光看着天花板。

他任由眼泪流下去，“拯救的滋味我很熟悉的，我也清楚我自己的情况。”

“我想我应该不会被拯救的，我烂透了，没救了。”

“所以……别救我了，你走吧。”

少年求着那仅剩的一道光离开，他已经不想让光来到他的身边。

可是，系统3号疯狂的摇头。

他没有实体，可是千原希却看到似乎有人在疯狂的摇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系统3号：小希你别赶我走，我不要离开小希，小希你让我留下来吧！小希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啊！你别赶我走。】

系统3号的声音充满了慌张和心痛，他想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的宿主，离开他的救世主。

【系统3号：小希，我留下来陪着你好不好，我怎么可能会放弃小希，小希你别这样……你看我那么可爱是不是。】

千原希听着这个话，他长叹了一口气，他似乎又冷静了下来，可越是这样越让系统3号紧张。

“我不值得。”

“我现在的身体差的要死，骨子里也烂透了，还要靠着药物来维持我的精神状态，这样才能避免让我疯掉。”

“我的人格也早就被扭曲了，我连我自己都无法拯救。”

“我很糟糕，不值得你浪费太多的能量来救我，我抗拒一切，封闭内心，甚至正常的生活也不会有。”

说到这里，千原希垂下眼眸，“你会痛苦，会感觉到拯救失败的绝望。”

“那种滋味很不好受，我不希望你也经历那些感受。”

【系统3号：我只要小希！其他人我谁都不要！不要赶我走！小希！我可以不说话保持安静的！我还可以陪着小希。】

【系统3号：小希……】

千原希他听着，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像是感到了疲惫。

这次系统3号没有开口，他保持了安静，默默陪在旁边。

屋内漆黑一片，月光也没有洒射进来。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只有黑暗和冰凉。

系统3号他听着他宿主平静的心跳声，可是他下一秒就听到了他宿主的话。

……

“我想好了，你让我死吧。”

听到这句话，系统3号没来得及开口，而后他就听到他宿主的下一句话。

“你让我在痛苦中挣扎，在绝望中死亡。”

“我想和爷爷一样，爷爷那么痛，我要感同身受，不能让爷爷一个人痛苦。”

千原希他说完睁开眼睛，他视线朦胧，而后他嘴角上扬，他在笑。

“求你了。”

“你让我痛苦的死去好不好，就算我再怎么痛苦挣扎你也不要救我，你满足我这个要求好不好。”

少年疯了。

系统3号他看着他宿主的哀求，看到了他宿主眼神里的疲惫，看到了他宿主那清醒的眼神正在退却。

同时，他也看到了他宿主的放弃。

在这一刻，少年放弃了他原本紧紧握住的希望。

他自愿的回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自愿变成疯子。

系统3号他迟迟说不出话，他可以让他的宿主没有痛苦的死亡。

可是，他的宿主在求他。

求让他痛苦的死亡。

即便痛苦挣扎，也不要伸手去救。

千原希在没有听到回答后，他露出一抹苦笑，“果然还是不可以吗？”

“我只是想感受一下爷爷当时的痛苦，我想感受一下，在那种情况下说出四个字的痛苦。”

“明明那么痛苦了，却还是让我不哭。”

千原希有些失望，他闭着眼睛，然后他开始讲话：“我要疯了，我很痛苦。”

“我应该痛苦的挣扎，在绝望中死亡，我不得好死，没有一个好下场。”

“你说是不是我因为没有回去，让那个世界的人生活乱起来，老天爷觉得我做错了所以要这样对我。”

“可是，我之前救了那么多次，我只是一次没有去救。”

千原希他小声说着，随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嘴里哼着他爷爷小时候为了哄他唱的童谣。

——少年将原本紧紧握住的希望退还，将原本枯萎的向日葵连根拔起，将原本应该轻松去死的他自己上了枷锁。

——少年疯了。

又或许……少年终于被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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