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千原希跟在琴酒的身后,走过长长的走廊,下了楼梯,在来到禁闭室旁边的小黑屋时脚步顿住。
他抱紧了怀里的画册,眼神压抑不住的害怕。他想要退缩,想要转身就跑。
可是琴酒却冷哼了一声。
“千原希,这是命令。”
指令唤醒了千原希身体的记忆,就算再怎么害怕,他还是强行稳住情绪站在琴酒的旁边。
他低下头,手指紧张的抓着手背,画册在这个时候给予了他说话的力量。
他说。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没有做错事情。”
“不,你有。”琴酒这样说着他抬脚走进去,“你放走了两只老鼠,忘记了吗?”
听到这里,千原希猛地抬头看向琴酒,他想要辩解,可他无话可说。
他放走了苏格兰和波本,这是事实。
“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琴酒这样说完,眼神落在了千原希的身上,像是在审视又或者是在打量。
千原希被琴酒的眼神盯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门被默默关上。
小黑屋中只剩下他和琴酒两个人。
封闭的环境,除了头顶一个并不是很亮的灯光没有其他的东西,而在角落堆放着已经干涸的人体残肢。
甚至还有几件脏的不成样子的警服,苍蝇在上面飞来飞去。
老鼠藏在衣服的下面只露出来了一个头,眼神却看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千原希的身体止不住的惧怕,他咽了一下口水,眼神看着琴酒:“琴酒,你要在这里处决我吗?”
又要和之前一样,把他关在这里等死吗?
可是这次,琴酒听到这话他将香烟扔在地上,然后他将身上的衣服脱掉,松了松衣领,一步一步走向千原希。
“我要你留下来。”
“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相比于死在这里的老鼠,活着才是你的宿命。”
琴酒说完,他抬脚踢向了千原希,千原希瞪大眼睛,他知道他要躲开。
可是身体跟不上他的反应,他的身体早就残破不堪了。
他被琴酒踢在地上,手中画册掉落在地,鲜血从口中涌出而后剧烈的咳嗽着。
身体的颤抖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疼痛。
千原希刚想撑起身子,下一秒他的头发被琴酒抓住,然后琴酒居高临下的看着千原希的挣扎。
“放走老鼠这意味着什么,千原希,回答我的问题。”
即便疼到牙齿打颤,疼到浑身发抖,可是千原希还是颤颤巍巍的说道:“意味着我是卧底。”
“所以我现在对你做的这些事情合情合理,你现在是组织的叛徒,而不是那位大人的人。”
琴酒说完,再次一脚踢向了千原希的腹部,千原希这次摔在墙上而后重重落下。
他疼的直抽气,可他还要爬起来,只是琴酒不给他机会。
“我想了很长时间,最后决定果然不能让你死,这种变故经历一次就够了。”
“所以千原希,你不能死。”
琴酒他这一次说完蹲在地上,冰冷的眼神看着千原希,眼神里没有温度。
地上的千原希眼神有些看不清楚琴酒的表情,可是他想琴酒看他的眼神应该是在看“老鼠”吧。
毕竟他现在在琴酒的心里就是一只老鼠,他放走了卧底,他无话可说。
……
千原希只觉得全身的骨头要散架了,琴酒的动作没有手软,每一下都让他疼的快要死掉。
他熟悉琴酒的动手,他之前被琴酒打的次数是那样的多,他也知道琴酒认定的事情是不能更改的。
他趴在地上,嘴里的鲜血怎么也止不住,手指没有力气无法动弹,琴酒的话落在他的耳中终于开始了模糊。
他听不清楚琴酒在说什么。
他想着,有些疲惫的想要闭上眼睛,可是下一秒他睁开双眼,用尽全身力气看向琴酒的位置。
琴酒手里拿着画册,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垃圾一样,“你很在意这个东西。”
琴酒开了口,千原希却仿佛知道琴酒这次要怎么对付他,他开始摇头。
哪怕动作很慢,哪怕幅度很小,可他还是想要撑起身子。
“不要。”
不可以,不可以!
千原希眼神带着恳求的看着琴酒,嘴里小声的说着话,他手指慢慢伸向琴酒的位置,“琴酒……”
听到动静,琴酒抬眸看去,眼神里的冰冷让千原希感到绝望,同时又是那样的熟悉。
“琴酒,求你。”
其他的都可以给,可是这个画册不可以,千原希恳求着。
他不能再失去爷爷。
“给我。”
把东西给他。
他可以拿命换,他不介意琴酒折磨他,他不介意他再次失去尊严成为一个垃圾,他也不介意再次跪在琴酒的身边成为一只狗。
他真的什么都不介意了。
“求你了,琴酒。”
他想要往琴酒的方向爬去,可是琴酒却嘲笑着:“千原希,你这个样子很像一只狗。”
“你的那些哥哥们知不知道你在我的面前就是一只狗。”
琴酒这样说着,他从口袋里摸索出来香烟再次点上,而后他低头看着画册。
在看到上面画着什么后他咧嘴笑了,而后他眼神看着千原希,“找到了。”
千原希却害怕的摇着头,他奋力想要撑起来自己的身体,可是琴酒却将画册扔在了不远处。
然而,明明几步的距离却距离千原希那样的遥远。
千原希他想要爬去,琴酒却抽出来一把中型匕首走向千原希。
……
千原希看着琴酒的身影,他眼神里更多的是挣扎,他想要离开这里,他想跑。
可是琴酒快步来到他的面前,他直接将脚踩在了千原希的背上,而后缓缓蹲下身子。
“你不能死,可你也不能活着。”
“你的存在会威胁到组织的存在,更何况你是公安那边的人。”
琴酒说着,他用锋利的匕首割开了千原希的衣服,而后后背暴露在了琴酒面前。
“所以我想你可以成为一个疯子。”
“但是可以随意移动的疯子也充满了威胁,所以——”琴酒说到这里,匕首对准了腰椎的位置,然后捅了进去。
“你要成为一个不能跑的疯子。”
那一瞬间,千原希疼的叫大了声音。
疼!
好疼!
他手指狠狠的抓着地面,哪怕他的指尖被他抓出了血,可是他想要逃离。
他知道了琴酒想做什么。
“琴酒!”
千原希喊着琴酒的名字,可是得到的是琴酒的默不作声,自己他清楚的感觉到了琴酒的那把匕首在他的血肉里活动。
他想切断他的神经,他想弄断他的脊椎,不想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琴酒,你不能这样对我。”
“公安的老鼠有发言权吗?”琴酒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他面无表情的控制着手里的匕首,匕首被鲜血浸染,他的手腕处也出现了鲜血。
他看着原本有力气挣扎的少年最后犹如上了岸的鱼,来回的抽搐,可是下身没有任何的动作。
见状,琴酒他抽出匕首。
他看了一眼匕首上面残留着的血肉,只觉得碍眼。而后他看着在地上没有动作的千原希,他看了一眼禁闭的问口。
“伏特加,进来。”
他这样说完,伏特加推门而入,而后他看到了趴在地上没有了动作的少年,那一刻伏特加的动作愣住。
可他还是拿着手里的东西走进了琴酒,当他走进还没有说话,琴酒再次开口:“把伤口缝起来。”
“可是大哥,麻药没有了,我马上就去找——”
“不用麻药,直接缝住。”
“可是大哥!”
“闭嘴伏特加。”琴酒狠狠的给了伏特加一个眼神,伏特加低下头,走到少年的身边。
他在看到少年后腰位置的一个洞口后,他倒吸一口凉气,可还是蹲下身,掏出了针线然后开始缝合伤口。
******
千原希只觉得他疼的无法呼吸,他全身没有力气,甚至他呼吸一下都感觉疼的不行。
可是他眼神却看见琴酒走到了画册的身边,他想要往前爬去。
然而,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动作。
千原希想哭,他眼里含着泪,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可依旧无用。
他想张开嘴阻止琴酒,可是他张开嘴,鲜血涌出,让他剧烈的咳嗽说不出话。
他疼的大口呼吸,他呼吸到的空气带着血腥味,让他闻到就想吐。
可是他要阻止琴酒。
琴酒低下腰将画册捡起来,然后默默来到千原希的面前,可是在距离千原希一步距离的时候停下。
“除了要成为一个不能跑的疯子,还有最后一步,那就是要成为一个疯子。”
琴酒这样说完,身后的伏特加站起身,他没有去看少年的模样,退了几步走向门口,而后抬脚走了出去。
琴酒把画册放在千原希的不远处,琴酒确保这是只要千原希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然后他将画册合住,嘴里的香烟掐断,丢在地上掏出了打火机。
他看到了千原希那看着他的眼神,琴酒只是笑了一下,而后他开始了点燃。
做完一切后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
他相信他的能力,今天过后,他的弱点,组织的麻烦就会彻底解决。
说罢,他关上了小黑屋的门,将送往小黑屋灯光的电源彻底隔绝。
随后他带着伏特加离开了小黑屋。
……
千原希看着距离他不远处的火光,黑暗中只有一个光源。
他看的清清楚楚,他要阻止。
他不能让火一直燃烧下去,这是他的画,这是他的家。
那是他的爷爷!
可无论千原希怎么用力,身体怎么也用不上力气,想到这里千原希他眼泪流了出来,眼泪夹杂着汗水最后与鲜血混在一起。
千原希哭泣着,他眼睁睁的看着火光越来越大。
明明只要他伸手就可以阻止,只要他往前走一步就可以扑灭。
只要一步!
千原希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他恳求着世界意识。
他想要去索取。
他想要健全的身体,他想要很厉害的武力值,他想要画册恢复原样。
他想要他可以站起来,他想要有人来救他。
他索取着。
然而,本该在第一时间出现的世界意识却没有出现。
这个时候千原希突然想到了世界意识警告他的一句话。
——【要习惯琴酒的伤害,因为后面还有很多次。】
他习惯了,可是琴酒不能把他的画册烧掉。
千原希恳求着世界意识。
恳求世界意识让这场火灭掉。
恳求世界意识让他的画册恢复原样。
可是每一次的恳求就像是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千原希他哭出声,沙哑的声音哭起来很是难听,他的头发被鲜血沾染,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狼狈。
他的衣服破烂不堪,脸上还有着灰尘,身上全是鲜血。
他看着那燃烧的画册,千原希他咬着牙,然后他疼的叫出声撑起来手。
他爬起来,虽然很慢可是他动了起来。
身子的疼痛牵扯着他,他像是要晕倒,可是现在还不可以晕倒。
千原希咬着牙,哪怕他的牙齿咬的很疼,可是他坚持着。
直到他靠近了一点,而后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直接将手放在了画册上。
燃烧的疼痛让他头脑清醒了一点,他的手掌心被烧破了皮,鲜血直流。
可是他还是固执的小幅度的拍着火,他知道这没什么用,可是哪怕一点点,只要能够让火扑灭也好。
然而,他的手被火包围在其中。
画册的燃烧并没有阻止,千原希无助的哭着,他眼睁睁的看着火光变小,画册成了一团灰烬。
那一刻他抑制不住他自己的委屈,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哭了出来。
无助的哭声在小黑屋中回荡着。
千原希把那一团黑色的灰烬靠近了他的脸庞,他的脸庞靠近上去。
他说。
“好疼啊……”
“救命啊……”
千原希哭着,“我想回家,我好疼啊,爷爷你抱抱我好不好。”
“爷爷我好想你,我好疼啊。”
“哪里都好疼啊爷爷,你抱抱我吧,这里好黑,我最怕黑了。”
“爷爷你带我回家吧,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好疼。”
少年哭着,可却无人回应。
这一次黑暗包围着少年,连那唯一的火光也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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