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傅恒进到房间的时候,尔晴正歪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一心一意织着毛线。
这次傅恒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出声开口叫尔晴,而是走到桌旁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水后就开始看尔晴织毛线。
那个猴子图案的小帽子小袜子傅恒估计是给他四哥的孩子明琳的,锦鸡图案的则应该是他二哥的孩子明仁的,那个小狗图案,粉粉的,上面还有花,一看就是给她大哥女儿的。
至于她现在手上织的那个,上面那么多花纹,肯定也不是织给他的了,傅恒呵笑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尔晴。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尔晴终于织完最后一针,收好线尾,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傅恒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久,也才半个钟头。”
是他太没存在感,还是她真的织得不亦乐乎了,自己都进来多久了,才注意到他?
傅恒故意夸大其词。
尔晴发誓,她绝对听到了一声冷哼,至于么,不就是占用了一小会儿他的床嘛!
“抱歉,我马上让。”
她把织好的帽子袜子手套围巾连同还没织的毛线,织针往自己床上一扔,掀开盖在身上的小毯子,从榻上下来,顺带拎走了刚刚捂脚的汤婆子。
织袜子不难,这些天,她不仅给府里这两年出生的明琳明仁各织了一套他们各自属相的袜子和帽子,还给攸宁织了一套,另外,她也给老夫人织了一整套,包括袜子、围巾、手套等在内的保暖用品。
当然,首先,她是给自己织了双袜子穿上,至于府里的其他人,尔晴已经教会了各位嫂嫂织毛线,就不需要尔晴操心了。
屋里地炕已经烧起来了,尔晴穿着毛线袜子走在地板上也不觉得冷。
“你就不会穿上鞋子?”
两步路的事儿,哪需要那么麻烦,傅恒话还没说完,尔晴已经坐到自己床上去了,这几天没时间,不然尔晴就给自己做双拖鞋穿了,这个时候也有类似拖鞋的东西,但总体来说还是没有现代的拖鞋方便舒服。
以前在宫里规矩多,尔晴也不想因为做“新奇”或是某些人口中“惊世骇俗”的东西而招惹来麻烦,如今在富察府,傅恒一般不管她,尔晴是个喜欢享受的,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汤婆子已经冷了,尔晴刚准备喊杜鹃进来帮忙重装一壶热水来,傅恒朝她伸出手,道:“我去吧。”
“哦,好,麻烦你了。”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傅恒好像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尔晴脱了外衣、袜子缩到被窝里,回想着刚刚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得罪了傅恒,想了一会儿没想通,也就不想了。
她刚躺下傅恒就回来了,尔晴接过汤婆子,顺口又说了一句:“多谢了。”
“你真不嫌累……”
累啥?尔晴眨了眨眼,没明白。
“一天到晚谢来谢去的。”
哦,是这个意思啊,说话大喘气儿的,尔晴想也没想,便答:“礼多人不怪嘛!”
“随你。”
傅恒一屁股坐到榻上,却被什么东西硌到了,他倏地站起来,一把掀开被褥,动作幅度大得带起了一阵风,惹得尔晴诧异之极:“傅恒,你抽风啦?”
“你才抽风!”
虽然听不太懂“抽风”为何意,但一听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儿,傅恒没好气地反驳回去。
尔晴默默地看着傅恒,心想一定有问题,难不成是在宫里受什么刺激了?
很有可能,这时候魏璎珞也该和皇上发展点什么了,但她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这部剧尔晴当初看得并不多。
每每看时要不就是看到魏璎珞掌掴‘尔晴’,要不就是看到傅恒剑指‘尔晴’,还有就是‘尔晴’张嘴闭嘴的‘傅恒,你疯啦?’、‘傅恒,你回来!’又或是‘傅恒,你这一世都别妄想摆脱我喜塔腊尔晴!’,那模样说是疯魔一点不为过。
有天,尔晴打开电视,就看到‘尔晴’尸体上盖着一层白布,傅恒从‘尔晴’尸体旁边走过,连余光都不曾施舍,尔晴觉得没意思,刚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台,眼前一黑,然后她就穿越了。
“尔晴?尔晴?”
“啊?怎么了?”
尔晴回过神,看到傅恒坐在床边,手在她脸前挥来挥去。
“我问你怎么了才是,好端端突然坐起来,问你话也不回,叫你好几声了也没反应?”
“没什么,只是想件事想入神了而已。”
傅恒狐疑地问:“什么事?”
“就是之前那个九连环喽,我在想我之前哪个步骤错了,为什么一直解不开。”
“真的?”
傅恒不太相信尔晴的这一番说辞。
“不然嘞?”尔晴岔开话题,反问道:“你还说要赔我一个一模一样的,这都快一个月了,我手都好了多少天了,环呢?”
“这……我已经拜托海兰察帮我留意了,他最清楚哪里有这些小玩意儿卖,一有消息就会派人通知我的,如果过几天还没有,我就让人重新打一个给你,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尔晴点点头,又问:“你刚刚说,要问我什么话?”
“哦,我是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做的那些的?”
哪些啊?
尔晴觉得傅恒说话方式和别人好不一样,经常没头没尾的,让人一头雾水。
她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你说那些啊,我差点忘了,正好,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量,都不用先量一下尺寸吗?”
问这句话时,傅恒莫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刚刚他还当是什么东西硌到他了,掀开被子才发现原来是根毛衣针,他拿起毛衣针,又看到被子另一边还有一堆叠放整齐的衣物,是一副护膝和护肘,以及一身中衣中裤,毛衣袜子手套也一个不少,还有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暖耳。
因为被床褥遮住了,他没看到,还以为尔晴考虑到了那么多人,就单单忘了他呢!
尔晴当然不会单单忘了傅恒了,他毕竟是她的‘夫君’,忘了谁也不能忘了给他做!
傅恒因为要上朝,每天都要起好早,如果真的是恩爱夫妻,自然得夫唱妇随,做妻子的也会早起为夫君更衣束发准备吃食,和夫君同甘共苦,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据说其他官员的妻子甚至会比她们夫君起的还早,准备好一应物品再喊她们夫君起床,只为让自己夫君能多睡一会儿,尔晴自问做不到那个程度,可时间长了,难保老夫人没有意见,只能在别的地方找补。
于是尔晴就特意为傅恒设计了一套护具,在护膝护肘内面缝上扣子,又在中衣中裤上对应位置上开了扣眼。
为了防止扣子硌到肉不舒服,尔晴又在扣眼后面缝了一块厚棉布,另外这时候的纽扣虽花样多也都很精美,但大多都需要扣襟和扣头配合使用,且是粒式扣,圆珠形的,不太适合尔晴的设计,盘扣上有个凸起的纽结,与之同理,币式扣,子母扣也都不太适合用在护膝护肘上。
尔晴便用贝壳磨出平扣,并特意磨得很薄,钻出扣孔,再包上一层布,缝到护膝护肘上,佩戴时就把扣子扣到扣眼上,如此就完全不用担心它们会掉下来了,也不会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
除此之外,因为傅恒上朝得穿朝服戴官帽,而这时候的暖耳不是连在帽子上的,就是套在耳朵上的,官帽上没有连暖耳,套在耳朵上的又容易掉,尔晴就用铁丝裹上棉布,再塞上鹅绒,做了一个耳机式样的耳捂子,也就是傅恒觉得奇形怪状的那个东西。
做这么一套东西下来,花了尔晴不少心思和时间,而且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尔晴特意没让府里人知道,尤其是老夫人。
这样一来,待傅恒穿上衣物,戴上耳捂子,老夫人看到了一定会问,到时她再不经意地透露自己为了做这些东西,花了多少心血,熬了多少夜,老夫人一定不会再责怪她!
这么一想,尔晴觉得自己实在太聪明了,只是……
不知怎的,尔晴总觉得傅恒今晚有点奇怪,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便老老实实答道:“你不知道吗?大婚那日你穿的那身衣服鞋子帽子,可都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绣了我整整三个多月,我两只手都痉挛了!”
他的婚服是尔晴亲手绣的?
傅恒的心蓦地一抽,就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连呼吸都变得有点疼,酸酸的,还有些堵得慌。
“他们还不准绣娘帮忙,非让我一个人绣,说什么绣线纵横交错绣成一身衣服,就代表网住了未来夫君的心,怎么能让别人绣?”
尔晴把两只手伸到傅恒面前,大吐苦水。
“屁!男人喜不喜欢你,跟衣服有毛线关系?娴贵妃以前亲手为皇上做了那么多衣物,也没见皇上因此多念着她,对她有多好。”
娴妃已在年前的蝙蝠事件中护太后有功被升为了娴贵妃。
尔晴不屑道:“男人呐,都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对他好的女人不珍惜,偏偏喜欢追逐对自己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欲拒还迎的,无非是觉得这样才有情趣呗!”
傅恒的心越来越堵,不想再让尔晴说下去,他佯装呵斥,道:“你又胡说八道了,皇上的事岂能容我们妄加置喙!”
“不说就不说。”
尔晴撇撇嘴,切了一声。
见状,傅恒转了话头,问道:“你做的那些东西怎么穿?我不太会。”
这一看就知道的东西,还要问,难不成要她帮他穿不成?虽然他真是个少爷,她却不想惯他的少爷脾气。
可……
尔晴皱眉一想,若傅恒真不会穿,明天早上就穿不了,穿不了老夫人就不会问,老夫人不问又怎么能知道她其实为了傅恒做了这么多事?
再说,假如明天早上傅恒真的穿不起来,又把她喊起来帮他穿,岂不是更受罪?
算了,反正她前世没开始写小说的时候,当过一段时间的售货员,还帮人穿过鞋子呢,这世也没少伺候人,穿裤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那你先把裤子脱了。”
“你说什么?”
傅恒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把外面裤子脱了,我怎么教你穿?”
“不用了,那个我会……我会穿。”傅恒连连摆手,他其实只是想转移话题而已:“我是想问这个形状有点奇怪的东西怎么弄?”
他拿过耳捂子递给尔晴。
虽然尔晴觉得耳捂子比她做的护膝护肘更容易看出来是什么,但比起帮傅恒穿裤子,尔晴当然更乐意给他戴耳捂子。
“这个简单,你蹲一下。”
尔晴朝傅恒招招手,她坐在床上,他又站着,她够不到,不过,傅恒没有蹲下,而是坐到尔晴面前。
他的脸一下凑得很近,尔晴不自觉往后退了一点,才把耳捂子往傅恒头上戴,然后,尔晴就悲催的发现,耳捂子做小了,傅恒戴不上!
“傅恒,你的头怎么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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