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山雾是个纯纯稻米,所以也许有些地方会和盗笔有类似的地方,如果侵权,请大家一定要告知哦🥰
这世间最可悲的大抵不是醒了之后无梦可做,而是才发现自己是那个造梦的人啊。
“听闻六爷喜欢听曲儿。”
“哪里,他那分明是爱唱曲儿。”
城西忍冬叶饭店门口聚集了一堆人,都盯着那大白天即将紧闭的大门碎碎念。
“大白天就关门,会不会做生意啊。”
“就是啊,咱好不容易预约到的时间。”
伙计没法,拍了拍肩上的抹布就去关门。
人群赶忙一窝蜂而上,都用手抵着门:“今天到底做不做生意?”
“我还定了包厢呢!你们要关门行啊,赔钱!”
“赔钱!还有我的,也得赔!”
“你要不赔,大伙儿都看着呢,你要不赔,我就去告你,我看你还看不看的了店。”
“大家都知道忍冬叶黑心饭店,臭名昭著!”
伙计强关了几下门,没关上,愁着眉头出来解释:“大伙儿,今个咱不是不做生意,只是这军爷在里头审...在里头等着呢,咱都惹不起。”
这时,又走出一个管事,一看就正正经经的样子,蓝麻衫,头发梳得油光亮。
一张口便是教书先生的做派,账本在手里头晃悠:“大家听我说,今天确实对不起大家,实在是有原因才这么做的,择日,择日大家再来这小小的忍冬叶吃饭,报上排号,我们一律免单。”
说着,身边又走出个伙计,伙计手里端着盆,里面净是号码牌,这是忍冬叶的老规矩,排队吃饭。
“但是大家要是还执意吵闹,那就进去吧,我们不拦着。只是若是进去了,惹恼了那位爷,你们可都吃不了 兜着走。”
众人听了一窝蜂地去抢牌子,管事转身进去了,伙计这才得空把大门紧紧地关上。
屋内传来阵阵打骂声,伙计死死地跟在管事的身后,不注意便踩了他一脚。
管事勾着头恶狠狠地瞪他。
“李叔,咱、咱怕...”
“没出息!”可是手里却是轻轻拽了他的衣服,让他机灵点儿。
一进屋,屋内齐刷刷跪了一地,他俩赶忙也跟着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为首的那位军官仍在继续拿鞭子抽打饭店老板。
“再问你一遍,货呢?”
“官爷,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啪!又是一鞭子下去,血痕立马就显露出来了,红肿发炎继续溃烂。
他惨叫连连,还不忘拼命摇头。恐怖的气氛弥漫着。
那位军官打累了,吩咐手下人去审查,他站在旁边只是静静地看着每个人的面部表情。
忽然,瞧见了边上有个穿浅杏色倒大袖上衣的女学生。
说她是学生,因为她跟学生在打扮是一样的,就连下身搭配的都是黑色麻裙,可是她又不像学生,那张脸分明的比他人要冷静许多。
仅管眼泪还是糊了满脸,干的地方,也布满了白色的盐晶。
他走过去,围着她转了一圈,俯视她,突然瞳孔猛地收缩,狠狠一拉鞭子,往旁边就抽了过去。
鞭子打在妇人脸上,留下狰狞的血痕。
妇人满脸惊愕,瞠目结舌,她咬住嘴唇,却仍是止不住地抽搐。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条血痕——从额头开始裂到下巴,像一只的长虫爬在脸上胡乱吸血,和血肉粘黏在一起,狰狞恐怖。
军官端详那位女学生的脸,果然霎时变得苍白无比。
心里更是期待地朝那妇人再次打去,哗啦,这一鞭子,没落在妇人身上,而是落在了娇嫩的女学生身上。
“娘!”
赵晚尘咬紧牙关,手指的指节关被抓得发白,抬起头哀凄地望向那位军官。
“官老爷,求求您了,放过我娘吧,我招,我什么都招!”
“货是我偷的,我一人所作所为与我娘无关!”
她趴在地上,头一遍又一遍地磕到地上,每一次抬头,都能看见额上的血印子又深了一层,不过眨眼工夫,脸上哗哗流满了血泪。
这回那为首的军官倒是愣了一下,看玩笑一样俯视她,忽而摇摇头,转身往门口走去。
门打开,才发现原来在相互撩拨的微雨中,还站着位军官。
下一秒,门就关上了。
众人只听见她越来越疲倦的喘气声。
哄闹过后是无边的寂静。
赵晚尘淡然含笑,撩正乱蓬蓬的衣服,松弛如常地跪坐着,只余眉间几缕憔悴的衰鬓黏在脸上。
赵晚尘刚抬手去擦拭自己面部,身后就被人拿枪托猛地一砸,向地面撞去。
牙齿一下子磕到了嘴唇上,又溢出了干涩的稠血。
几名士兵将她胡乱地揍一顿,旁边的妇人挣扎着爬到她身上:“你们要打她!打死我再说!”
尖利的吼声刺破众人的耳膜。
士兵们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屑地大笑起来。
店员都摇摇头,这种情况谁也不能出手相助,舍己为人吗?换来的可能不光是舍己,自己都有妻儿老小,他们的命难道就能白白浪费的吗?
“来人,帮个忙。”一名士兵说道。
没有人敢动,气氛僵持着,另一个士兵又说:“谁帮忙谁免罚。”
士兵们突然笑了,互相逗弄着。
良久,才有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抬起。
赵晚尘抬头,她心里不甘又痛苦,怒目圆睁瞪着他:李叔,晚尘平日待你不薄。
管事越过她,对她视而不见。
士兵拎了根木棒,在他面前挥了挥,看他吓得浑身哆嗦才交给他。
“去,打断她的腿,打得好有赏,打得不好,你和她下场一样。”
管事朝她走去,温顺的脸上难得一见的恶毒,人心就是这样,比鬼神可怕。
赵晚尘漠然闭上眼睛,可是睫毛却疯狂地颤抖。
妇人护在她身上,管事掐了好几次没把她拽开,最后一脚把人踹飞,人撞到木柱子上,瞬间抽搐了几番便断了气。
众人惊吁,管事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转头盯着士兵:“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士兵笑了笑没说话。
他一面狂笑,一面将棒头狠狠敲在她的膝盖骨,一不做二不休,发了疯似的又捶了几次,使尽浑身解数,直到眼看人只剩下半口气才停下动作。
“我杀人了!”他哀叫。
她的身体已经湿透,萎缩在一起,强撑着抽筋的手脚。
这时,门开了。
屋外微雨掠进来,打湿了赵晚尘的瞳孔。
她瞧见了那树上的点点杏花,红的,粉的,白的,淡得如静水云烟,树下一把纸伞,伞下有一军爷。
军爷的目光暖不热,晚尘卑微,不敢抬头。
门,又关了。
刚才出去的那名军官冷冷地看着她。
管事突然面容可怖,扑到他身上:“我也杀了人!不是只有你们敢杀人!我也敢!”
士兵对视,一行人迅速去把人拽走,拽了多次,人还像是长在军官身上了一样。
众人目光不由投向他,一看!不得了了,这人还真的长在了他身上!
那军官和他的身体逐渐融合,最后只剩一个肩膀拖着两个头,管事的头瞪着双目,咧着歪笑,死死地盯着他。
众人惊吓连连,纷纷向后躲开。
“天老爷!你们杀多了人,要遭报应了嘞!”
“恶鬼缠身,不详之灾呐!”
赵晚尘躺在地上,按了按自己的右腿,手刚碰下去,就传来了阵阵酥麻的刺痛!
她抓紧拳头,指甲已经嵌进了皮肉里,忍着剧痛,勉强不让自己痛晕过去,但是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眼前的这一幕了。
眼前渐渐昏暗,她想睡觉,仅管她拼命克制住这股困意,可是身体带来的疲倦感还是很快使她进入睡眠。
这一觉,她睡的并不安心。
管事突然磨了磨尖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朝军官错愕的脸咬去。
说时迟那时快,门忽然被撞开,砰咚——
那只头猝然坠下,额前炸出一个血淋淋的子弹口。
那名军官应声倒地,吓得面部惨白,裤筒里竟倒出了一滩黄液。
里面的人也像逃瘟疫一样避开滚落的头颅。
“六...六爷。”
门紧闭,一旁的火炉烘不热他沾着烟雨的发丝,他淡淡收好画着江南墨画的纸伞,围着人群,参观了一圈。
墙上映着他青灰色的影子。
“把人带回去,全部。”
哭喊连天,没有一个人愿意跟着走,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留在这里,士兵队拿着枪杆子将一个又一个逼出去。
最后只剩赵晚尘了,士兵插着她的腋下将她拖出去。
他点着香烟的手忽然动了,锁紧眉头,说:“单独关押。”
“是!”
然后看着她静静没入这微雨中,她面上映着那些伶仃的花影,春风一吹,瑟瑟扶疏。
烟气缕缕交织又飘散开来,他撑开伞,扶起衣摆,慢慢也走进浮雨里。
第二日一早,忍冬叶便登了报纸头刊,一日之间,店员全数不见,警察和记者纷纷赶来现场查看。
店里干干净净,透着院内杏树的斑驳光影,未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厨房里的厨具果菜也完完整整地摆着。
众人哪怕找不着证据也知这分明就是来得太晚了,晚到就连现场都被人收拾干净了,世道不太平。
杏花洒开,荡起雨滩里的涟漪,忍冬叶自此成了一桩谜案。
这三月的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凑完热闹,众人撑着伞又一窝蜂散了。
——
牢房里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阴暗潮湿的黑色打在寒津津的铁刑架上。
军爷走进去,凝视着她,缓缓撩起挞凌乱潮湿的头发,半遮其面,却把那一双惊恐的眼睛映衬了出来。
军官止住了他手下的动作,把他拉到一边,悄咪咪地说道:“六爷,问了,啥都问了,她啥都招,就没有不招的事情。”
然后挤眉弄眼地朝赵晚尘那边抬下巴:“您说奇怪吧。”
他扫了眼地下已经泛褐的血水,一双修长的腿向她踱步而去。
“想死?”
赵晚尘眼神忽然倦懒:“怕军爷不给死。”
他哑笑几声:“全都招了对你没好处,你娘的仇也报不了。”
赵晚尘眼神迷糊,垂下脑袋,牵起嘴角。
军爷抽出枪怼在她额头,将她的头慢慢推起。
“那只碗是宋代青花瓷的,你说你要怎么偿还?”
说着,他眸里闪过一丝阴狠,扣紧枪栓。
赵晚尘痴笑,笑得浑身抖动,只余两只秀手死死抓住镣铐。
“快点吧,我要去陪娘了。”
这份笑容似阳光明媚,铺洒大地,配在染血的脸颊上,显得格外讽刺,细看眼里竟还藏着泪光。
军爷黯然,扣动扳机。
她鬓间浮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知道,此时这支黝黑的枪口正对准着她的脑袋,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被打成烂花,子弹口里会流出浓绿色的脑浆。
那么下一个接替她的人会是谁?她死了,这是命,却证明了:“军爷忘情。”
砰咚——枪管发出咔咔的声音。
子弹出来的这一刹那,她的思绪如海。
一口气卡到嗓子眼,嗝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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