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夜晚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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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甩掉追来的海军花了一些时间，极地潜水号再次浮上海面时，已经是下午了。

卡洛塔做完投喂大家（实际上大部分时间在指挥其他人）的厨娘工作之后，就和罗待在一起讨论情报直到太阳沉到了大海里。

入夜之后再无人声，仪表盘的滴滴声响不时响起。

海风像以往一潮湿腥咸，在阈值空间中变幻成细小的触手，从四面八方缓缓爬过来，像是虫子，也像是毒蛇。

她在经历了一个难以描摹的梦魇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眠。

虽然漫漫长夜下不可名状的黑暗终有被照亮的时刻，但沙漏流逝记录下的一分一秒都像是在心脏上刻蚀。

她在梦中看到了死去的人们的面孔，无关自责，只是因为他们曾经存在，并且需要被铭记。

可是睡不着了。

——大概是因为上午甲板上的那具浮尸。她想。

她披上衣服，悄悄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开始在极地潜水号上无声无息地走，就像在桑尼号上时做的那样。

实际上，在很多年前，和多弗朗明哥一起待在他的船上时，一路从北海走向新世界的德雷斯罗萨，她也会这样做，徘徊在灯影之下，脚尖踩着的黑色人影随着变幻的微光时明时暗。

从那时候多弗朗明哥就发现了，死去的奥蕾莉对他们的女儿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即使将那具失去首级的尸体从某个地方的孤坟里挖出来，也换不回一个完全健康的卡洛塔。

克兰基拉的王女都有着自我毁灭的基因，总有一天会自己把自己拉到深渊里，可能是在二十三岁、也可能是在八岁、十七岁。

她走到船长室的门外，手放在铁门上，金属的凉意从手心传递到她的心里，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又塞满胸腔。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转变，但是重回极地潜水号的第一个晚上，所以人都因为长时间的赶路累坏了。她忙于整理自己的房间，把买来的用品和卡丽娜送出的套娃摆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上。

紧接着她看到罗的身影在自己的房间门前出现，道过晚安之后在门前继续驻足，略带黑眼圈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像是在问一个许可。

她当时太害羞了，所以回复晚安之后直接把门关上了。

可是现在她又想和罗一起睡。

手放在门把手上又放下去，穿着睡衣的少女无声驻足，犹豫不定。

“【room】”

没等她纠结完，下一刻就整个人掉在一个温热的躯体上，头直接撞在罗的胸口，刚刚莫名其妙出现的哭泣想法消失了，心头凉意也被另一个人的热度驱散。

病态情绪全部被温暖挤走了，她觉得肚子有蝴蝶在振动着脆弱的翅膀，这一刻她变成了某种靠着吞噬爱活下去的怪物。

卡洛塔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事实，自己既不勇敢，也不坚强，无人照顾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

父母和童年带给她的是无法轻易治愈的疾病，如果没有人爱卡洛塔，给她更多包容，她就无法活下去。

潜意识的深处，她总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在手边的的东西，抓住了，也会担心失去。

怀着这种念头，她和船上的其他人一样，早就做好了为同伴而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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