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明月挂在天空,星辰都被云朵遮挡,它显得非常孤单、寂寞,停滞在半空中,就像不知自己前进的方向一样。
......
龄的童年零零碎碎的散落在他脑海的各个角落,他也忘却了许多事。他只记得起两个人,这两个人充斥着他的童年记忆。
第一个是他的母亲,龄虽然不爱提及自己的母亲,但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她。母亲忍受着痛苦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在父亲离开后,她毫无怨言的带着龄,一直陪伴着他。他还能清清楚楚记得住母亲的模样,那个每天下班进门后看到龄蹦蹦跳跳跑过来时的笑脸,他一直看着这幅笑脸,直到他5岁的那一年。
除去母亲之外,另外一个记得最清楚的,就是......
“龄,画画要集中精力哦~”琴野贴在龄的耳边,从口中呼出的气体挠着他的耳廓,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哈...”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看向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了,琴野抚摸了他乱糟糟的头发,琴野看着刚睡醒朦朦胧胧的龄,莞尔一笑。她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晚餐想吃什么?”
“蛋包饭吧。”
琴野从冰箱拿出几颗鸡蛋、面粉......她熟练地敲开鸡蛋,将鸡蛋打诨,撒下面粉搅拌,倒进平底锅中。
“呐,龄,话说,你好像最近晚上会做噩梦呢。”
龄沉默着,低下了头。
“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龄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未完成的画作,那是一副未完成的人像,是一个笑容荡漾的女性,看上去很温柔。
“我梦见了我的母亲。”
琴野突然默不作声,只剩下了锅传出来噼里啪啦的炸油声。
“我梦见给母亲办了葬礼,面前摆着一个棺材,紧紧盖着,但是让我害怕的不是这个。我梦见棺材打开,里面躺着人却是老师。”
他的声音在颤抖,他惧怕着,他害怕老师从他身边离开。厨房没了动静,龄忽然感到头顶传来一股温暖,琴野端着蛋包饭来到了龄身边,她轻抚着他乌黑的头发,手心的温度传过指尖,让龄感到无比安心。
“想要我离开的话,野泽君得画出比我还优秀的作品哦~”
“这怎么可能做的到啊?”
“那就在做到之前就别想我会离开你的事情,听到了吗?”琴野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就如同正在教育孩子的母亲。
龄点了点头,虽然是训教的语气,龄听了却感到非常暖心。
“真不像话,都15岁的人了,还在流眼泪。”琴野抹去龄眼角的泪滴。
她搂着龄,看着如此惹人怜爱的他,心头一紧,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两人一起相处的时间也过了5年了,不知不觉,龄已经完完全全依赖着琴野了,他把她当做生命的一部分,如同自己的生母。而琴野,不知不觉中,她也不再叫龄为野泽君了,而是普普通通叫着龄,他的名字......
收养龄之后的第6个月。
足球从空中砸下,穿过一层层的树叶,掉到了四人的不远处,龄倒在地上,又在被三个看上去又穷又脏的男孩欺负着,而这次,他并不是坐以待毙,而是正在大哭大喊着,他正因为害怕而哭泣。
琴野顺声赶来,抓住三个男孩就是一顿训教,男孩们临走前还口出狂言,一定不会让龄在学校好过的,甚至说他是胆小鬼,只会叫后援。琴野转头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三人撒腿就跑,头也不回。
“野泽君,没有事吧?”
“没什么大事...”少年捂着手肘。
“少骗人了,给我看看。”
手肘破了皮,伤了一点肉,伤口周围还有踩踏的痕迹。
“真过分啊,那么没有教养。来吧,我带你去医务室。”琴野抱起龄,往医务室跑去。
她拿起棉花沾了沾药水,轻轻地擦拭着那不堪入目的伤口。
“痛吗?”
“不会。”龄摇了摇头。
其实龄还是能感受到消毒带来的痛感,只是比起那些“伤痛”而言,这种痛不算什么,况且还有那么关心他的人陪在身边,这点疼痛,对龄来说什么也不是。金黄的阳光洒在洁白的床单上,琴野轻轻地、温柔的治疗他的伤口......
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完美。
就好想一直这么下去。
再也没有黑暗。
再也没有伤害。
但......
生活总喜欢给你来一些小惊喜。
......
炎热的夏季,烈日照耀着大地,道路被烧的滚烫,太阳被一层热浪笼盖着,就像自己也热的不得了。龄穿着短袖长裤礼服,走在回家的路上,看上去他很高兴。回到家中,龄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侵湿了,他换好鞋来到了客厅,站在空调面前,享受着迎面而来的冷气。
“那么吹会感冒的哦。”琴野从房间里走出,她脸色有点不好,说话也有点沙哑。
“啊,老师,我还正想着你去哪了...你感冒了?”
“嗯,一点点吧。”
龄从身后拿出一张轻飘飘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字,印着一个公章。
“考到自己想去的学校了?”
“嗯,东京市国立樱大高中,老师的母校。”
“唉?你怎么知道我的母校是...”
“啊,早纪老师说的。”
“唉,早纪那家伙,喝醉酒就到处乱说。嘛,不过竟然考上了你想去的学校了,那搞个庆祝会吧,就去樱大旁边的家庭餐厅。”
龄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琴野为自己考上心仪高中而开心的样子,这一刻他的脸上浮现的笑容,比一切都要灿烂。
......
当你认为你自己觉得一切都不会有事了。
一切都正常了。
一切都走上正轨了。
坏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但...
生活总会给你准备一些小惊喜。
......
午后,金黄的阳光将步伐踏进昏暗的屋内,琴野穿着整齐来到门口,看到龄迟迟不出,她便呼唤起他的名字。
“差不多该出发了哦,龄。”
“马上来!”话音落下,跌跌撞撞的声音伴随而来,他急急忙忙的穿上袜子,来到门口。
“对不起,睡着了。”
“真是个冒失鬼啊,昨晚几点睡的?”
“实际上是今天4点睡的。”
“熬到凌晨了?虽然还年轻,但是得注意身体啊。”
“该说注意身体的是我吧,明明都发烧了。昨天我可是担心好久才睡下。”
“好好,快点走了吧。”
路上,俩人肩并肩走着,金黄的阳光慢慢泛红,太阳也遮住了半个脸蛋。龄手里握着什么,想要隐藏但又像为了故意被发现而摆动这双手,脸颊泛着红晕。但琴野一直看着夕阳,视线一直盯着太阳慢慢的落下,一点一点利用大地遮住它红透的脸颊。
当他们来到餐厅前,早纪已经选好座了,正向他们招着手。
“恭喜,野泽!话说没想到你会考上樱大,当初我考这所学校可是费了很大的精力呢。”
“所以早纪考樱大只是为了和我做同学?”琴野脸上一脸嫌弃。
“没有错。”
“给你说说在樱大需要注意的事吧。”
......
太阳害羞的离开了天空,洁白的月光如同女王一般登场,伴随着她的还有许多繁星。
“老师,你先回去吧,我送早纪老师回家。”
早纪已经喝得烂醉了,摇摇晃晃。
“我还可以!走!去你们家继续!”
“早纪老师,请不要乱动...”
“那就麻烦你了,龄。”
龄扛着早纪,一步一步的走在街上。早纪的住所正是在康文所在的住宅区内。街边的店面渐渐消失,四家、三家、一家,慢慢变成空空的楼房,街灯都在闪烁着。
“早纪老师...你确定走这条路没错吗?”
“一个,两个,好多个野泽......”
“看来也只能这么走了。”
龄越走越深,当穿过小巷时,龄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他加快步伐,但出口已经被三个人堵上。
“早纪老师...早纪老师。”
“喂,站住。”
“把身上的财物,和那个女人留下。”
“在这里堵路,真的不合适啊。”
“嚯?身材那么瘦弱,口气到挺大。”
“喂,老大,这不是那个老师的走狗吗?”
龄仔细看了一眼那三个人的模样,正是当时欺负龄的三人,他们脸上都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就像战痕累累的野狗一样。
“哦!我想起来了,我想想那个婊子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琴野,是吧。”
龄咂了一下嘴,将早纪扶起来。
“老师,你能跑吗?”
“跑?你在说......”
还没说完,一重拳就打在了龄的脸上,早纪仿佛也被打了一拳,清醒了许多,她看着正在抵抗着的龄,不知所措。
“早纪老师!”
她看着龄。
“快点跑!”
早纪恐惧着,她犹豫了一会,转身跑开了......
龄一敌三,虽然有琴野教的防身术,但在数量劣势下并没能发挥什么作用,他一步一步被逼迫到角落,被三人围殴,他倒地不起,用手臂护着头部,三人不停踢踹着龄。突然,一人被拉开甩飞,另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拳打到。
“可恶,哪个混蛋?”
琴野正挡在龄跟前。
“嚯?过了那么多年,看来走狗这个身份还是没变啊。”
“野狗”头领一拳挥向琴野,却被轻松挡下,琴野顺势握住他的手腕,对着他腹部膝击。混混吐出一口唾沫,倒在地上捂着腹部。随后而来的攻击全被琴野挡住了,三人很快便被打到倒地不起。不远处也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龄,没事吧?”
“嗯,没有大碍。”
龄突然看向她的身后,身后慢慢出现一个黑影。
“老师!小心!”
趁琴野询问龄的情况时,被打倒的“野狗”拿着生锈的钢管偷袭了她,一棍重重的敲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她倒地不起,血液慢慢从后脑勺渗出。“野狗”趁机落荒而逃,逃进那黑暗中消失的无隐无踪。
“老师...”
龄上去捂着伤口。
“老师...老师。”
一声声,绝望的呼唤。
“老师...”
但就是没有回应。
“老师!”
龄精心为老师做的戒指从指尖滑落,无力的飘落着,地上肮脏的积水侵湿了戒指变得脆弱不堪,龄无力的捡起戒指,眼泪从他脸颊上滑落,他突然撕心裂肺般的吼叫着......
生活总会给你准备一些小惊喜。
但它并不会说这个惊喜会让你快乐。
还是崩溃。
......
“嘀~”
心跳仪屏幕上发出微弱的光芒,这道光芒正将龄从黑暗的世界中照亮。
“嘀~”
他握着琴野的手掌,久久不放开。
“嘀~”
他的心中只剩下了嘀声。
早纪慢慢走进病房,看着寸步不离的龄,她慢慢上前。
“野泽...”
龄微微转了一下头,但很快转了回去。早纪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明明也有能力反击,却被恐惧占据了身心,她逃跑了,丢下龄一人,并且忽视了跑去龄身边的琴野。
“早纪老师,你看到老师跑来我这了吧。”
早纪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你看到了吧......”龄的话音有点颤抖,掺杂这悲伤与愤怒。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明明她可以不承受这份痛苦的!”
“可是!为什么!你不阻止她!”
“她只要不过来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早纪沉默着,一副沮丧。不管她怎么选择,终究会遭到一方的谴责。龄抓着早纪的衣领,低着头,泪水一滴滴从他眼角落下。窗外隐约雷鸣,雨滴落下,一滴一滴,落在了窗户上慢慢地滑下,如同一道道泪痕。
不管受了多少伤痛,生活依旧得继续。龄踏入了东京市国立樱大,琴野受伤的事就像过去了一样,他并没有因为悲伤而丧失动力,他学习认真,位于班里前茅。但他变得沉默,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同学来找他搭话,他只是看一眼,不闻不理。慢慢的,同学都将他排斥于班外,仿佛没有他一样。
星期五,正在上课的龄收到了琴野醒来的消息,之后他一直坐立不安,就像随时都要奔出门外一样。
一放学,他直冲冲的冲出校门奔往医院,他迅速的来到病房前,他调整好呼吸,打开了房门。琴野正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便转头看向门边。
“纪...?”
龄并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他放下挎包,来到琴野身边。
“老师,担心死我了。”
琴野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看到龄这么悲伤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头。
“那个...虽然不知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但是看到你很伤心的样子,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了吗?”
龄愣住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师...你不认识我了?”
“我们之前见过吗?”
琴野一副疑惑的样子,她看着龄,那个眼神就如同看着一位熟悉的人,不想见到的人,想逃避到某处不再见面的模样。
龄颤抖着,双眼盯着面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亲人。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眼泪也盘旋在他的双眼。
“我们成功治好了脑部大部分创伤,但伤到某些深度创伤的地方无法恢复,可能造成了选择性失忆。”
“选择性失忆,那也就是说...?”
“要么忘记过去的事,要么忘记了最近的事,再或者就是失去在脑中最活跃的那一段记忆。”
龄看着诊断报告单,一时无法接受。他靠在墙边,蜷缩着,泪水一滴滴落到冰冷的地板上,他禁咬着下唇,鲜血流淌出来,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内心的绝望早已让他整个人麻痹。琴野依旧看着窗外,像是正在认知眼前这个世界,她转头看到蜷缩着的龄。
“那个...你是我的学生吗?”
龄擦干眼泪,抬起头,将嘴唇上的血液舔干,来到琴野身边。
“嗯,是的,你一直都是我的老师。”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
“你可能忘记了,你的绘画一直很厉害,我当时还恳求你成为我的老师。”
“是吗,我全都忘了不好意思呢。”
“没有关系,一点点回想起来就好,回想起一切我们曾经有过的美好记忆。”
琴野犹豫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叫什么?”
“龄,野泽·龄。”
琴野听到这个名字,长叹了一口气,仿佛她对什么感到失望了,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唯一一个进入龄耳中的只有单单一个字。
“纪”
......
1个月后,琴野出院了,她必须注意休息,少工作、少疲劳。龄带着她回到家,带着她一点一滴重拾曾经的记忆。但琴野丝毫想不起一点一滴,反而有时看到龄的脸庞都会露出绝望的表情。
她一直在对什么感到失望,表情充满自责。
俩人一起生活了1个月,一切貌似都重新步入了正轨。龄依旧每天上学,琴野每天留在家里画着画。或许是因为长久画画的原因,肌肉已经完全记住了如何勾勒一划一线。
“老师,为什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没什么,就只是这一切都发生的有点奇特,就像在做梦一样。”
看着自己曾经的画作,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呐,野泽君,这些画真的都是我画的吗?”
龄犹豫了一会,肯定的点了点头。
“全部都是出自于你的笔下。”
“不论风水画也好,人像画也好,漫画也好,都让许多人在充满黑暗的时刻感到那么一丝光明、温暖。”
她转头回去继续看着那充满希望、光明的画,眼神变得呆滞,瞳孔内充斥着浑浊、混沌。
“太可笑了,这些。”
“我怎么可能会画出这样的画呢。”
低声自语,嘴角一抹不明的冷笑,整个人就如同充满了黑暗。
“老师?”看着一直发呆的老师,龄走上来查看情况。
“嗯?”
“没什么事吧?脸色很不好哦。”
“嗯,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竟然可以画出这样的画。”
“老师很厉害的,你的画作不仅温暖人心,还拯救了许多堕落的人。”
......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自从失忆后,琴野就变得越来越奇怪,每天都感觉阴沉沉的,经常发呆。那混沌、浑浊的眼神,仿佛现在的一切都糟透了,就像以前那样,以前......那充满绝望的儿时。
......
“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去学校了。”
龄去到门边,琴野站在玄关看着准备出门的龄。
“晚上再见,老师。”龄慢慢关上门。
琴野挥了挥手,但眼内仿佛充斥着混乱、绝望、厌恶。
学校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但突如其来的大雨不得不取消掉体育课,班里只好提前放学。龄收拾着书包,身边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同学,有些不忘用看废物一样的眼神看他,但他毫不在意,收拾完毕便快步走出学校。雨下的很大,龄将挎包顶在头上一路小跑回家,当他来到楼下时,发现屋内昏昏暗暗的,没有开灯。
“老师真的是,失忆不失忆都是完全一样啊,说了多少次这样会伤眼睛。”龄叹了口气。
电梯缓慢的一楼一楼升上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电梯上升的异常缓慢。到达楼层,龄来到门前,龄开门进屋,屋里没有一盏灯开着,玄关鞋摆的有点乱,仿佛有人来过。
“老师,说了多少次这样画画对眼睛不好。”
换了鞋,龄来到客厅,没有人回应。
“老师?”
厨房没有烹饪的痕迹,琴野的房间也没有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房门开着一条小缝隙,里面一片漆黑。
“就连台灯也不开了吗?这样对自己真的很不好啊。”
他推开门缓慢推开门,嘎吱作响,一块黑色的物体漂浮在空中,这个黑色物体仿佛被什么连接在屋顶。当龄的瞳孔慢慢调整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愣住了。
双膝下地。
眼泪从他一边的眼睛奔涌而出。
琴野正漂浮在上方,脚已悬空,一根布匹缠绕着她的头部,让她离开了地面。
她自杀了,原因不明。
龄并没有哭出声,但眼泪却不断地从眼中涌出。
他就只是这么看着,看着自己最亲近,最依赖的人挂在空中。
他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不断拉扯着,他突然一头砸到地板上,撕心裂肺的大喊,响彻整个房屋。
地上散落着许多纸张,上面都写满密密麻麻的字。
“纪。”
“对不起。”
“纪。”
“妈妈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纪!”
......
洁白的月亮照着龄,眼泪已经干涸了,但泪痕却未消去。康文一直坐在他身边,身为听众的她,不知不觉也流下了眼泪,或许是因为龄的残酷过往,亦或者对龄的同情心。
“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也只是会失心痛哭吧。”
康文试图安慰龄,毕竟她没有经历过那么悲惨的生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一直想离开人世去寻找老师,但每次这么想,我就会回忆起,老师曾留给我个任务,她要我成为比她还优秀的漫画家。但我一直在担心我能不能做到。”
“那,龄完成这个愿望后,又会想去干什么呢?”
龄犹豫了一会,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到对这个惨淡的世界还有什么留念的。
“大概,会直接去死......”
“不行的,龄君。”
康文打断了他的话语,就像她早已知道龄要说什么。
“完成了就立马去死的话,是不行的。”
龄突然变脸了,有点不耐烦,自己的性命和康文毫无关系,但自己想做的事却被康文无情打断,一股怒气就窜上他的心头。
“我想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干涉?”
“因为琴野老师肯定也想你一直活下去!”
龄听到这句话,更加恼怒了,他皱起眉头,紧咬着嘴唇。
“你又怎么能知道她的想法,你又不是她!”
康文捧住了龄的脸颊,发出的声音里略带着哭腔。
“因为!”
“她说过,想和你去一片旷阔的田野上漫步、听音乐,不是吗?”
龄听到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康文,如同被唤醒一般。
“她说过吧。”
“如今她无法和你一起去了,但不代表她就不想去了。”
“所以,她肯定想要你带着她的心灵一起去,虽然肉体不在身边,但她的灵魂却你内心深处。”
“所以,龄君,带着老师的灵魂,一起去吧,等到了那个地方,龄肯定会找到的——活下去的意义。”
龄的泪水再次流淌而出,这些泪水是来自他内心深处,那个被他掩藏起来的,渺小、温柔、软弱的自己,眼泪不止,一滴一滴的落下。自从琴野离世后,龄一直保持冷漠,强求自己变得更强,他将温柔软弱的一面掩埋,变得孤僻、高冷、面无表情,但却始终不能将那温柔软弱的一面完全掩埋。
康文将龄抱入怀中,轻抚着他那柔顺的黑发,就如同龄伤心时,琴野安慰他一样。
“只要你继续活着,老师肯定就会很高兴的。”
“至于活下去的意义,野泽得自己去努力寻找了。”
“世界虽然不白,但它也不黑,龄君肯定可以再一次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
眼泪干涸,不知不觉龄在康文的陪伴下睡着了。康文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戳了戳他洁白的脸颊。
“真羡慕啊,有人陪伴的童年。”
“虽然断断续续,但,总会有人去陪伴你。”
“这么一想,内心的就一点点的嫉妒呢。”
......
第6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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