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寝室。
摸了摸肚子,不知道为何觉得安心多了。刘耀文告诉我孩子没掉还在的时候,我竟然有种浅浅的欢喜感。
额不对不对,我疯了吗?!
我拍了自己的脑壳一下。不管怎么说,至少恢复了正常的味觉,还是挺好的。
这样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肚子的鬼胎一直安安静静,似乎真的睡着了一样。
我本以为正常的生活就此恢复,谁知没几天,噩梦就再一次降临了。
这天天气挺好的,我起了个大早,约安安和静姐去晨跑。另一个室友妹子燕南是瞌睡虫,不肯早起。我们三个人笑笑闹闹,一路去环校跑了。
这里需要说一下我们学校的地理环境:在教学楼和一处宿舍区之间是一条环校的马路,平日里没什么人经过,这条马路旁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总是没什么波澜,像是一潭死水。
我们跑了一圈,在湖边做拉伸。安安张开双臂深深呼吸:
安安:好新鲜的空气!!
我笑了笑,蹲下身系鞋带,这时我的钥匙一下子从口袋里滑了出来。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那串钥匙很重要,寝室、柜子、抽屉的都在上面,要是丢了相当麻烦。我一急,也顾不得水深危险的告示了,试探着沿斜坡往下滑,想够到那串钥匙。
静姐在后面急得喊我名字,我也顾不上,只想着尽快把钥匙拿回来。
眼看我的中指已经伸进了钥匙圈,我下意识就想把它挑回来,谁知我的手腕却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什么东西?
水面上泛着薄薄的雾气,我挥舞了一下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住我手腕的东西终于浮现出了原形,而我看清那东西的一瞬间,立刻瞪大了眼睛。
——那居然是一只手!
那只手已经腐烂了,苍白肿胀,上面长着大大小小的水泡,还流着黄黄的脓水,看上去既恐怖又恶心。而顺着那只手往下看去,水里居然还浮着一个圆球形的物体,被一团黑色的东西缠绕着。
那黑色的应该是头发,而那个圆的……
只会是——人头。
我的眼神完全不会动了,整个人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眼前的景象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被抓住的那只手也不知道挣脱,只死死盯着那颗沉沉浮浮的人头,看着殷红色的血液缓缓渗入有些浑浊的湖水中……
那颗人头突然动了,那大团头发缓缓飘散开来,这景象本来应该十分美艳惑人,但此刻我的眼里只看到了难以言喻的诡异。
一张已经毁了大半的脸浮了出来,那被泡得不像样子的眼皮张开了,眼眶里是没有瞳仁的大片眼白,涌出了两行血泪,被划开的嘴唇僵硬地动了动,对着我说:闫诺,我……死得……好惨啊……
那一刻,我所有的感觉仿佛都消失了,直到身后响起了静姐和安安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学校的湖泊里出现了死尸,这是一件不容忽视的大事。尽管校方拼了命地封锁消息,但这年头手机网络都那么发达,消息还是飞快在同学之间传开了。
而我作为碎尸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自然是要去做笔录的。
我整个人木愣愣地,静姐和安安都被吓傻了,却还硬撑着来安慰我。最后警察看我实在精神恍惚,就把我送了回来。而我回到寝室第一件事,就是冲到了水龙头前,拼了命地冲洗那块皮肤,恨不得将它剥下来。
那种冰冷、僵硬、黏腻腻的感觉,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那个女生死得很惨,警方出动打捞船,结果搜了半天只有头颅和半截手臂,其他的部分完全不知所踪。更可怕的是,那头颅明明已经在水里泡了很久,但依然有鲜血源源不断从断口处流出来,仿佛这个头颅只是层皮,里面包着的全是血一样。
而更加令我感到恐惧的是,那个女生,我认识。
我们这个专业,被分了四个小班,方便管理,但平时上课都是在一个大教室里面,所以就算不是一个小班的,也彼此或多或少认得一些。
这个女生叫陈紫月,以前只打过几次招呼,人并不熟。但今天就这么死了,还是让人感到惋惜和悲痛。
我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脑海中却始终回荡着陈紫月的头对我说的话:闫诺,我死得好惨。
她是想表达什么呢?人已经死了啊,怎么还会说话呢,难道真的有恶鬼作祟?
外面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我却如坠冰窖,恨不得裹一身棉袄才能缓解这彻骨的寒意。
燕南当时没有在现场,也没受惊吓,就去找辅导员给我们三个请假,还预约了心理辅导。
出了人命,又是一个专业的同学,谁心里都不好受。我去走廊上透口气,来来往往的人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我,下意识地和我保持了一段距离。我察觉到这种刻意的疏远,顿时更难过了。
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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