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狠狠震慑住了,刚还是一脸轻佻的冷笑,现在已经跟我一样一片青黑。
不过我觉得我们两个脸色发黑的原因不同。她那算是怒惧交加,因为又有人居然在没有得到她的允许的情况下闯进了她的底盘,作为拥有自己空间的鬼物,她怎么能不生气?
不过既然这个人能悄无声息的闯进来,就说明这个人的能力一定是在她之上的,至少也是跟她持平。她又怎么能不惧?
紫夜说过,在冥界,但凡拥有自己空间的鬼物都是能力极强,又领地意识极重的。就像是在自己的底盘四处做标记的狮子,有人不请自来,于理于法于性情都不符,那不速之客自然不可能受欢迎。
所以我猜测,桥姬的心里,此时一定是怒大于惧的!
我就没有想那么多了,我刚一听到那另外的声音,还未等看到桥姬的表情,我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整个人贴到了紫夜身上。
哪里还有刚才那飞扬跋扈的劲头儿。
一个桥姬就已经很难对付了,现在突然又多了个人,而且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桥姬的情绪还明显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过去,想到这里,我心中猛然一紧张,万一两个人打起来了怎么办!
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像是看到了他们两个人在这么一个小地方打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而我就在那些爆炸声轰鸣声中来回躲藏,最后因为雾气原因,我没有看清天上飞来的东西,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正中头顶,脑中红白迸裂,我也命丧当场……
想象力丰富,画面感极强,我顿时出了一脑门虚汗。
紫夜适时在我的后背拍了拍,将我从想象中拍出来,
紫夜:你怎么了?
我赶紧摇头,
我:没事没事,我刚才走神儿了。
紫夜明显不信,但是我不想跟他说我刚才想象力丰富,已经想到了自己的一种死法,这……实在有点丢人。
我:真的没事,我刚才在想这突然出现的是谁?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准时,不对,是这么突然,你看桥姬刚刚要威胁我,他就出现了,他是不是专门来救我们的?
紫夜冷哼一声,
紫夜:我还用不上别人救,何况,这人还真不一定是来救人的。
不是来救人的?那是来干什么的?我慌了神,牙齿都开始抖。
结果这一抖还给紫夜抖得黑了脸,
紫夜:有我在这,你怕什么!
我:不是,我不是害怕,我是紧张,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场面!
不过我没敢说,紧张极了,就会有点害怕。
紫夜将我护在身后,道:
紫夜:你先后退,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
我点头,
我:嗯,放心!
然后脚下跟嘴上说的完全不相符,我几乎是用逃得在向后退。
然而慌不择路,我刚往右迈出去没有三步,脚底一滑,在三人的眼皮底下,哗啦一声仰面朝天直接掉进了水里。
水边有石头,我摔倒的时候又是向后仰,身体在进水之前先落在了石头上,砰的一声,一股电流顺着我的尾椎骨直接窜上头顶,我半边身子都是又麻又疼,两条腿抽筋了一样哆嗦了好半晌。我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后退出水面的机会。
等我的疼麻过去,神志回到头脑里的时候,我已经在水里了,刚想尖叫,结果后知后觉发现嘴巴已经到了水面。我赶紧闭嘴,条件反射地倒吸一口凉气,祸不单行,鼻孔瞬间又呛进了水,整个脑门嗡的一声热了一片。
胳膊像是溺水的鸟一样来回扑腾,水花溅起来又落下,整个空间里都是我两只胳膊在水面上接二连三的猛拍的啪啪声。
也许是脑袋里呛了太多水的缘故,我发现那原本只到我脖子的水面,似乎在我吓丢了魂的这一扑腾中,水面凭空涨到了我的鼻子。
每一次水面腾起来漫过我眼睛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要被淹死了的感觉。
我更加害怕,两只手挣扎的也更加用力,淹在水里的嘴巴也开始使劲儿叫着救命。
没喊两声,我终于被一双手从水里捞了起来,看到紫夜哭笑不得的表情,我简直无地自容。
在被捞起来之后我发现,涨水原来不是我的错觉或者是我扑腾的结果,是这水面真的在涨,而且速度迅猛。照这个速度下去,我若没有被救,不用被桥姬或者那来路不明的人殃及而死,也会先一步被水淹死。
紫夜冷着眼睛瞪我,像是在埋怨我不相信他的能力,逃跑都不得章法。
我心里委屈,但是又不能说,我怕说出来紫夜会更不高兴,会更明显的说我不信任他,但是我从小到大遇到危险之后养出来的本能反应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我觉得我需要一点时间来重新培养跟紫夜的默契。
桥姬的声音传来:
桥姬:你这般想要下水,可是要留在这里了?
留个鬼!我心里暗骂,刚从心里生出来的火正没有地方发,那就直接倒给桥姬好了。
只不过我气人的时候不是拒绝,我会顺着他的话说,然后在结尾的时候来句意想不到的转折。
于是我嘴巴一张开,都没有过脑子,道:
我:对,我就是要留下来,留下来好好看看你……唔……
嘴巴被紫夜强行堵住,我看到他的脸色愤怒的吓人。
难道他没有听出来我这句话是反话?不对,就算没有听出来也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糟了!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层冷汗,直觉告诉我我刚刚犯了一个错误!
我赶紧改正,
我:我才不要留下来,我要出去!
紫夜:晚了。
紫夜静静地看着我,薄唇开合,就给了我两个字。
比雷还炸人。
我脑海里嗡的一声,果然我刚刚那不过脑子的话惹事了。
紫夜看我脸上僵硬,又道:
紫夜:在枉死牢里轻易不要说话,你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被记录下来,就像是誓言,说了就很难收回来。
我:……
我完全说不出话来,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但是就算是抽了又能怎么样,已经说了。
我:我真的要被留下了吗?
我脸色青黑道。
紫夜沉默一阵,还没有回答,桥姬那迫不急的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还破水烟壶差不多,
怪物:你的话可当真!
我慌忙中迅速否定,
我:不当真!刚刚只是一时气话。
话音刚落,紫夜那边迅速将我拉近怀里,力度之大像是要将我整个塞进身体里。
紫夜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紫夜:别说话,刚才桥姬的问话是为了要你身上的死咒。
我头皮一阵发麻,赶紧把嘴巴闭紧。虽然不知道死咒是什么,但是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我后来的那句回答有没有什么用。
紫夜:桥姬怕你临时反悔,会用什么办法逃脱第一遍回答,第二遍下了死咒再问你被你拒绝,哼,心思很细,但是计谋不到。
我没听明白,问道:
我:什么意思?
紫夜沉吟一下解释道,
紫夜:按着你刚才第一遍的回答,其实你是已经离不开枉死牢了的,但是桥姬急功近利,想更进一步将你锁在身边,这才带着死咒问了你第二遍,但是你第二遍将第一遍否了,所以他的死咒没有下成,还让第一遍的誓言出现了裂痕。如此,你只要解开桥姬的心结,就可以离开了。
我沉默,脑袋里迅速反应紫夜这些话的意思。借着这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安静调整呼吸,刚刚深吸一口气,灌了水的肺差点炸开,疼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跳。
饕餮:闫诺?
我认真思考的脑袋突然吓了一跳,青筋带着头皮还在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现在叫我的这个声音竟然就是刚刚将我吓进水里的声音!
我咬着牙缩了缩身子,
我: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我,又问了一句,
饕餮:你为什么答应她?
我没有答应他!我刚刚说那话的目的跟答应他真的没有关系。
饕餮:……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看我不回答,继续问道。
的声音似乎近了不少,但是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位置,说一句话四面八方全是回音。
我:我……
我扫了一眼隐隐站我身后露出个影子的桥姬,刚想说“本来是想去救人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之后又给吞了回去,
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忽然想起来这里是枉死牢,是关着所有意外死亡之人灵魂的地方,我又自作聪明的加上了一句,
我:是不是我已经死了!
紫夜抱着我的胳膊突然僵直一下,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在笑?
清澈低沉的男声在紫夜之后道:
饕餮:全身都是生人味,分明还是个活人。再说你若真死了,也应该在那城中,而不是在这里。
我窘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低头掩饰住我的慌张。
我忽然瞥到了桥姬的背影,他就在我不远的前方背对着我,一身的阴寒之气,像是怒火中烧。
一下子便给我这满脸的窘相烧没了。
她这是怎么了,刚刚在我身后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那个陌生人跟我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这样了?
她刚站好,紧接着身影猛地一阵晃动,周围的白雾都被她的晃动搅出了一个漩涡。而就在这时,在她站着的那个地方传来碰到一声巨响。
浓雾在这一声巨响中猛然翻滚起来,像是云中藏龙,在我眼前旋转升腾。阵仗来的突然,我惊吓之余,两个庞然大物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眼睛不觉瞪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只巨兽看着。
紫夜:远古的两大神兽能在这里打起来也算是一道奇景,你今日算是因祸得福。
紫夜小心翼翼将我从他的怀里放出来,还是觉得不保险,又在我眼前加了一道结界。
两只巨兽,其中之一自然是桥姬,她泡涨的上身此时完全是被当成上半截蛇身用了,整个人如同一条蛇一样紧紧的缠绕在那四脚巨兽身上。硬是在他那雄壮的身上勒出了一节一节的扭曲。
而那四脚巨兽……我看着十分熟悉,像是在什么画册上见过,名字就在嘴巴边却因为视线被两人,不,两兽之间轰轰烈烈的打斗给顶了一下,愣是没有说出来。
桥姬的蛇身柔韧性很强,像是一根带着钢丝的绳子,紧紧地勒在那巨兽身上,四脚兽的动作有些迟缓,看起来竟然就像是四脚兽被桥姬压制似的。
但是我觉得实质上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那四脚兽在力量上不逊色于桥姬,在灵活上比桥姬更强,而在气势上,桥姬是阴柔的,那四脚兽是刚猛的,无论从哪个地方看,桥姬的更胜一筹都是假象。
所以当桥姬一开始兴奋地以为自己要赢了,四脚兽猛一撕扯,桥姬大半个身子直接硬生生扯出无数道裂痕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很意外。
只是这撕扯的动作太过血腥,感觉在原理上跟那五马分尸差不多,我看得瞳孔骤然一阵缩紧,身上似乎也被撕了一样,腾起一片鸡皮疙瘩。
桥姬整个身子在这一个动作之下从那四脚兽身上掉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撕扯开的伤口又被石子划了几下,桥姬巨大的身子在地上扭一下,她的身下就流出一片十分扎眼的鲜红。
我看看桥姬又看看那威风凛凛的四脚兽,看得心里一阵发凉。我刚才还那么恐惧的桥姬,还以为她有多厉害,还计划着让桥姬跟那闯进来的人打一架,打到两败俱伤之后再叫紫夜过去收拾残局,来个渔翁得利。
现在好了,别说两败俱伤,人家连伤都没有伤到,依旧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白雾裹在身上,像是在腾云驾雾,愣生生将一个邪物裹出了神兽的感觉。
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眼睛都直了,那四脚兽走到我面前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是看着刚刚离我好像还挺远的一个东西一点点在我的视线内放大。
起初还是平视,后来脖子随着他的靠近渐渐变成了微微抬头的仰视,然后他越走近,我的脖子抬得越高,最后等他到了距离我不到五米时,我发现我需要将头抬起来至少六十度才能看清他的脸了。
饕餮:你怎么在这里?
又是这个问题。
由于距离的拉近,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几乎没有进过白雾的扩散,直接进入我的耳膜。
我突然想起来这四脚兽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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