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缓慢的回头来看向静姐,眼泪在眼眶里涌出一片模糊,声音却是笑了的,“姐姐,没有人再欺负你了,姐姐快跑!”
静姐的身后突然出现一辆警车,亮亮的声音恐慌起来,“快走,姐姐快走!”
警车的警笛声突然在那空旷的地方盘旋起来,静姐也吓了一跳,很明显她并不知道这时候会有警车出现。
应该是在静姐受伤的时候有人报了警,警察却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巧妙的错过了该救的人。
而跟身后的警车相比,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亮亮已经这样了,首先想到的竟然还是她。
静姐朝亮亮扑了过来,“亮亮,快把那东西扔了!快扔了!”
亮亮还是没来得及松手,静姐当先一步抢下了那满是鲜血的砍刀,之后将亮亮挡在身后。
警察过来,看到的是静姐手里拿着血刀,身下坐着一具破烂的尸体,头骨被砍碎在那小孩子的脚下。
亮亮就那样愣愣的站在尸体边,看着静姐更加疯狂的砍着尸体,一边砍一边嘶吼怒骂,眼泪活着血污,在脸上抹出一片一片的绝望。
亮亮灵魂深处的呼唤声突然在整个脑海中响起来,“姐姐,姐姐——”
警察上来拉住疯狂的静姐,静姐在那警察身上蹬踹,砍刀掉在了地上,在水泥地面上生生砍出一道巨大的裂痕。
这些,静姐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
我一直以来看到的静姐都是那般温和,那样细心,那样照顾我们的大姐姐。
可是我实在是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去。
心里紧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勒住,正正勒在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这世上总是有一些事情是无法防备,天灾一种,人祸一种。
只不过天灾不知道该恨谁,只能自认倒霉,而人祸,一般知道该恨谁,却也会在这恨的基础上衍生出更加让人难以控制的罪恶。
亮亮恨那些伤害了静姐的人,所以选择了那些难以控制的罪恶。
可这罪恶,也是有代价的。
亮亮看着静姐被人带走,他想去追,可是两个人只隔了不到五米的距离,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他的手已经抓到了车上,却一次次被那白色的汽车甩开。
就在这时,我在那警车的倒车镜中看到了一辆卡车出现在了亮亮身后,而亮亮完全没有看到后面的情况,还在拼命地跑!
警车在一处岔路拐弯,亮亮没来得及跟上那个弯路,因为惯性笔直超前翻滚了过去……
“不要!”
我本能地张口喊出来,完全忘了饕餮的警告。
不过从我刚刚喊出第一个的音符的时候,我已经从亮亮的眉心处出来了。
眼前还是那一片黑暗,饕餮冷着脸坐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是饕餮在我即将喊出声的那一刻将我从亮亮的记忆中拉了出来。
心里像是灌进了一车的混凝土一样,堵得沉重又结实。
这世上的感情总是有那么多让人难以割舍,亲、友、爱,三种结结实实的的束缚,每一种都有不同的表现形式。
亲情,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我们都希望自己的作为是为对方好,如果伤害了对方,我们会自责,会后悔,会不敢再见面。
友情,我们在各自的生活中留下羁绊,我们在和平的时期坚信我们的感情牢不可摧,可是有的时候却又脆弱的抵不过一个异性的插入。
爱情……
爱情,像是一只眼睛,明亮而且情绪复杂,却又容不得一点沙子。
亮亮不愿意见静姐一定是因为他以为静姐被他牵连进了监狱,他一定是不敢去见静姐,他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见到静姐。
他一定不知道在他的追悼会,静姐趴在那小小的棺材上,哭得肝肠寸断。
亮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破烂的眼睛滚着浓黄的汁水看着我。
“闫诺姐姐,你看到了?”
我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一直被姐姐保护着,我也想保护姐姐,那天看到她被那些人拖进小巷子的时候我不的脑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了一样,完全没有办法思考,我四处找可以救下姐姐的东西,后来在一个卖肉的摊子前看到了一把砍刀。”
亮亮坐起来靠在黑暗中,那里似乎有一道墙。
“我本来是想把那些人吓走就好了,可是看到他们欺负姐姐,我的脑袋一下就乱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情绪,砍刀砍下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结果,已经晚了,那个人的头被我劈成了两瓣,我想收手,已经没有办法收手了!我杀人了!”
亮亮的话因为激动有些不连贯,但是字里行间带出来的绝望还是很清晰。
像是又一次看到了那场事故的过程,每个人都疯狂的将自己的生命送到阎罗殿,或者因为寻求刺激的犯罪,或者是为了救人。
“闫诺姐姐,我姐姐是不是还在警察局,我姐姐还好吗,我,我……”
浓浊的的液体在纵横的烂肉中翻滚,像是烧开了的思念,滚烫又难以展示。
“想她就去看她,我就是为了能让你看到她才来的,去看看她吧。”
亮亮还是有些抵触,低下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可是,我怕姐姐会恨我。”
静姐想你还来不及,哪里会恨你。
“静姐现在在学校,她没有被警察关起来,她在学校,还是跟我一个宿舍,只不过前些天受了点伤,现在也不知道还好不好,她很想你,每天都在跟我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想见见你。”
亮亮一听到静姐受伤了,刚刚的躲避立刻烟消云散,“受伤了?严重吗?伤到哪里了?”
我笑着摸了摸亮亮的头,“关心就自己去看看,她一定很开心。”
亮亮沉默了下来,眼睛盯着漆黑的地面。
我也没有催他。
“把枉死牢的魂魄带人生人的梦中,怎么做?”我趁着亮亮在思考,对饕餮问道。
“枉死牢的魂魄很多都是对阳间怀有执念的魂魄,只要他们的意念够强,只是带到生人的梦境中并不难。”
对于饕餮的这个并不难,我有点不敢确定,他可是神兽,取人回忆信手拈来,而我刚刚进去亮亮的回忆中走一趟,再出来已经有点虚脱的感觉了,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所以对于任何法术的形容词自然也不能用一样的。
所以我觉得饕餮的这个并不难的形容,对我来说应该在拼命与努力之间。
我现在能相信的人只有他,所以面对这种模棱两可的事情还是得虚心询问,免得自己猜了个一知半解,结果用的时候再失误,丢脸事小,万一亮亮的魂魄和静姐的魂魄受到什么伤害,怎么办!
当然了,这件事如果能让饕餮来动手,肯定能万无一失。
我这边想的挺好,结果我还没有说出来,饕餮先说了,“已死之人,不论是在冥界还是在枉死牢,入生人梦的魂魄本身都要跟生人有关系,而施术者,也要对这两个人都很熟悉,否则无法引入正确的路数,会造成魂魄附在陌生人的身体上,出现阳间所说的鬼上身的情况。”
我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但是语气听起来还是很轻松,我不能让亮亮以为我做这件很难,“那就是说只要我来施术,这件事的成功率基本就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饕餮眉间皱了皱,看向我的眉心处,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第我到对我道:“百分二十。”
额,这是算上了我的灵力之后的结果。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完成静姐这样愿望!
“那有没有办法把这个可能提高一些,我不想让这个孩子失望。”
亮亮的眉间似乎已经开始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我觉得他应该已经想通了,对姐姐的思念总归会战胜心里的一些忌惮。
我也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饕餮。
饕餮皱眉想了想,结果说了一个很实际,但是我又不想用的办法。
“殿下应该也见过您的那位同学,如果凭借殿下的法力来做,一定没有问题。”
我当然知道只要紫夜可以出手,这件事就没有问题,可是,我现在在这种地方,我去哪里找他,即便能找到他,我现在也不想因为任何事情求他。
我绷着嘴唇不想说话。
饕餮在四周扫了一眼,忽然单手抬起,中指弯曲与大指相接,原本只是一个角落光亮瞬间照看眼前一片。
我这才看清楚我们所在的是个什么地方。
额……为什么是一个墓地?
刚刚给亮亮这里超出一点光明的实际上是一盏长明灯,一直看不见光源是因为这长明灯与普通的灯盏不同。
灯座的支架是由两只胳膊固定在一起做成的,灯台是两只五指向上张开的手相互交错构成,那火光就在手掌中心。
这我记得阴书中记载过,这种手势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障眼法开法的手势,而用这种手势做灯架,还真是想的出来,一劳永逸的障眼法。
只是,这是不是真的人手,还是工艺品?
现在那些冥物的店里什么东西都有,这种东西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想着,饕餮冷冷道:“这是真的人手,而且是当时丛生人身上砍下来,立刻炼制才能结成的奉天灯,这里应该是枉死牢原本那个主人的墓,小殿下怎么会掉进这里?”
我全身一阵,是啊,我怎么会掉在这里?
还有着什么奉天灯,竟然是真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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