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百年的寿命来算一个克星,若是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值得的,但是在我看来,肯定不行,战神的百年寿命中夹杂着百年修为,一旦落入旁人之手,很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而且,我就不信,就算这刘耀文是我的克星,我堂堂神界战神,就收服不了这么一个混小子。
“……诶,你不算了?!”我走到营帐口,天枢追上李问了一句,似乎还有点惋惜,“别走,要不然,五十年寿命也行,十年!”
一年也不换!
我重新回到营帐,刘耀文已经喝了半壶茶,正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给自己疗伤,可惜这伤并不能用神力修复,只能等着他自己痊愈,他的表情有些颓然。
“喂,小子,别白费力气了,有这时间,给你父王写一份书信多好,告诉他,你被我们俘虏了,叫他不要轻举妄动,最好能撤军回去,免得战火一不留神烧到了你的身上,这小身板怕是不禁烧吧。”
刘耀文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改刚刚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竟然严肃起来,道:“将军,您是战神,对战争,您是怎么看的?”
我扬了扬嘴角,“战神自然想要百战百胜。”
“那您是希望一场战争永无止境的打下去,还是六界万年安逸,再没有战火?”
他这个问题还真是问住我了,若是按我自己的心性来回答,我自然是希望战火一直烧下去,战神为战而生,死于战场才是最终归宿,可是同样的,如果战火一直烧下去,烧到六界的各个角落,拿着一片天下可就永无宁日了。
刘耀文见我半天没有回答,忽然拉起我的手,闯出大帐,一路奔上高处,拉到住战场的上空。
鬼谷外围的一块空地上,此时已经尸骨遍野,焦土翻腾,本来生长大片槐树的一方土地,完全没了本来的样子,变得面目全非。”
“将军,这里是两界的交界处,经过连日战火洗礼,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你说,如果神界大军一路开进冥界,那冥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自己的兵我自己知道,虽然顶着神族的头衔,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悲天悯人的性格,相反,长期在战争中摸爬滚打,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股或多或少的匪气,烧杀抢掠不至于,但是对于人命的关怀,尤其是对冥界那些鬼物的同情之心,可以说是很少,而且军法再严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我咬了咬牙,不相承认这个小子的一番说辞,竟然让我的心有些动摇了。
“将军,您是父神孕育的最后一个神祗,身上有着父神对于力量所有的寄托,你就像是一只雄鹰,应该翱翔在天际,但是,鹰终究只有一只,在六界中更多的是麻雀,是鸡雏,他们只是为了自己脚下的一方土地用来生存繁衍,他们没有罪,却是战争中最大的受害者。”
刘耀文转身过来,面对我,“我冥界掌管阴间轮回,死魂往生几万年不止,对于轮回,对于六界中的一切都是最熟悉的,而且我们也从来没有想要进犯其他任何一界的意图,神界就这么以一道‘替天行道’的旨意要将冥界从六界中去除,是不是有些武断。”
我沉默,这个问题让我无言以对。作为战神,我的天职便是听从神王的命令,去征讨,去防御,去战场上给对方威慑,让他们知道神族,才是生杀予夺的王者一族,但是我也不是一个没长脑子的莽夫,我也经常会在闲暇的时候想,这样做对还是不对。迄今为止死在我手上的生命没有几万也有几千,刀枪剑戟的利刃从他们身上割过时的感触已经让我麻木,甚至感受不到生命的流失,感触最深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这人的生命里很顽强,杀起来会有些不顺畅。
对于生灵,对于六界,我竟然没有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感触深。
“刘耀文,”我语气下意识缓了缓,“我承认,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也很有见解,但是你可有想过,这六界是谁的,这天下是谁的,这万万生灵,又都归谁管辖,没有人可以忤逆天的意思。”
刘耀文眉间倒竖,“就因为他是天,就可以让随意让生灵化为焦土,让一界彻底消失吗?你问我这天下是谁的天下?连人间的谋臣都知道,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它不是一个所有物,没有人可以决定他的存在与否,你我不行,我的父王和神王不行,天,也不行。”
他的话说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我常年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自认为已经不会有什么人可以让我畏惧,结果现在,却被他的几句话震得连连败退。
我隐约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将来会成为冥界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而我现在竟然对这个人有些好奇了。
我笑了笑,对刘耀文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对战争和天下的认识还真不小。”
刘耀文猛地从刚刚那种激昂顿挫中转醒过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不上什么认识,只是有的事情本就如此,你没看到只是因为你本身为战神,在你的生命里,战争,武力才是一界存活下去的根本,弱者,没有说话的资格。”
话是这么说,可战神也有一颗普通的心脏,命中要害也是会身死魂消回归混沌,算起来,跟这万千生灵也没有什么不一样。而且纵然我现在不想将这场战争继续下去,冥界趁机反攻怎么办,堕仙峡一旦失守,凭着这冥王的能力和野心,我还真不信他会就此罢手,不向神界进攻。
刘耀文看我望着战场沉思,朝我咧咧嘴,笑道:“将军,你是不是还在想要怎么停止这场战争,既能守住边塞,也能让我父王见好就好,不再继续进攻?”
我倒也不想瞒他,很自然地点点头,“是啊,你父亲跟我也算是老相识,他的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嘛,即便没有这场战争,他都在想着要怎么攻进神界,现在有这个机会,他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弃。”
刘耀文忽然伸手幻出一张白纸和一只沾饱了墨汁的笔,悬腕转肘,不过片刻,写了洋洋洒洒几张纸,递给我,道:“有了这些,你看是不是可以考虑撤军了?”
这是他给老冥王的一封信,只不过这信上的内容跟事实有些不符,比如他写着他被我抓住了,并且关押在牢房之中做人质,事实确实他不过是挨了而是军棍,现在还拉着我站在战场上空看这一片焦土,写着神族大军几十万埋伏在战场之后的一座山中,只要冥界进攻,就会被包围,中了我的奸计,实际却是我神界大军此时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不足十万人,至于那埋伏的兵力,完全自虚乌有。
“你就这么骗你父王?”我把那几张纸折好,并且在折纸之时检查了一下,这纸上没有任何灵力覆盖,所有的文字也确实只有那一层,并没有藏匿其他的暗示内容,这才把书信重新还给他。
这小子太过精明,就算说的再有道理,在战争结束之前,也不得不防。
刘耀文嘿嘿一笑,道:“如果因为我的几句话能让两界休战,我这么骗一下倒也值了,不过将军,我为了两界和平,可是连我父王都骗了,您看,您是不是也做点什么,一起出一份力,人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我一个爆栗砸在他头上,“谁跟你夫妻同心!”
臭小子刚刚有点好印象就开始没正行。
回到大营,我让朔水给刘耀文安排了住处,本来是想安排在距离我远些的地方,一是防止他想要窥探军情,在我阻止这场战争之前临阵倒回去,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二是这个小子太过烦人,只要在我周围方圆二里之内,肯定能听到他在那嘀嘀咕咕各种聒噪,我没法安心思考。
然而,正在我以为这个安排很好,终于可以安心下来做我自己的事情时,刘耀文拖着朔水一边争执一边拳打脚踢推搡到了我的帐前,朔水得了我的命令,不得对刘耀文下手,可刘耀文动起手来可真是不客气,朔水两个眼圈全都肿了,要不是听到他的声音,我都没认出来这是谁。
“你们在干什么!”我皱眉,问道。
朔水刚说了一声将军,话头便被刘耀文打断,对我道:“当然是来跟你这里告状,我觉得你的这个士兵对你图谋不轨!”
这话一说完,朔水险些没趴到地上,一叠声的说着不敢不敢,并说他只是按着将军的指示办的,没有一点私心。
我扶额,有些无力,我明白了,肯定是刘耀文对给他安排的住处不满意,以为朔水故意的,所以才闹出了这么一出。
“行了行了,别吵了,”我亲自对刘耀文道,“给你安排的住处是我批下来的,跟朔水没有关系。”
刘耀文眼珠一瞪,还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就让我住马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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