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
情怀渐觉成衰晚,鸾镜朱颜惊暗换。昔年多病厌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浅。”——钱淮演
“来来来客官,再添一杯?”
老板娘掂着手里的酒坛,喜笑颜开。这位官人一连一个月都在她这喝酒,如果不是看起来一身正气,除了面容表情颓废了点,还以为是对客栈里的哪家姑娘有意思。
“阿言。”
被唤作阿言的人动了动眼皮,轻应了一声老板娘,看着原本见底的酒杯再次灌进丝丝香甜醉人的细流,抬起手,在眉心处按了几下。
“阿言,不是告诉你少喝酒。”
皖言勉强抬首,看着面前的人抖抖青白色绣有莲花的袖子,随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最近疺得厉害。”
皖言没说几句话,手指又扶上了额头。
“那你......”
“正因如此,才需借酒消愁啊。”
司玄见劝不住,就不费口舌了。他喝了一个月,自己也说了一个月,依旧无效,便暗自放弃。
“想来你之前是根本不喝酒的。”
司玄叹了口气,他心里明白皖言装不下心事,明言着说借酒消愁,可是看他每饮下一口,眉头又皱的更深。
借酒消愁愁更愁,
何尝不是。
“玄,你听见没有。”
皖言一只手转着酒杯,一只手放在桌上,撑着头。
“你听着莺啼的声音,多动人啊。”
司玄没开口,他知道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味。
“吾从城上走来时见波浪拍打,黄莺乱啼,那绿杨芳草啊,当真是未曾见过有天是真正枯萎的,哪个不是今年休,明年又是一派春风好景?玄,待你空闲,可陪我到那处走走?”
伴随着司玄的一声“好”,皖言身子一抖,剧烈咳嗽起来,那只原本虚捧着酒杯的手,一个用力,酒杯倒在桌上,内存大半的酒缓缓流出,渗进木桌的细小缝隙中。
“阿言...”
司玄略带焦急的喊了一声,想伸手帮他拍背,皖言捂着心口,一手拿着手帕,摇摇头。
回过神看酒杯里的酒已全然撒出,起身挥挥袖子,把手帕放在桌上,一只手背在身后,走到司玄身旁。
“罢了,今后都不会再来了。”
司玄深深地看了一眼白色手帕中一抹刺人的鲜红,慢然起步,跟在皖言身旁。
“玄,有句话,说出来,怕是你要取笑我了。”
“当然不会。”
司玄仍然表情凝重,淡淡地回了皖言一句。
“昨晚望床前月光,我就在想,为何黄莺精力丰裕,可以时时啼叫,又为何杨柳拂面,似年复一年永不凋谢,饮一口清冷的酒啊...”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扭头去看司玄的脸色,见他并未有太大反应,只是静静地听着,便接着说了下去。
“我就想啊,如果我是这只黄莺,又或是那棵绿杨,该多好,此乐,又是何极。”
司玄一语不发,似在伤心。
“朝廷,最近怎样。”
皖言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司玄有明显的一愣,到底只是看了又看,欲言又止,说了一个词,“还好。”
“真是没想到啊。”
皖言长叹一声。
街头繁华,偶尔能听见叫卖声和孩童的嬉笑,可皖言耳中最明显的声音,是那一声莺啼。
“听,又出现了。”
他指的莫过于是那一直在反复出现的莺啼。
“我一生为朝廷,为政事,到头来,才突然发现,原来还不如一只鸟儿活的自在。”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咳嗽。
司玄递给他手帕,仍是一句话不说。他想,现在对于皖言的最好安慰,便是无声地听他宣泄。
“玄。”
司玄应了一声。
“如果哪天上天执意要收我回去,那棵柳树下,可否存放我的肉体?”
皖言面带轻笑,仿佛在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
“对了,还要一面鸾镜。”
“为何。”
司玄收紧了自己的手,忍着颤抖的声音开口。
“生前临镜而悲,死后,又可否换一抹喜悦......”
每当柳树又绿一年,他大概都会想起一句话——病树前头,万木春。
#开新坑,初写古风文,如有用词不当,请多包涵。选宋词为题材,故事内容纯属我瞎掰乱造,不是历史真事,千万不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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