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九色神鹿9

救了赵晔爷爷的，正是刘茵的皇祖母。

刘茵最贵重的东西就是她的姓名，而她的皇祖母最贵重的东西，是她的双腿。

她年轻时，曾是一舞动天下的绝世公主，可突然有一天，她在也无法行走了，无论多少名医来看，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公主的双腿废掉了。

刘茵小时候曾经问过她:“奶奶，你的腿为什么不能走了呀？”

“为了一只鹿。”皇祖母微笑着告诉她。

“鹿?”年幼的刘茵咬着手指头，不解地问道，“为了一只鹿?值得吗?”

坐着摇椅上的皇祖母闭上了眼睛，她抚摸着刘茵的头发，笑靥温和而恬淡，皱纹里似乎都能挤出阳光。那一瞬间刘茵似乎觉得皇祖母变年轻了，整个人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

“值得。”皇祖母微笑，“他可以继续看山高水远，日昃月满，去一切我想要去的地方，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看我从未看过的大河山川。天地浩荡，他一日就能看尽；星河粲然，他片刻就能尽览。”

“那和您又有什么关系呢？”刘茵疑惑。

皇祖母睁开了眼睛，微笑着说道:“茵茵，你和这世上的一切生灵都息息相关，你呼吸，即是他们呼吸；你看见，就是他们看见。”

赵晔额头前的玉石玉石逐渐黯淡，那块玉石渐渐失去了光泽，如同失去了魂魄。

这时他才明白了，爷爷的“你要相信”是什么意思。那些因怨恨而生的丑隙，最终都由爱破解。

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白首哀鸣，日星隐曜，这时只有仙人陨落才会出现的现象，如今却为了一个人类公主的死而显现。

就在此刻，那些宫殿前喝血的王公贵族们突然停下了狂欢，开始拼命地呕吐，他们的四肢越发扭曲，皮肤大片大片地溃烂脱落。

“诅咒转嫁了，所以饮过鹿血的人，大约都活不过今夜。”老者轻声说，“而你，赵晔，你获得了无限的生命，你将是天地间唯一的九色神鹿。”

赵晔似乎从未这样轻松过，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刘茵不在了。

总爱傻笑的公主不在了。

赵晔愣怔地看向天空，回忆起他亲手将匕首送进她心口的那一刻。

那一秒是那样漫长，女孩难过的目光逐渐释怀，最终竟然大笑了出来。她笑着说要为他解除诅咒，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流淌下来。

所以恩怨自此一笔勾销，所以邪恶如烟尘散尽。

只是自那日起，王都百姓整整一年都未曾看见过月亮，未曾见过北辰。

因为那一日，世界上最后一只九色神鹿带着世界上最后一抹光明，消失了。

墨砚郡九色神鹿的传说连绵不断流传了几百年，但始终没人见过九色神鹿的真身，大家都当这是个茶余饭后的乐子来消遣，没人当过真。直到某一日，有个小郎君拿着地图四处找人问:“请问您知道九色神鹿在那里吗？”“请问您见过九色神鹿吗……”

路人们皆不答话，都以为他傻。

“等会儿！我知道哪里有九色神鹿！全程帮找九色神鹿！两日三夜，包吃包住，你跟着我，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找到，包您满意……”茶摊子里帅气的小老板举手说道。

“别扯了！”“好好切你的茶吧！”

那少年眼睛里燃气希望，向茶摊老板看去，之间那男子微微笑着，眼睛里藏着些许狡黠。少年开心地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

一切因果轮回，都似曾相识。

所以传说故事，都散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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