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呼吸面罩发出沉闷的机械声,躺在床上浑身是血的青年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紧密的双眼与胸腔微弱的起伏成为证明他还活着的最后证据,身下白色的床单被染上鲜红的痕迹。
“小戚!!小戚撑一撑!!”
“送去急救!!病人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好吵……戚炤微弱的感觉到有什么人在自己身边来回的走动,各种仪器设备的滴滴声吵的自己头疼,四肢根本不受他的支配,软趴趴的耷拉在冰冷的床架上。
“病人右下肢大出血,左腿骨折,左眼被挡风玻璃刺穿,右臂韧带撕裂,准备开始实施手术。”
医生漠然却掩盖不住兴奋的眼神让他很熟悉,可惜迟钝的大脑坚持不到想明白他是谁。
他清晰地感觉到头部的凉意,甚至有齿轮运转在耳边响起。
就像机械一样感觉不到疼痛,身体被按下关机键慢慢失去意识,唯有钻心的疼痛透过昏沉的大脑传到身体每一个细胞。
…………………
“医生!怎么样了!!”
“血型不符,请病人的亲生父亲前来输血。”
“不可能啊!”
“病人视力应该会受损,需要考虑退役。”
“没事儿戚队很优秀……法医学院会是个好去处。”
…………………………
好刺眼啊…………为什么什么也看不见………
耳边是风吹过窗帘和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一股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淡淡的花香,前来陪护的家属轻松快乐的声音隔绝在墙外,他听不到似的呆愣着,眼前的漆黑一片几乎迎面泼了他一盆冷水,让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刹那间全部破灭。
……这算是报应吗?作为他前半辈子犯了半个刑法典的惩罚?
“哈……哈哈哈哈哈!!”戚炤突然没由来的很想笑,是笑自己还是这个世界……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更不想让别人把他当废物来看待。
吴曳强忍着泪水故作镇定地削苹果,支离破碎的家庭几乎压垮了这个四十几岁的女人,不时咳嗽几下生怕漏出破绽“饿了吧,眼睛没什么大事儿。需要过几天才能拆纱布,别害怕。”
但她的伪装怎么可能瞒过将一众心理专家骗的团团转的戚炤?从离开那个地方以后他审查人心的本事并不比一些前辈差,甚至更胜一筹。
“……………”戚炤沉默了,病房里的气氛显得格外压抑,至于要一点火星就会整个炸裂。
“车呢……”
“逃逸了……监控什么也没拍到……”
怎么可能会拍到,这是警告还是报复?因为他们可笑的“信仰”?
“我想静静。”
吴曳见他这么坚决也就软下了声音“小戚……你有个学弟说要来照顾你……别太憋着自己,想哭就哭吧……”
“…………嗯。”戚炤卷紧了被子,整个人都包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吴曳的眼睛酸了酸,这孩子懂事,可惜遇到这种事……
真没想到她的姐姐会干出这种事……难怪戚宴对两个孩子非打即骂,根本不是精神有问题而是因为……
他们根本不是亲生父子。
何夕早年出国也有逃避他们父母的死,那件事给两个孩子带来的阴影实在太大,吴曳只能尽力让他们远离过去的一切。
明明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兄弟,相处的时间一只手就能算出来,就连他们死的时候也没有回来过,发信息打电话也如泥牛入海一般不见踪影。
怎么会呢?他们的父亲到底是谁?
泠仪为什么连自己也要瞒着,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故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戚宴是A型血,吴泠仪和吴曳也都是A型血,而戚炤竟然是Rh阴性血,甚至两家祖辈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血型。
他的人生似乎从一开始就是稀碎,被当成累赘一样丢来丢去,失踪的那几年都快把吴曳急疯了,一个死了父母的小孩会去哪儿,能去哪儿,警方再怎么寻找也发现不了有用的线索,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没几年他完好无损的活着回来了。
…………戚炤突然觉得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但枯燥无味而且他现在还是个残废,
不如死了。
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人身上暖和和的,一切阴霾都烟消云散,鲜活的生命顽强生存在夹缝中。
但暖不了已经冰冷的人心。
戚炤就这么呆呆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他尝试着伸手去碰一碰阳光,但是眼前冰冷的纱布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他平静的用手掌摸索着握住水果刀刀柄,在距离心脏不到一厘米处停在半空,终究没有刺下去“…………烦死了。”
他或许会死,但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在华国。
一旦组织的人找上医院得到血液比对结果,他一个背负多国地下暗网通缉的人不能再连累吴曳。
戚炤丝毫不怀疑对方的杀心,也许是侥幸,那根三米长的钢筋距离心脏只有不到五厘米,只差一点就能刺破内脏。
“学长?我能进来吗?”一阵敲门声响起,听声音还很年轻,戚炤皱皱眉还是决定让人进来。
“………你进来吧……”
戚炤听到塑料袋发出的沙沙声,“你拿了什么过来?”
“哦,是我买给学长的礼物。”
他声音听着很陌生,年纪也不会太大,和吴曳说的消息基本符合“我们认识?”
“学长可能对我没有印象,但是学长帮了我很多,新生入学的时候还给我指路了。”他似乎笑了,但是声音有些哽咽,还夹杂着细微的埋怨。
“你怎么了?”戚炤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尝试着撑着椅子站起身,“你哭了?”
“没有,学长想出去散散心吗?”
“…………我不想出去,东西你拿回去吧,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戚炤恢复了原本冷淡的模样,提起十二分的警惕“谢谢你的好意。”
那人也不恼,也许微笑的对着戚炤“那可不行,我和阿姨说了会照顾好学长的。”
“…………你想待就待吧,平时你要是忙就不用来,还有,不用老是叫我学长。”
这个称呼在警队怎么听怎么别扭。
“那,我叫你戚哥行吗?戚哥叫我小潇?”
“行。”
小潇似乎坐在了床边,手中捧着的花放在柜子上的花瓶里“戚哥以后想干什么?还要归队做导师吗?”
“……………不知道。”
“哦,我以后想做法医。”
“为什么?你不是警院的实习生么?”
“不是啊,我更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虽然我之前很不喜欢他,但是相处久了嗯……日久生情吧,我没能保护好他。”
戚炤觉得到底是年轻,做法医和保护爱人有什么关系,难道这小孩的女朋友已经……
那就说得过去了,戚炤平静地藏起身后没来得及放回桌上的水果刀“你做法医是为了你……女朋友?”
“不是。”他很坦诚地否定“我没有女朋友。”
“…………”哦,没什么可聊的话题。
但凡倒退三四年他直接把这小子轰出去了,估计是出车祸哪儿都出毛病,这人上了年纪手段也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这要是早几年前没大规模扫黑的时候他早就死透了。
唧唧唧唧唧唧!!
好像是鸟叫,他很少关注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也不会有人让他有闲心去听鸟叫,意外的………很好听。
戚炤循着声音摸索到窗台前,想拉开窗户看看外面,但是刚伸手就停住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卷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有人在看他!
从头到脚审视的目光像刀子戳在身体上,扫过缠绕的纱布和发旋。
他调整好状态,紊乱的呼吸竭力维持平静,没有任何破绽的拉上窗帘,那种黏腻的视线还没有完全消失。
………看来还真是有人不想让自己退休。
Dominator:灵异筛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