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滑轮滚动在轨道上的声音,眼前的那人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随着那张冰冷的床,他躺在床上,一如几天前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只彷如睡着一般,身上穿着刚刚换上的衣服,与我现在穿的衣服一样。
身后站着几个人,我知道,他们作为他的家人,来到这里也是理所应当,但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以前的记忆也都全部模糊,只留下一个个空洞的深渊,他们只是仿若一个个黑影一般,站在那里,发出抽噎的声音。
“……
彷徨徘徊的旅人,请你莫要哭泣,
寒冬与冷钟并为善类,能与你作伴,
飞鸟早已遁入暗不见底的裂缝,
它将在你所不愿意见到的深渊盘旋,
永远照看着你,助你拂开云雾,找寻真实,
……
直至黎明迎来破晓,
你的灵魂终重返阳光普照的大地,拥抱永远的解脱与自由。”
我按下了那个按钮,站在我身旁的同事的声音也已散弥,机关中的齿轮缓缓转动,随着那扇小门的关上,他陷入了黑暗之中,随即,里面便又传来了燃烧的声音,火焰灼烧着油脂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一阵阵的焦臭味从里面飘散出来,透过口罩,闻得并不真切,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喂,发什么呆呢?已经下班了,不回去吗?”
被同事拍了拍肩膀,才突然回过神来,仿佛是从上一段记忆跳到下一段记忆,中间的过程则完全没有记忆,从窗外看去,细若枯骨的流云在天上浮着,被远处几乎已经落下山的太阳的余晖照耀着,仿佛是在血海中飘着的镀了金边的肋骨。
“喂,回答我啊,你不会是傻了吧?”
“啊……没什么的,就是有点走神而已,可能是太累了……”挣扎着从座位上站起来,不知道坐了多久,此时腿已经完全麻掉了,尾椎末端也在隐隐发痛,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慢慢收拾着随身携带的包,随便往里面胡乱塞着东西,顺便嘴里冒出些言不由衷的话来搪塞别人的疑问。
“你这……我知道,你的朋友走了,还是你亲自操手的火化仪式,这对于你来说确实可能难以承受了,但……算了,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嗯,那我就先走啦。”说着便背起了包,然后一瘸一拐的向着门口快速走去,办公室由于这里的地方太小,所以索性就放在了离大门不远处的地方,一进门就能看到办公室的门,若是门开着,甚至能看到里面的办公桌。我回头看去,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然后去帮我把桌子上的杯子洗了,当然,我完全离开的时候,还没有看到他把杯子放回来,毕竟他之前一直还和我说挺喜欢这个杯子的,所以不排除他把杯子占为己有的可能,不过若是他真的去洗杯子的话,那还挺感谢他的。
我思衬着这个问题,走在回家路上的小巷子里,两侧的墙皮都已几乎剥落殆尽,露出了里面的红砖,比天空的颜色更深。路上没有一个行人,有的只是偶尔路过的那只黑猫,以及天上时常路过却从不驻足的那些飞鸟。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别人靠近的人,毕竟我脑子里永远想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情,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或许只是对这些可能性感到恐惧而已,毕竟人心难以揣测,不过话说回来,我这种不适合和别人交流的人在这种地方工作,每天回家的路也因为直通那里而没人愿意经过,如今他已经离开了,这样一来我也彻底变成了与人类脱节的废物了呢……
天上夕阳的余晖已经逐渐褪去,一切都逐渐被紫红色映照,天上的白云如同高堡般矗立于天穹之上,投射下的阴影覆盖了一切事物,连自身的影子也逐渐被覆盖了,身后那只黑猫对着无人的巷子深处“喵喵”地叫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只是继续向着回家的路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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