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炎热的水汽覆盖了冰淇淋的晶粒。
趁着夏季闲暇,我去拜访一位故人,他之前在政府高层任职,不过是别国的政府,我倒也不是通敌叛国,仅仅只是个人层面的交情。如今他已经卸任,只是一个闲不下来的老头罢了,与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
我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找了个旅馆住下,隔日再前去拜访,毕竟深夜叨扰老人家,也算是残酷的折磨了,实在是不太礼貌。
第二天的早晨,天不算很热,实在是个好天气,天上也能看见一缕缕飘过的细云,在夏日的阳光下消失了踪迹。他起的很早,精神头也不错,所以他在早餐的时候多喝了一碗粥。这是他和我讲的,他在准备下午的演讲稿,演讲是他的一大乐趣,或许在他认为,在别人面前宣扬自己的教义是非常有趣的,至于哪里有趣,像我这种连人为何活着这个简单的道理都搞不懂的人自然是无法理解的,不过对于一个闲不下来的有点固执的老人,其实只要包容就好。
趁着天气凉爽,我便劝他多出去走走,毕竟在他那里,这种天气在这个时节算是少见。
走在路上,我和他一人买了一份冰淇淋,哈密瓜味的,当地的哈密瓜非常有名。绿色的冰晶在太阳下闪着光,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雾。
他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看他的表情,一定很开心吧,劳累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算是能够休息下来。
“啊……还是熟悉的味道呢。”他又挖了一勺。
是吗?我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冰淇淋,浅绿色的外表像奈良城外夏季的草地,让人觉得舒适,我吃了一口,冰凉的触感在嘴里散开,像枪顶着后脑。
“现在没人会来逼你了吧。”我看了看他,他只是笑了笑,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太阳,脸上的皱纹隆挤在一起。
“没有啦,那种地方再也不用去了。”
“所以你昨天没去?”
“没有,昨天太热了,呆在家里陪亲人。”
他手里的冰淇淋已经见底,走了一圈,也回到了他家里。
我又和他聊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没有在他家吃午饭,而是出去找了家小饭馆点了碗拉面。拉面是冷的,所以在夏天吃也不会因为热气而出汗,而且还比普通的面条更加劲道。
我走在街上,身旁路过游行的队伍,虽然浩浩荡荡,但几乎都是老人,年轻人几乎都待在家里,也没人管他们,路上巡查的警察也只是抽着烟撇着看,人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事,互不干扰,倒也是一副奇怪的和平景象。
我并没有去听他的演讲,而是去了邻城游玩,至于原因,其实是因为我实在听不得演讲,每次一听便会昏昏欲睡,这实在是太打击演讲者了,我并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心,所以没去,不过他也知道我这一古怪的特性,所以也没有生气。
我走在邻城的街道上,看着密密的不透光的建筑群,心里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并不想多想,所以只是向前走着。
我实在觉得无趣,下午便登了飞机回国。到了地方,下了飞机,我才发现远方传来的噩耗,不,也不算,最起码对他来说,应该是解脱罢。
他下午按着规划走上街头演讲,收获着听众的掌声,但后方却突然响起了枪声,他回头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一回头,便看见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家伙向他开了一枪。之后又抢救了一段时间,但还是走了。
我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并没有什么感觉,这对于他来说或许是解脱,这样他以后就不会再被人逼迫,但也或许是不幸,他刚刚卸任,还没有好好陪陪家人……我走在路上,耳朵里全是路人的议论和窃喜,他们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会因为一个可怜的老人的死而欢呼雀跃……我想与他们决斗,但我却没有这个勇气,果然,人类就是最罪恶的生物,包括我自己。
我去街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份冰淇淋,哈密瓜味的。此时已是傍晚,斜阳撒下余晖,天上如同河一般的流云布满了四周,都呈现出绛紫色和描边的金。
我走在街上,吃着冰淇淋,嘴里却尝不出任何味道,我看着天空,忽然间,我看见了一架云彩做的灵车,缓缓行驶在云河之上,那是故友的灵魂么?我不得而知,但我希望如此,这是人间的一件极小的悲剧,这样的事大抵每天都有。
我看了看手中的冰淇淋,是因为气候不同吗?……似乎再也吃不到那种味道了吧,与故友的记忆,再也不能重现了……
回到家里,我给他念了几部经文来超度。晚上,在我将睡非睡时,迷迷糊糊间,我似乎看到了故友的灵魂,有谁还会记得他曾经的样子呢?我想着,看着他踩着莲花,和一个举着幡的人离开了。
风啊,我能将故友的记忆交给你吗?你一定会理解并记下他的故事吧,那样,他就不会被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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