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诺是吞噬灰尘的小气泡,所以它们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绚烂至极。
送完许弋芸后我就走了,走之前抱了她一下。
狠狠地将她困在怀里,下一次见不知道要多久了,我不想只能把我们的见面困在电话里。
我问她,还记不记得初三那年。
她问我,还能不能想起莫安川。
可以,我们都可以。
我们不会遗忘,长不大的我们学不会悲哀。
Mike醒了,趴在我背上,静静地目送她走进校园。
校园,是共产主义的蓝图,是青春建立起的乌托邦。
我启动了小毛驴,叼着根冰棍。
凉风四起,快下雨了。
看天,是场大雨。
我原路返回,Mike一直屏着呼吸。
黑云笼罩,愈来愈厚重,如千斤重的铅块一般要压塌天际,森林上的高速公路在自然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完全可以轻易就崩摧。
狂风大作,呼呼地刮过去。
我拉紧了外套领口,问Mike冷不冷。
它的回答很微弱,弱得要消散。
林间的树叶被风卷起,此起彼伏,我说的不只有树叶。
“Mike?你怎么了?”
我想停车,却把车开得更快了,一心只想着在大雨落下前赶紧下高速,找地方避雨。
脚下的云层已经出现了响雷,只有一声,黑色的天被照得触目惊心。
白云苍狗,每一秒都是挣扎。
浓黑的烟雾早已弥漫,一颗冰冷的冰珠碎落在我头顶,高速在消失。
“我看不见前面的路”
没有声音,除了狂风之外没有人回答我。
路被风吹起,我们被高高地卷入空中,雨声由远及近,拉开了无边的银幕,愈躁欲裂。
车头在空中七扭八拐几乎脱离了公路的水泥,我被甩起,Mike松开了手被甩了下去。
雨把我的喊叫浇透。
小毛驴在它下面摔残在断裂的路面上,变成了一堆废铁。
我也开始向下落和水泥块一起摩擦过树梢向下坠落。
Mike变透明了。
“Mike!”我喊它。
“不可以、不要、不行!”
非诺都有那么一天。Mike说。
非诺没能护阿朝回家,非诺很对不起。
“没有......非诺没有对不起我。”我捂住自己颤抖的双唇,眼泪第一次像是泉眼一样无声脱力。
不被认可的信仰灌满了整片天空......
“张起灵,我甘愿舍尽天真无邪,只为你的归程。”
“带我回家,待我回家,代我回家。”
早夏被青草和迎春花丢弃了,并且连幼蝉都懒得用支离破碎的鸣叫将其拾起。
我希望每天都是暴雨天,我要让世界陪我一起难过。
“他这一生只对我笑过六次,两次好玩,两次怜悯,还有两次,一次生离,一次死别。”
非诺再见了。
“世上哪有什么终极,哪有什么起灵,只不过是吴邪病重做的一个梦。”
它散了,Mike散了,在我眼前,在我没抓住的指缝间,像一缕从未被疼惜过的柔风一般散了。
散之前,还救下了我。
天地为之粉碎,而我只是简单地冲进了泥潭里。
我躲在泥水里痛哭。
多久没哭过了?我不记得了,一定只是因为夏的第一场雨太冰了,冰得人牙齿打颤。
上天啊,请你带走我的惆怅吧。
暮春的暴雨倾泻来了夏的气息,而回忆里是潭口去年夏天的雨。
“教室的窗子关不紧......”
总飘进来湿淋淋的冷,就连爆裂的水管都炸开了一簇又一簇的瀑布,摔下去,摔下去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书不会湿掉吧……”
雨把我淋了个透底的清醒,季风吹过凉夏的草,身前身后有一片窸窸窣窣的闹声,像是琵琶嘈杂。
我抹去手心的烂泥,狠狠地抽泣一下,去口袋里找纸巾,纸巾没摸到反而摸到了一团硬纸。
没有丝毫心情去拆开,却仍是鬼使神差地拆开了。
上面有一行字:
你不知道,当我撞见朝云的那一刻,永恒被我珍藏进了怀抱,我是来救赎你的。
刚止住的酸水又来了,一扑就扑了个满怀,一声惊雷,双泪落君前。
怀里发出蓝莹莹的微光。
我把它揣在怀里。
“你怎么在这啊。”怎么淋了水啊......怎么长大了啊……高考不能用你了……你也是非诺吗......我怎么办啊……
刺痛的心灵在肆求:我要有一个非诺陪我长大。
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那我甘愿永远长不大。
我掏出手机,甩了甩水,拨了号过去,电话一接通,我哭得更凶了。
“贝贝,我好惨啊——”
眼泪抽抽嗒嗒地,从前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眼泪可以流。
对面的人大吃一惊,沉默了片刻才脱口:“崽崽,你在雨里吗?”
我哼哼唧唧地哽咽。
她叫我等一下,等了很久,她好像和别人吵架了,吵了多久雨就下了多久,吵完了,雨还在下。
而代替吵架声的是一串歌声。
她很兴奋地对我喊:“崽崽,你说过你最喜欢校园广播的声音,现在我让全校陪你一起淋雨!”
有雷声在轰不停,雨泼进眼里看不清。
谁急速狂飙,溅我一身的泥泞。
“你有病吧!”我不知道忍住不哭竟要这么坚强。
有时掉进黑洞,有时候爬上彩虹。
在下一秒钟命运如何转动,没有人会晓得。
我说希望无穷,你猜美梦成空。
相信和怀疑,总要决斗。
淋雨一直走,是一颗宝石就该闪烁。
人都应该有梦,有梦就别怕痛。
淋雨一直走,是道阳光就该暖和,人都应该有梦。
有梦就别怕痛。
——此章《青苹果汁》送给贝贝,送给我亲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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