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辰月说道:“小乞丐死都死了,连骨灰都没有。”
她明知此时的方絮说不了话,便自顾自说,“可知小乞丐心里挂念着夏莺时的恩人。你说,若当年救助夏莺时的人是你,而不是蒋嘉月,那现在受重伤的断然不能是你。小乞丐心里有怨恨,可也知道知恩图报。你看看蒋嘉月,他帮了夏莺时,还拯救了蒋辰月,小乞丐哪里能够狠心去伤害他。可你什么都没有,你让夏莺时害怕,小乞丐害怕,还让蒋辰月害怕。”
“方絮,我跟你说啊,蒋嘉月说要把溪河岸的柳树换成梨花树,只因我说谁把这柳树换成梨花树,我就嫁给谁。你也许久不曾踏足溪河岸了吧?自从蒋辰月问世,你们就再没有去过了吧?也是,毕竟哪儿没有你们可以凌辱的玩物了吧。”
蒋辰月半笑道,“你说假使玉管三弄没有玉管还会有人去吗?生意还会有吗?你说青楼没有妓,窑子没有娼,你们还去吗?”
蒋辰月总是说一些毫无关系的话题,一个跳一个,就像天与地,相隔甚远。
“蒋府的碧桃我细细观摩过,着实难以做出来。感叹自然的变化无常,绚丽多彩,感叹世界的鬼斧神工,婀娜多姿,千变万化。”忽然她又陷入沉寂。
蒋辰月深吸一口气,走到窗旁,打开窗子,好让阳光洒进来。光束下圆柱形尘埃沸沸扬扬,密密匝匝。她肘关节放在着窗台上,托着下颚,看着外面。
门外的莺啼呼唤春的气息,庭院的柳梢头上驻留喜鹊叫喳喳,柳树下的犬,吠声不绝。又闻见谁家的小孩子在墙外的树下荡秋千,青苔石路上你追我赶的蝴蝶与蜻蜓伴着孩子的欢笑声,渲染着春。
莺时。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分明当下是三月,才该是“莺时”。
蒋辰月转身,双手支撑着窗台,踮起脚尖,一幅慵懒样。又自顾自说起来,“夏莺时死的那日,见到了一个人。但是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瞧身影与她年纪相仿,那人对夏莺时说,‘夏道仁,兰浸溪,夏莺时都死了,记住,夏莺时也死了。’那人特意强调一句夏莺时也死了,那时候的她着实不明白什么意思。”
“在小乞丐的七年悲惨光阴里,小乞丐替夏莺时明白了那句话。只是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我猜测是蒋嘉月。”
蒋辰月俯身亲吻他的额头,捧着他的脸,说道:“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都过去了。未来有你。”
蒋辰月松开手,问他,“不能动是不是很难受?我也觉得。小乞丐也觉得。吃泥土,吃草根,喝溪水,喝尿,被咒骂,被殴打,被嘲笑。阿絮,我做错了什么?前世我是做了多少缺德事才换来今生的遭遇?”
“有人十二出嫁,爆竹红烛,喜帕,花轿,哭嫁,回门,而后平庸一生,生子,劳作。多好。”
“昔有娇娘年方十二,风华正茂,诗书满腹,步态端娴,优雅风姿如碧桃之娇艳,形态如牡丹之富贵,可称一时绝色。都说最恐美人之迟暮,奈何如此佳人未到迟暮,断了年华。”
“今有乞丐年方十二,衣衫褴褛,目不识丁,步履蹒跚,龌鹾身躯如妖怪之无畏,形态如竹竿之纤长,可称半分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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