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莺时在他的歌声中浅浅入眠。她憧憬着他年自己长成大姑娘,有个人人来娶自己进家门,八抬大轿,热热闹闹,唢呐声声响,爆竹满天飞,听着街坊邻居的掌声与祝福声,步入那个人的家门中,三拜后洞房。
直到次日午时,她才苏醒过来。她恍恍惚惚记着昨日之事,她掀开被子,站起来,赤脚走到门外。冰冷的地哪里能有心里的温度寒冷。她感受外面的阳光,说道:“又是放晴日,不知父母可会着急我未归家。”
夏莺时说着,忽然捂住胸口,勾下身子,嚎啕大哭,片刻,一张小脸颊已经湿透,“娘,不爱我,为何要生我?为何不早早弃了我?”
她清楚,即便她死了,兰浸溪也不会找她的。她在那个家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没有她,有她,他们的生活不会有一丝改变。日出东方,兰浸溪会照常去赌场,夏道仁会依旧出去打工。待日落,回到同一所没有门槛的房子里,吃饭,睡觉。
夏莺时哭着,良久,泪水似乎干涸,她也失了声音。她瘫在门边,靠着门,大口呼吸。一张稚嫩而憔悴的脸颊上仿佛一张宣纸,上面绘画了凄凉。
“莺时。”她抬头,看见蒋嘉月跑过来,用手捂住她的额头,“好烫。”
“难受。”她小声说着,尽是虚弱无力。
“哪里难受?”蒋嘉月急切扶起她。
“心里难受,好难受,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捏着我的心脏,我的心脏好像不能跳动了。”只是一种郁闷的感觉,并没有觉得窒息。
“先躺下休息会,我去找郎中。”
他搀扶她来到床边,躺下,就要走开。
“嘉月,陪陪我,别走,我想跟你说说话。”
“好好好,我不走,我就搁这儿陪你。”
“倒也无事,就想问你个把问题。”
“问,我知道的,绝对都同你讲。”
“你父母爱你吗?”她问他,目光恍惚。
“自然是爱,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是我唯一的父母。母亲孕十月,阎罗殿走一遭才带我来到这个美丽的世界,我哪里能不爱他们,他们又怎可能不爱我?”
他脸上满满的幸福,她面不改色,心里头却已经艳羡。
“假使他们叫你做事,打你,骂你……还能算爱吗?”
“打是亲,骂是爱。至于做事,也是锻炼我,怕我日后吃苦头。”
“是这样吗?”夏莺时不信,“那他们叫你做一日三餐,寒日里手生冻疮,仍旧叫你下河捣衣服,那叫爱吗?”
“那……”
“那不是爱,对吗?”夏莺时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不是爱。我的父母不爱我,寒冬腊月,我下河,新伤旧伤,我涂酒。”
夏莺时一把抱住他,却没有抽泣。她平静地说:“我好生羡慕你们,真的。我父母不爱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我,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就是个贱胚子,活该生来遭人厌恶,唾弃,辱骂。”
“:不是。”蒋嘉月抚摸她的背,骂道,“简直一派胡言。谁说你贱胚子,我帮你骂回去。还有,这个世界上有人爱你,我爱你啊。莺时,我爱你啊,从见你那一刻,到以后每一刻,我都爱你。你不能想那些有的没的,什么没有人爱你,简直就是你一个人的臆想。我怀疑你刚刚被给太阳晒傻了。”
辰月阁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