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假设凶手并不是卢刚呢?”白夜期待的看着韩亮,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感觉很对,“韩队,你看,我们也对比过,管宁虽然也算是在脸上微微动了点小手术,但她的五官完全和美人图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邱雪也一样,可是凶手同样抓了她们。凶手抓了管宁,甚至杀了她,可最后他并没有把管宁做成美人图。邱雪说,凶手是觉得管宁的脸坏了,可是我们换个角度去想,会不会是抓管宁和邱雪的卢刚,他并不会制作美人图?”
韩亮被她的猜测惊愕到了,但细细思索,又不无道理。
这件案子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诡异,本就不该用常理推断。
他抬抬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白夜受到了鼓舞,便一股脑把自己脑袋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韩队,我仔细研究过邱雪和姜队的证词,当时邱雪确实看到了四幅美人图,也看到了管宁受伤,但她并没有看到卢刚杀死管宁,也没有看见卢刚杀死任何人,在此之前,所有的证据几乎都是偏向梁文的。我们能不能假设,卢刚并非真凶,而是替死鬼,他是出于某种原因出现在案发现场,并且在邱雪面前承认自己是剥皮案凶手的?”她知道这个假设很有点牵强,可是目前为止,所以按照正常推理方向推进的方法都是行不通的。他们甚至找不到更为有利的线索证明绑架姜沪生的人的身份。
韩亮沉默许久,内心里却已经越发认同白夜的推测了。
如果卢刚是被冤枉的,那么就可以解释绑架姜沪生和邱雪的人的行为模式。出于报复,引导他找到梁文和王琳之间的关系,进而发现人皮美人图与受害人之间的秘密。
凶犯这是在引导他们找到真凶么?
如果是,天渊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认为我们现在的调查方向在哪儿?”韩亮问。他做刑警多年已经习惯了一些常规的思考模式,所以对于白夜这种异类,他是乐于听听她的意见的。
这个姑娘很奇特,就像唐泽说的,她总是对犯罪有一种奇妙的嗅觉和不同于常人的思考模式。
对于一个已经进入到死局的案子,他是真的需要一些新的思路的。
白夜看着韩亮,“我觉得,凶手的用意并非是要伤害姜沪生和邱雪。从目前凶手的行为模式上看,他更像是想要警方重启11.6连环剥皮案,并且在暗中不断放出一些线索,而最终目的,应该是11.6剥皮案的真凶,或是当年江城失踪的真相。”
韩亮觉得她说的很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两个案子确实有关联之处,那你觉得,现在我们要怎么查?”
白夜有点懵,愣愣的看了韩亮好一会儿,才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脖子,“我这边还是和唐泽查江城失踪的事儿,顺便查一查温琦和天渊的这条线。对了,这两幅画儿我想先不交给队里,我总觉得这画儿的来历和这个案子有些联系,没准儿能从中找出点什么。至于梁文,我觉得韩队你可以审问一下,我觉得他身上还是有突破口的。”如果不是她真的毫无审问技巧,她是挺想审一审梁文的。
韩亮点了点头,“画交给你可以,不过要注意保护证物。至于梁文,明天我会亲自审一审。”
白夜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那行,我会小心的。”
韩亮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行了,就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说着,掏出车钥匙往外走。
白夜连忙关了电脑,跟着往出走。
离开警局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白夜抱着装画儿的盒子坐在韩亮的车上昏昏欲睡。车子驶进宿舍小区,幽暗的门楼下站了一个人。韩亮开启大灯晃了一下,是唐泽。
“到了。”韩亮推了推睡死的白夜,帮她把掉在脚边的包包捡起来,“白夜。”
白夜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看到探照灯下拉长的身影,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晃过神儿,红着脸和韩亮道别。
不太长的路,风雪掩了薄薄一层,白夜拢了拢衣襟,踩着有些笨重的雪地棉往前走。冷风从袖口灌进去,一路冲进臂弯,冷得她不住的叹气儿。
这大冷的天,凄冷的夜,怎么样都觉得有些难熬。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想着待会儿要跟唐泽说什么,两个人刚刚明明是不欢而散的。
唐泽就站在路灯下面,昏黄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细细密密的薄雪被灯光一照,竟如同有了生命的金色精灵在他周身起舞。
这是个妖孽一般的男子。
白夜想着,一边躲开他灼灼的视线,一边加快脚步从他身边走过。雪地棉踩着雪地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她快步走着,唐泽转身跟在她身后进了楼洞。一路上了二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白夜提着心,终于在门前停下脚步,一扭身,目光淡淡的略过他精致的面容,“你没事儿跟着我干什么?”
唐泽站在背光处,空气中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姜沪生和邱雪都不会有事的,绑匪的目的并非杀人。”唐泽终于开口,白夜心跳莫名加快了许多,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紧了紧,尖锐的把手嗝疼了掌心。“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怂蛋。
“还生气?”唐泽笑道,伸手碰了碰她头顶翘起的发丝。
彼此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冷气,肩头的雪花融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潮湿味儿。
她讷讷的抬起头,还未待张口,他已经倾身挡在她面前,将她困在手臂和门板之间,彼此相隔不过一拳的距离。
气息交融,离得那样的近,近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吸进那双晦暗如深的眸子里。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与他视线交错,然后很怂蛋的冒出一句,“现在都不流行壁咚了。”
壁咚了!
壁咚了!
壁咚了!
她好像听见自己炸裂的声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唐泽笑着掸了掸她肩头已经融化了的小水珠,淡定的直起身子,“难道流行床咚了?”
白夜欲哭无泪,眨了眨眼,“天黑了,我想回家。”
“恐怕不能。”
什么意思?
“带你去个地方。”唐泽笑笑,伸手抓住她的小包包。
白夜被牵着走,目光幽怨,这人总是能一把掐住她的软肋。
皮鞋敲击水泥台阶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白夜数着楼梯台阶,看着他的背影,感受着五指被他捏在掌心的温度,心里莫名的跟长了草似的,飘呀飘,晃呀晃,等回过神儿的时候,人已经被推进车里,黑色的suv咆哮在深夜的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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