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萧雅抱着那件湿透了的中山装,不断寻找着周文的身影。看着因为警厅的出动使得这条街空荡荡的,萧雅十分自责,她们好像打扰了百姓的生活,而她也自责自己害了周文……
“萧雅!我在这儿呢!不是说在你家门口见吗?”
瞧着周文向自己跑来,萧雅更抱紧了那件中山装,幸好他平安无事。萧雅仔细察看着周文有没有受伤,眼眶渐渐红了。
“萧雅,你别哭呀!我没事。”
“我,我没哭,我只是……觉得对不起。”
“萧雅,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是那些在其位未谋其事的人。他们瞧不见疾苦,瞧不见真正的敌人,只知道隐藏一切声音,就可以粉饰太平了。”
这不是安慰,这是事实,令周文失望的事实。
“可你是无辜的,你本可以在家里安安稳稳的。”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再说了,我也不是第一次游行了,每次……都和现在差不多。”
周文悲观道。
“还有我的同学,她们怎么办,我得去找她们。”
周文拦住萧雅,劝慰道
“放心,即便有人被抓,她们是不会吃苦的,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警厅一定会放人!”
瞧着周文一脸笃定,萧雅疑惑不解。周文回忆起刚刚那两个小警察,他们跑不过周文,嘴上便难听起来,周文听着他们骂着自己家人,怒不可遏,直接回身放倒了那两人。
见周文是个不好惹的主,他们急忙求饶道
“都是上头的命令,让我们吓吓你们。我们哪儿敢得罪她们呀?都是千金小姐,磕了碰了,我们赔都赔不起。厅长说了,好像是中统的意思!”
又是中统,冤有头债有主,周文放了那两人,只是他想不明白,中统的人为何要得罪学生身后的人。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周文看着疑虑的萧雅
“快回家吧,伯父伯母该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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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里,萧母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街上的闹剧她已经听闻,她害怕自己女儿真的跟着她们瞎胡闹。
“太太,小姐和周少爷回来了!”
萧母见二人平安无事,这才放了心,可想着街上的一切,又忍不住责怪道
“你们去哪儿了?怎么才回家呀?真是吓坏我了!”
瞧着母亲这般担忧,萧雅内疚地低下头。一旁的周文回想起当年自己决定参军时,周继先坚定的支持,心里一阵感慨,世间的父母大多都是忧心自己孩子的,能做到像周继先这般深明大义的,又有多少呢?
“外面突然下雨,我们只能先避雨,所以才回来晚了,抱歉,伯母。”
周文解释着,萧母听闻有理,便也不再问下去,她瞧着周文手上那湿透的外衣和他那湿漉漉的模样,再瞧了瞧一点事也没有的萧雅,心里猜到了什么,对着周文满意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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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汤那辛辣的味道冲得周文面容狰狞,可周继先就在他一旁坐着,周文也不敢不喝。
“幸好,你们都平安回来了!”
‘平安’二字周继先说得极重,周文顿时寒毛立起,他清楚父亲是全然知晓了。周文作势要跪下请罪,周继先蹙眉先一步道
“想清楚错哪儿,再跪!”
周文噎住了,自己父亲既猜到一切,却没有阻拦,那么就代表他们去请愿游行没错,难道他是错在不顾及生死、未顾及家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子不该不顾危险,让父亲担心……”
闻言,周继先摇了摇头。
“错,你本无错,你唯一的错就是没有坚定自己的心。为父并未苛责你,你却怀疑起自己的行为举止,这便是你的错。”
周继先回忆起少时离家革命的那段岁月,他也曾疑虑过自己为何要革命,倘若自己牺牲又是否不孝。周继先深知这样的自我怀疑只会使人退缩、软弱。
“自古忠孝难两全,阿文,你一腔热血,为父明白。你还小,有顾虑,亦是人之常情。可未来,你若真有心报国,意志不坚,这就是大忌。”
周继先扶起跪在地上的周文,接着道
“为父曾觉得你顽皮,又不谙世事,不像阿远,他总思量着如何救国救民,以报他的爱国之心。可如今,你长大了,心性也和以前不一样,为父也该教你一句。无论将来如何,你记住,个人得失荣辱比诸国家利益,永远都是微不足道的。”
最后一句,周文早就听着周继先说过,那次是在苏州,那次也是曾经的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父亲。
“儿子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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