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荣站正,微垂眼睑,默认了永琪的做法。永琪不容许欣荣躲开他的视线,强硬地对上欣荣的脑袋。这还是前世今生,欣荣头一次见到永琪这么强硬。
不过,她并不讨厌。“欣荣,你听好了。皇宫中这么多的杏林高手,未必会让你长了妊娠纹变丑。
即便你肚皮上布满了一道道可怖的疤痕,我也会爱你如初。我早就对自己说过,只要你嫁给我——”
永琪故意拉长了语调,撇眼去瞧欣荣的反应。“我就不会放弃对你的爱。”这话给在女子天经地义应当生育的时代长大的欣荣听来,不能不说是感动的。
然而,还是哪里不对。永琪注意到面色渐渐变得纠结的欣荣,一时也摸不清她的所思所想。好像自从重生归来,他们便不似前世般心意相通了。
这也许就是重生的代价吧,得到一些,总要失去一些的。永琪叹了口气,捧起欣荣的脸,却发觉她的面庞已经布满了泪痕。
永琪大惊失色,“欣荣,好好儿的,这是怎么了呢?有什么话都可以同我说的,你放心。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她能说什么,说接触了永琪所谓新式思想的自己,并不想要生育么。还是康熙朝贵为大清门抬进来的皇后,赫舍里氏都能难产而亡。
亦或者是家中得宠的姨娘便是因为生育出事。这桩桩件件,哪一件是可以对皇子阿哥大大咧咧说出口的。
永琪都说了,这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她如今却说要放弃所谓的结晶,永琪必然会怀疑自己的爱。再者,还有担忧。
她不生育,总是有女子愿意为了荣华富贵,为永琪开枝散叶的。她和永琪的羁绊牵挂,中间有太多是因为孩子。
如今她说不想生,难保不会让人钻了空子,动摇她皇子妃的地位。
另有一层顾虑。在皇宫大院,妃嫔连喝一碗避子汤,都会被认定为伤害皇嗣,何况她已经身怀有孕,就更是一条生命了。
她听说过孝诚皇后赫舍里氏当年为大业牺牲的传说。抛开这许多的事件不提,单是为了自己的内心,她也是犹豫再三的。
绵亿是自己前世就有的牵挂,她总不能为了自己的顾虑,因噎废食,剥夺了那么好的孩子出生的权利。
她又是个笃信长生天的人,长生天讲究一个仁慈方得长生。又有了重生的事件摆在前头做例子,她更加相信所谓的转世轮回之说。
再然后么,大概是她对于西方思想还没有全盘接受。欣荣泪眼朦胧。她在哭绵亿的可怜,摊上她这么一位不肯为孩子付出全部的额娘。也在哭自己,实际上从来没有的选择。
永琪是有问鼎皇位的志向的,刚才的王太医更加坚定了这点。要争储的人,哪能没个亲生的儿子?
恐怕一个还不够,她得生上三五个,从中挑出一个伶俐的皇孙,去皇阿玛面前讨好邀宠。皇阿玛自己,不也是在九子夺嫡中被作为筹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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