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扬,大地白茫茫一片,一位女娘独自在院路清扫积雪。
天苍苍野茫茫,此生若能释怀,不惧山枯海倒。
屋内燃起炊烟,云雾缭绕山腰,面纱之下是一个人对弈操琴品香。
走马观花般展演过往种种,她的迟钝、怯懦、无畏、凄凉、欢乐终究是走完了。
少年没有回头,眼泪却是如柱落下,响起咯噔咯噔的回照。
若你能带着记忆再来一次,可愿一试,少年如是自嘲。
这次收回了攀折花枝的手,生命还是绽放最美,少年长叹一声“好。”
王姈望着山巅银光,心绪早已飘在别处。身旁的小伙伴女莹唤了她好几声,都不见人回应“瑞叶[1],瑞瑞,阿玲,王姈!”
转头就开始高喊“你莫不是魇着了。快,去找医士看看。”
王姈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前世的小山屋了,立即握住女莹安慰道“阿莹,无事。我只是看这雾凇太趣味了,要不咱们去换别的玩吧。”
“你最好是这样哦。要让我再发现可不能讳疾忌医。”女莹借力脱开她冰凉的手指,递给人一个汤媪。
“阿姈,我想回去吃炙肉了。”
王姈也不揭穿这人的好心——“那等会让人多备些。”
二人伴着欢声走回屋内,炭火正旺,烧得很是适温。
王姈前世在荆州养成了重口味,故而今生还是好大料。
屋内焚的是特制的香料,衣物也好用熏香,这大雪纷飞的季节牲畜得留着来年耕作。
王姈女莹并未真的大快朵颐,此时物产不丰,吃食没什么能奢侈的。
后世使臣开辟丝路,引入胡人作物,经过汉代黔首改良,常人的餐桌才日渐丰富。
而今能多吃一餐都是自家有产业支撑才敢如此行事。
二人饮过着汤饼后便由着傅母带去学习了。
重生一世,王姈自以为丑角扮的很出色。她知道自己这种脑子活五百次都拼不上人家心有九窍。
可事实告诉她,退缩当乌龟也终为土灰,既然真傻躲不过灾祸,那换一种试试?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直到她和阿莹被放到道观,遇上非要给人卜算的小子,女莹是眼离其身的女娘别人送上门的东西她总归是带着警惕的。
一个否字,隔绝了人继续交流的机会。那小子不知是太闲,绕着道观走了一圈把主意打王姈身上来了。王姈只盯着他手中的龟甲“你说寿龟会知它死后,日日由人把玩吗?”
过后又恢复一脸无知模样“道长这都不知道呀,是阿姈误会啦。”
“你就知道。”
“我当然是——不知道啊。”想什么呢,这种无法验证全凭一张嘴的事。阿龟想什么哪是我能知道的。
“我以为你这么厉害。想来能帮助阿姈的。”女娘的声音带着委屈。
女莹“你不知道,他不知道,那随意找人卜什么,还不如编曲曲呢。”
曲曲是阿姈编织的“童话”故事主人,原名扁趣蒜,女莹记不住大名,老是叫人编曲曲。王姈深知自己取名也不是为了著书立说流芳百世的。并未纠正,顾名思义这是个很欠扁的爱给人卜算的“趣人”。
在故事里老喜欢拉着人给人家算着算那的,十有八九都不是好事,偏生他还是个心空不住嘴的,每次都要漏出去。
弄得当事人纷纷把怒火发到他身上,每当此时人们都会念想他的好——分文不取,不是为我好嘛,何必伤了和气,是以从未受什么皮肉之苦。
可这上天会让他如此得意么,管不住嘴,那最终就瞎了眼。直到气绝他都还在捧着龟壳,狂风猛刮他的脸颊。上天到底还是念着他的善,是个五分好人,学识渊博全放在了问卜上。
直到多年后他撒下的种子发芽侵蚀人心,他确实疯了,无时无刻都在生死边跳跃。
并未有人害他,人们望着溃烂的本人,还在感慨“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死了。”
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可惜王姈从不信命。这个故事便是她编的,凭什么程少宫可以闲得去占卜,少商便要在不死的诅咒下禁锢灵魂。
人人都是帮凶,人人都是雪花。银霜就该在高山之上,来了这大地总要同尘的。
在萧瑟肃杀中,是梅让冰雪有了生命,它们相伴分担严寒,也算白头共苦。
卷泥的雪从不怕回不到高山,只忧心不能如初陪在梅身旁。
雪也是水,水分善恶,天地间流转,四季变化,它始终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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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瑞叶:雪的美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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