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逃

姚窕给姚老爷说要带陶弦慧走，给姚家留个后。姚老爷没同意，他在想，如果年轻的妻子走了，她后面会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作为男人，他忍不得。他宁愿陶弦慧死在姚府，也不会放她出去独活。

姚窕策划了一场逃跑计划。

还没有执行，外面就乱了，但也正好到了执行的时机。

“老爷，买不到粮食了。”管家气喘吁吁地提着长马褂，大声喊着。

姚老爷在屋里踱步，“一斤米要一两银子，还买不到！天爷啊，这大清真的要亡啊！”

老太太杵着拐杖，大声说：“都是些发国难财的东西！”

管家宽慰道：“老爷，不急，我们还有上千斤的粮食，就算不买新的，也能吃上一年半载的。”

“把二等下人往下的都遣散，卖身契都发给他们。”姚老爷吩咐道。

不多时姚府就闹起来了，一个老婆子哑着嗓子喊：“老爷，我们这些奴才从年轻时候就来了，有的就生在这姚府，如今老爷把我们赶出去，我们只能等死啊！”

管家维持着秩序，说：“住口！老爷往年都是要发卖的，今年老爷不卖你们，也不要你们的赎身钱，白白的得了自由身，还不好吗？何苦要留在这儿为奴。”

“那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我……我这是老爷的意思……”

正院的响动很大，姚窕此时收拾了东西，让陶弦慧换上了她准备的新衣服，阿吴赶车，趁乱一路往外跑。

外面的米铺被掀了，街上的人有的躺着，有的趴着，有的大喊大叫着。

“号外号外，武昌起义！打仗了！打仗了！”

走了不远，姚窕突然让阿吴停住了。

陶弦慧说：“姚窕……留下吧。你是能干的，能干的人走了，留下这些没用的人，又怎么是好呢？”

阿吴说：“小姐，走吧！你一个女儿家又能做什么，再说了，你一个人救不了他们！”

姚窕看着外面，又是阴雨的天气啊。

“阿吴，去租个公寓安顿下来。”姚窕说着，然后给了阿吴一些钱。

路边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裸露的双脚踏进泥土里，企图泥土能够让她暖和一些。陶弦慧下车，把身上的绿色的披肩拿下，盖在她身上。

“孩子，家人呢？”陶弦慧问。

“他们不要我了，他们带着弟弟走了，他们说没带我口粮……”小姑娘抽噎着说，她身上灰麻色的衣服脏兮兮的，脸蛋冻得通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晏安安。”小姑娘说着，然后从衣服里拿了一颗糖，说：“姐姐吃糖么？肚肚里的小妹妹想吃糖了。”

陶弦慧笑了，说：“你吃，你跟我们走，好吗？我们照顾你，你看周围这么乱，待会儿人贩子来了。”

“好。”晏安安跟着陶弦慧上了马车。

姚窕说：“你肚里一个，现在又牵一个，以后谁照顾？”

“姚窕，你别急呀，我能照顾好的。”陶弦慧笑着说，“告诉姚窕姐姐，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呀？”

“姚窕姐姐，我想和你们在一起。”晏安安说着，然后拉起姚窕的手。

陶弦慧说：“外面兵荒马乱的，一个小姑娘在路边，现在这时节粮价高到有钱人都买不起，又有谁收留她呢？青楼妓院倒是要她，可这一辈子岂非只能在火坑了？”

姚窕没好气地说：“你自身都难保了。”

“不是有你吗？”陶弦慧笑着，然后牵起了姚窕另一只手。

此时不知道为何，有人踢了轿子，几个男的围着轿子。

她们掀开轿子帘子，轿子外面站着几个年轻男子。

“姐！”陶庆丰喊着。

陶弦慧看清楚了来人，赶紧说：“别胡闹！”

“我们是来救你的，姓姚的现在又要把你安排去哪儿？”陶庆丰问。

“我是逃出来的，姚窕小姐把我救出来了，你别错怪她。”陶弦慧说着。

此时方好才扯下脸上的布，说：“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走走走，赶紧跟我走，去我的公寓躲几天。”

一行人赶马车离开，阿吴回来的时候看见空荡荡的街道摸不着头脑。

一行人到了公寓以后，才松懈下来。

“姐，你还好吗？”陶庆丰看了又看陶弦慧，陶弦慧点头，说：“好。”

陶弦慧看了看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但是柜子里全是报纸。她扯出最上面的报纸，问：“这是最新的报纸吗？”

“嗯，上面说……”陶庆丰要解释，陶弦慧直接打断他，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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