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伍.布局·二

上台供奉神佛菩萨，桌案上供香燃烧飘远，地上一蒲团上。

雍容夫人端正跪坐在上面，闭着眸子，青丝高挽起，斜插进去一根金玉把子簪，身穿黑金丝云纹绣样裙衫，裙摆压在下，嘴里念念有词，手中佛珠珠串慢慢捻动。

永平侯夫人自几年前被收回执掌中馈之权，没了心神劲，便开始信奉起这些，在自己里屋寢卧后打通了一间不大的小屋子，一日里多半的时间都在此处度过。

今日亦是如此。

身后是秦嬷嬷在服侍，至于王嬷嬷…早就被打发出去了。

秦嬷嬷是永平侯夫人尚在闺中，小女儿时就跟着伺候的，一晃竟二十来年了，不由感叹岁月如梭，光阴似箭。

永平侯夫人实打实是位美人，当年尚在闺阁时，和永平侯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永平侯那时还是个愣头青，一根筋不愿意被包办，很是让人头疼，可自从偶然间的一次宴会上见了王二姑娘，也就是如今的永平侯夫人，回去之后便再没闹过，再不反对，甚至是掐着日子过，二人初成婚时，也是琴瑟和鸣。

从前得意时候美的肆意，现下虽隐于此处不问事物，可岁月，从不败美人，即使落魄依然是别一番的风韵。

秦嬷嬷安静看着自家姑娘，面容和蔼，即使年过四十，秦嬷嬷也年逾六十，可在秦嬷嬷的眼里，是这偌大侯府的夫人，可更是自家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般说或许夸张，可秦嬷嬷确是如此想的，真真切切将永平侯夫人当作是自己姑娘的。

相伴了这么多年过来了，主仆二人情深不必言说。

打远看见来人，清妙轻啧一声，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拦下。

白玉娥果然被拦住“大小姐，夫人正在礼佛，大小姐不若回去等”

拦白玉娥的是秦嬷嬷收养的女儿，清妙。秦嬷嬷一生服侍王家并未婚配养育儿女。

清妙今年也十七了，生的清秀可人。

“你去同母亲说，是娥儿来了”白玉娥不满蹙眉，这几年母亲同自己生疏了不是一星半点。

清妙不为所动，行一礼伸手拦要往里闯的人“大小姐就别为难奴了，大小姐也晓得夫人礼佛不见人的”

接连被拦住了两次，白玉娥骄横性子上来了，见此处不通，大声疾呼“母亲！母亲！”

“欸，大小姐莫要喧哗”清妙急的不行。“大小姐莫喊了！”

里屋主仆二人恍若不闻屋外动静，礼佛的礼佛，侍候的侍候。

清妙到底是力气小，那些仆从又怎敢真的动手拉扯白玉娥，白玉娥一个眼神瞪过去就都不敢动作了。

提裙快步走进来，用力推开小屋门。

“母亲！”白玉娥看见母亲很是委屈，哪有见自己母亲还被拦在门外的。

永平侯夫人捻动佛珠的手微顿，继续捻动，启唇“何事”许久未开口说话，有些喑哑。

闻言更是委屈，母亲甚至没有睁眼看自己一下，哪怕一下。白玉娥瘪了瘪嘴“母亲是不喜娥儿了吗？”哭腔道，眼眶子一酸，眼睑盛满盈盈晶莹，将将要落下来。

秦嬷嬷看一眼要哭不哭的白玉娥，再看回永平侯夫人，心头叹息，轻轻摇了摇头，躬着身子退下了，合上了门。

屋内只剩母女二人。

永平侯夫人不理会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玉娥问出口的话，就这么飘散在空中，慢慢散去，安静的落针可闻。

等了不知多久，都未等到回答，白玉娥自嘲一笑“想来母亲竟是见都不愿了，既如此”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直至白玉娥离开，秦嬷嬷进来，永平侯夫人才睁开眼，看着佛堂，不知在想什么。

“夫人”秦嬷嬷，知她心中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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