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李世民对承乾更加上心,作为一个父亲,拥有一个那般聪慧的儿子,哪怕这个儿子性子清冷,基本不向自己撒娇,满足不了为父的温情,也足以让他觉得骄傲。
估摸着父亲自己一生征战,并不希望儿子也受这份苦,所以承乾的师傅是陆德明,弓马骑射这方面空白。玄武门之变后做了太子,父亲想着下一代皇帝更重文治,弓马骑射基本全然搁置。他那点儿微末技艺,还是自己私下里练的,他那破马术和箭术,不提也罢。
皇帝敕封的中山郡王,还是秦王世子,想要弄一匹性情温顺的良马并不难,前世记忆犹在心头,他本是会骑马的,上马溜了两圈感觉还不错。果然,男儿本色就是怒马恣意。为了父亲欢心,成为父亲想要的文治君主。他放弃了自己钟爱的弓马骑射,奈何最后还是事与愿违。总结一句,人还是为自己活着重要,永远不要将爱寄托在其他人身上,哪怕是父亲。
李世民在文学馆同一众文学博士挥斥方遒,丝毫不知承乾这边玩儿嗨了,直到午膳时间,众人停了清议,李五这才得了机会进来。
“什么?”李世民肺都气炸了,指着李五骂道:“为何不早来传报?承乾才多大就去骑马,还没人看护, 摔着了怎么办?这是秦王府还是中山郡王府?由着他胡来?”
能被称为世子,除了承乾不会有旁人,看李世民怒气冲冲出去,众人为这位最近风头十分盛的秦王世子捏了把汗。
出乎意料的是,在看到承乾遛马之后,李世民突然没那么大火气了。
“承乾以前学过吗?”
一侧的李五替李世民回忆,道:“好像没有,世子上一次骑马还是同殿下共赴宫宴。”
看到父亲,承乾勒住马儿,下马上前拜见。
“你之前学过?”
没错,但肯定不能说,遂道:“上次阿耶带我骑马,我觉得特别好玩儿。”
“好玩儿你一路上没半句话?”
承乾略微有些尴尬,那个时候还没调整好心态如何面对父亲。
“阿耶凶巴巴的,还怪我不说话。”
李世民气结,心下不接这茬,道:“骑马也不找个人陪护,万一摔下来可怎么是好?”
承乾道:“马儿挺乖的,怎么会摔下来。”
“那是你没见过烈马。”
李世民看着承乾,眼前就有一匹马犊子,烈性难驯的那种。
“人常动病不生,我每次一病就是连月,便想着动动。”
“听谁说的你?”
“师傅说的,上次用过午饭,师傅拉着我在院子里转,我实在不想动。师父说《黄帝内经》有云:‘人常动病不生’,师傅说他虚岁耄耋而病痛不常有,我想着‘人常动病不生’是有道理的。就想着动一动,强健体魄,免得生病。生了病要喝药,黑乎乎又臭又苦,不喝还不行。”
看承乾满脸嫌弃与厌恶,李世民轻轻一笑,喝药这种事儿,不拘什么年龄,厌恶自始至终。
“乾儿,有没有想我?”
熟悉的声音打破父子之间微妙的气氛,回头一看,正是李渊笑盈盈的走过来,承乾狐疑不止,前世祖父就来了一次秦王府。今世却再次下驾,不过看祖父身边站着四叔李元吉和大伯李建成,心下只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儿。观摩二人神色,李建成明显心不在焉带着几分不耐烦,可见是不想来但被君父拎着没法子。至于李元吉,倒是颇有几分青雀那种阴狠算计的感觉。
“臣/孙儿拜见父亲/翁翁。”
李渊一把将孙子抱起来,顺手示意李世民起身。
“翁翁想我家承乾孙孙实在想的紧。”
承乾内心真的一片凄风苦雨,真的很没这个必要,就祖父和父亲那剑拔弩张,彼此隔阂的气氛,老人还是少想一点儿为好。他实在不想夹在祖父和父亲之间,难受啊!
“听说大侄子都出入文学馆了,可见是聪慧非凡。”
李世民眸子微眯,承乾出入文学馆只是秦王府内的事儿,怎会外传?他已经告诉过十八学士等人不许出去乱说,连陆德明他都敲打过了,要么是这当中的人阳奉阴违,要不就是秦王府有细作。
“倒不辜负陛下赐你‘承乾’二字,承继皇极,统领乾坤。”此话一出,在场只剩下李元吉哈哈笑声,嫌弃火不够旺,李元吉继续添柴,道:“二哥这般倾心教导你,可见是寄予厚望。”
真是怕啥来啥,承乾悄悄看了一眼父亲神色,平静无波,但承乾知道,这样的父亲最是可怕,远比暴怒之下的父亲更可怕。
“这个名字是翁翁起的,四叔觉得不妥吗?”
李元吉道:“名字是陛下取得,秦王不会推辞?可见是对你寄予厚望呢!”
眼看父亲脸色越发的平静,承乾心里更加凄然,这话父亲不好开口,避免李元吉继续胡搅蛮缠,遂赶紧道:“这为什么和我学得道理不一样?《礼记·曲礼上》:‘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翁翁,那阿耶到底该不该辞?应该听圣人之言,还是该听四叔的?”
俩儿子见面掐架是必然,可没成想自己孙儿直接把话茬子封死,李渊很无奈,自己这四儿子太不长记性了,上次夜宴一事被气出内伤这么快就忘了,连带着他也被拉过来受罪。他忌惮二郎功高震主,但喜欢孙儿是真的啊!
“听圣人之言!”李渊回头瞪了一眼李元吉,道:“我今天是来看孙儿的,你非要跟过来,还拉着太子一起过来。既然来了,就不要吵吵,我嫌烦。”
李元吉一脸无辜相,道:“就是问问,陛下还要骂我一顿,也真是委屈。”
承乾暗暗咂舌,青雀该去做李元吉的儿子,顶着满脸委屈又无辜,被人阴人坑人。偏偏各自的老爹,还十分吃这一套,认为自家儿子真委屈。
“名字是翁翁起的,话是四叔说得,我阿耶平白险些背了‘承继皇极’的锅。我阿耶都没委屈,四叔倒是委屈了。”
李世民憋笑都要憋出内伤了,承乾见父亲脸色总算缓和下来,心中只暗道好险。
“李承乾,轮得到你来议论我的是非?”
“原来我不该这话呀?”
李元吉冷哼道:“自然,我是你尊长,岂有议论尊长的?”
“原来是这样啊!”承乾等的就是这句话,旋即发出灵魂拷问,道:“陆师傅教导我,天地君亲师。我的君是翁翁,亲是阿耶。四叔,那你为什么议论翁翁给我起的‘承乾’二字?”
“我......”
李建成道:“你四叔不过说两句话,你何必得理不饶人?”
李世民刚要开口,就听承乾道:“大伯父的意思,我是占理的那个,那我就没错,阿耶遵从翁翁旨意,予我‘承乾’之名也没错喽?既然我阿耶承天恩无过,那我阿耶被无端指摘‘承继皇极’到底谁之过?”
“一个名字,瞧你们吵成这样。”李渊赶紧出来和稀泥,道:“承乾你也是,少说两句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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