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人不知~11

今夜无星，夜幕上只有一簇烟笼寒水，围绕着朦胧的月散发出如水冰凉的光华。

陆贞的那双眸子，却比天边的月还要明亮，她垂首灼灼地凝望着他，眸中的光亮是一团烈火，正一寸一寸地燃烧着她对他的情意。

高湛突然很想伸手，想要捂住她的双眼。

因为烈火焚烧之后，曾经的情意将荡然无存，所余下的唯有灰烬而已。

她不停地强调着，告诉他更是告诉自己，她只是曾经喜欢过他，她对他所有的喜欢都不过是曾经而已。

曾经曾经曾经，即便现在的她还无法真正放下，但总有一天她会将他甩在身后，这样专注的目光再也不会望向他，因为她要走向未来，而在她关于未来的设想里，已经没有他。

长发从陆贞肩头滑下，有的发丝垂在高湛的胸膛，有的则拂过他的脸颊。

他忽然觉得心痒痒的，就好像一道又一道撕裂的口子，突然开始慢慢结痂。

于是他知晓，今生今世他都没有办法放过彼此了，她是他的良药是他的救命稻草。

就算是将她拖下泥沼，让她同自己一起在深渊沉沦，他也绝不可能再放过她。

他真的抬起手，轻轻捂住了陆贞的眼。

陆贞下意识阖上双目，霎时陷入了黑暗之中，仅仅只有一瞬的无措慌乱，她便被高湛反压在了身下。

“算你负了我……贞儿，陆贞，我们之间的十年，不是这个算法。”

陆贞想要睁眼，高湛的手掌仍然覆在她的眼上，他的动作分明那般温柔，一点也没有弄疼她，可她就是挣脱不开。

“我曾经，对你起过杀心。”

高湛终于将手从她的眼上移开，却握住她的手腕，顺势往上想要与她十指交缠。

陆贞本想反抗，却在听见这句话后浑身一僵，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木在了原地。

高湛将她压在身下，与她十指相握，像全天下所有的爱侣那般，轻柔地心疼地一下又一下吻着她的眉眼。

“我以为这个秘密，会在百年之后随我一起入土，我从来不曾这样害怕过，害怕你知晓当年的真相，更害怕这个真相，是从你不能接受的人口中说出来。”

“每一日每一夜，我都在被这件事情折磨着，我何曾这般患得患失过，只有你，只有你让我觉得，原来并非天下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现在我决定亲口告诉你，你曾经那样喜欢过我，而我曾经却对你起过杀心。”

陆贞面无表情，眼泪却倏然滑过脸颊，然后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下落。

高湛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每吻一次，便低声痛苦地说一次对不起。

“我向你解释，贞儿，我向你解释。”

“当年你姐姐对佩瑶做的一切，我是知道的，我陪着你们演了一出戏，气愤于她踩着佩瑶上位，所以才起了杀心。”

“贞儿，贞儿，你别哭，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放下了所有的姿态，卑微甚至是乞求地向她解释。

陆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理智告诉她这没什么，一桩小事而已，站在高湛当年的处境，她完全可以理解。

可他的道歉与呼唤，让这一番解释变得不那么单纯，这并非仅凭理智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因为他第一次将自己低入了尘埃里，竟只为了挽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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