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传奇~28

想到流光城，陆贞心中一荡，透过火炉的光，仿佛看见了那抹素白的身影，在梨花翻飞中默然而立。

半晌，她轻轻地道：“姐姐，我入府见到夫人的灵堂了，不过我是罪奴，不能进去，只能遥遥地磕了几个头。”

至于遇见那个古怪女孩之事，便被她刻意掩去了，想来姐姐病重，多说无益，将这件事告诉她，只能让她徒然担心，却是无济于事。

陆燕点点头，知这妹妹对自己是言听计从，方才的嘱托，她既已应了，便绝不会食言，当即放下心来，继续嘱咐道：“第二件事，我要你答应……不遗余力……找出杀害晴兰的真凶……”

说着，她取出一枚戒指，郑重地交给陆贞，想是气息不足，说起话来有些断断续续：“这……这枚戒指，不是晴兰之物，却……却出现在她的房中，此乃破案关键，务必小心保管……”

陆贞接过戒指，到底还是孩子，不满和愤怒都表现在脸上，鼓着腮帮子，险些将牙咬碎：“姐姐，去流光城报恩是应当的，给晴兰报仇又是为了什么？她当初对我们那么坏，还总打你，死了才好！”

这次陆燕并未生气，神色仍然柔和，只是声音更加虚弱：“贞儿，当年若非得她指点，恐怕如今，我们还在那长安楼中……”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一阵气喘，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单薄的身子不停地晃动着，仿佛下一秒便会散架。

陆贞连忙没口子地答应下来：“姐姐你别咳了，贞儿答应就是，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查出真凶！”

陆燕直咳得陆贞慌了神，这才慢慢平息下来：“命运有常，天行有道，种有前因，终有后果。我……我要你不得复仇，也……也是因为，前人种了孽因，我们这些后人，才尝了恶果，实在是……怨不得别人……”

陆贞怔怔地听着，如在马车中听简云香教导一般，虽然云里雾里，却不愿让一个字从耳边溜了过去。

这般道理，于小小年纪的陆贞而言，委实太难理解，只有亲身经历了一番事后，再忆此言，方能有所了悟。

不过姐姐说的话，在她心里，皆如金字玉言，珍贵无比，绝不拂逆，闻之定当有益，故而虽不大懂，她还是认真地听着，时不时习惯性地点点头。

陆燕温柔地注视着陆贞，抓住一分一秒的时间，用以开导陆贞：“生活在牢笼之中，任谁都不能如意，何况……何况晴兰如我们一般，也不过是个女子，我们所承受的苦难，她也一样承受。一切……不过为了生存，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陆燕的目光已有些涣散，声音渐低，到得后来，陆贞只有低下头，将耳朵凑至她的唇边，才能勉强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生命的烛火，似乎已燃到了尽头。

一滴泪破空而坠，陆贞拼命地攥住陆燕的手，似乎想将她从死神手里抢夺回来。

“姐姐……姐姐……你别说了，你好好休息，一定会好起来的，贞儿求你了，一定要好起来……”

说出口的话已经不成章句，只剩下带着哭腔的泣诉，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贞儿一个人……

陆燕无声地喘息了良久，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地道：“贞儿，你不是一个人，在这世上……你……你还有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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