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天空也渐渐散去白日里的光辉,船上也少去了白日里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潺潺的流水声,这声音也给人们带来了一股清凉。
如懿与一众嫔妃聚在一起闲聊,几人都聊得甚是开心,这时,海兰说,“听说皇后娘娘的身子已经剩下一把骨头了,每日靠参片续命呢。”
“也真是苦了皇后娘娘,身子骨这么弱,还要跟着东巡,”苏绿筠接过话。
“依臣妾看,这都是皇后娘娘自讨苦吃罢了,”白蕊姬顺手拿起一颗葡萄吃起来。
“你说话也太不注意了,小心让别人听了去,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如懿道。
“有一说一,这玫嫔说的却有道理,自从八阿哥薨后,皇后娘娘身子一直不太好,如今碍于颜面偏偏要跟着东巡,皇上为此还将回宫的日程提前了,不知是不是怕皇后娘娘受不住,”苏绿筠接着如懿的话说。
“皇上关心皇后也是理所应当的,”海兰插了一句。
“这皇后娘娘也真是的,若不是自己做下这么多祸事,她的孩儿又怎会一个个离她而去呢,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啊,”白蕊姬故意提高音量说。
“你越没规矩了,”如懿假装怪罪她。
屋内一片欢声笑语,可白蕊姬的话,正好被外面散步的皇后听见了,她喃喃自语着,一报还一报一报还一报……
突然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倒在了水里,皇后本身身子就虚弱,此时喊救命的声音也无比小,屋里的人自然是没听见她的呼救,素练因夜里风大,便去拿了披风,可谁知,素练刚走,皇后就落水了。
皇后在水里扑腾了大半天,才被一个侍卫发现,这侍卫立马跳进水里救皇后,还一边大喊,“快来人啊,皇后娘娘落水了,”连着喊了好些声,周围的宫女侍卫才出现。
这时,如懿一群人先是一惊然后闻声而去,只见那侍卫将皇后从水里捞起,皇后已经昏迷,众人将皇后送回寝殿,此时太后皇上也到了皇后寝殿,屋里的太医跪了满屋,都在为皇后诊治。
过了一会,太医们分分摇头,无人敢出去禀告皇上,只得由齐太医这样资历老的太医才敢去禀告皇上真相。
门开了,齐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皇上焦急的问他情况如何,只见齐太医连忙跪下说,“禀太后皇上,娘娘此时的脉象是怒气攻心,心力交瘁之症,痰气上涌,迷了心窍,一直未曾清醒,嘴里一直喊着一报还一报,只怕是……”
“只怕什么,”太后问。
“只怕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了,但愿皇后娘娘福泽深厚,有佛祖庇佑,”齐太医说。
“你胡说,皇额娘怎就到了弥留之际了,分明是你医术不够,”璟瑟听见这话忍不住哭了起来。
“璟瑟,你皇额娘病重,这宫里也只有齐太医这样的老人才敢明言啊,”太后安慰着璟瑟。
太后主持着这一切,“如今皇后病重,不管境况如何,皇帝你命内务府在京中早日将喜木准备好,哪怕是冲一冲也好的。”
“一切听皇额娘安排,”皇上有些无力的说。
“齐汝,你好好照看着皇后,若是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回禀哀家,娴贵妃与纯妃,皇后落水病重,你们二人帮衬着,悉心照料,其余的人都回去吧。”
众人也都散去了,回去的路上,白蕊姬说,“这皇后娘娘好端端的怎就那么不小心落水了呢。”
“皇后娘娘是不是听了我们之间的说话才落水的,”苏绿筠有些后怕的说。
“皇后娘娘定然不是因为我们的话,且我们也不知晓皇后娘娘在外面啊,咱们就不要吓自己了,”海兰说。
“是啊,要怪就怪皇后娘娘自己,都昏迷了嘴里还喊着一报还一报,”白蕊姬说。
三人便就各自回去了,过了片刻,有人禀告皇上说是皇后醒了,皇上去看望皇后。
“皇上,臣妾睁眼便看见皇上在臣妾身边,臣妾很是高兴,”皇后看见皇上在她床榻前,有些高兴。
“皇后啊,你醒了就好,朕有些话,想问皇后。”
“皇上,您有什么话要问臣妾便问吧,臣妾自知时日无多了,”皇后有些失望的说。
“在潜邸时,你赐给了如懿的那对珠镯你可还记得。”
“皇上怎会突然提起此事,”皇后惊慌失措,却仍然一脸镇定。
“那珠镯里的麝香你可知晓。”
“皇上已经知道了?”皇后有些怀疑,她以为皇上不知晓此事。
“你这么问朕,那此事你是知晓的了。”
皇后久久不说话,皇上见她这样,心里也略知一二。
“玫嫔遇喜是的朱砂之事,还有如懿被人下毒之事,你以为朕不知道吗,”皇上冷着脸说。
“皇上,娴贵妃之事,当日不是查明是慧贤皇贵妃所为吗?”
“当日的确证据表明是慧贤皇贵妃所为,可慧贤皇贵妃被朕禁足在咸福宫,她又怎能找人下毒,朕让毓瑚暗自查了此事,可朕从未想过,这背后主使之人竟是皇后。”
“皇上既然已经知晓了,为何又要来问臣妾。”
“朕想问问你,为何要多她们下此狠手,朕给了你皇后之位你还不满足吗?”
“皇上,臣妾虽贵为皇后,人人都羡慕臣妾坐在这个位置上,人人都想做皇后,可只有臣妾知道,这皇后之位有多难熬,臣妾的孩子一个个离臣妾而去,如今唯有璟瑟也要被远嫁,臣妾的夫君心里没有臣妾,臣妾也从未完整的拥有过她,而臣妾自始至终都在为家族而活,为这个皇后之位的本分而活,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次。”
“那皇后的意思是这个皇后之位并不如意了,可这与你下毒有何干系。”
“皇上,您从前选福晋时本是选的娴贵妃为嫡福晋,若不是先帝和皇额娘执意要您纳臣妾为嫡福晋,现在在这皇后之位上的想必不是臣妾而是娴贵妃了吧,皇上对娴贵妃如此宠爱,可皇上对臣妾呢,皇上哪怕将对娴贵妃的宠爱分给臣妾一半都好啊。”
“朕自认为待你不薄,你犯下的事朕从未追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难道地待你还不够好吗?朕不戳穿你,是朕不想让朕的江山岁月里有一个污点,也为着你富察氏的颜面。”
“皇上待臣妾自然是好的,可皇上您自己不知道吗,您待臣妾有几分是真心呢,您不过是看在臣妾是皇后的份上,表面与臣妾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罢了,臣妾如今自知无多少时日了,对这些奢求不来的东西早已看淡了,皇上不追究臣妾,仅仅只是因为怕臣妾污了您的江山,皇上,您的心果真狠啊。”
“你在这皇后之位上当真过得辛苦?”
“不止臣妾,若臣妾去后,来日无论谁为继后,下场都好不过臣妾今日,皇上别不信,臣妾就睁着这双眼睛在天上看着。”
“皇后真是病重了,说话越来越糊涂了,你好自为之吧,待来日你崩逝后,朕会赐你孝贤二字。”
“皇上如今竟然连臣妾的谥号都已经想好了,皇上,臣妾有一事想请求皇上,待臣妾走后,求皇上不要让璟瑟为臣妾守孝三年,璟瑟早日嫁过去,臣妾也能安心些。”
“朕答应你,皇后早些安置吧。”
“皇上,臣妾还有话要说,请皇上听臣妾说完再走。”
“好,你说便是。”
“琅嬛福地,女中光华,故臣妾叫琅嬅,臣妾在闺中时就常常被教导如何做好一个正妻,如何做好一个妻子,可臣妾如今却不知道,该如何做好一个妻子了,臣妾这一生啊,如冬日里的雪,自始至终,臣妾都没能得到夫君的爱,可见臣妾是一个失败的妻子,皇上,臣妾想再听您叫一声臣妾的闺名吧,皇上许久未叫过臣妾了。”
“皇后还是早些安置吧,有些事情就不必皇后劳心费神了。”
皇后看着皇上的背影,她的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她如今才知,眼前的这个人竟是如此薄情,她拖着身子摔下床榻,她想拉住眼前这个人,可这个人却越走越远,直到远到看不见。
还是素练进来将她扶上床,自那以后,她便又昏迷了,呼吸也只是浅浅的,太医们也都无可奈何,璟瑟日日守在床前,可她不知,她的额娘再也醒不过来了。
如懿和苏绿筠由太后吩咐照料皇后,自是不敢松懈,这夜又静悄悄的过去了。
天边一层一层的开始变亮了,直至最后的一抹黑也都消失在这亮光里,天亮了,素练去给皇后梳洗,竟发现皇后已经没了呼吸,素练默默的流下眼泪,便着人去禀告皇上与太后。
而此时,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去皇上住处禀告皇上,皇上见他如此慌张,便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如此慌张。”
“皇上,皇后娘娘崩逝了,”太监回答。
皇上听闻这消息,急匆匆的去到了皇后那里,嫔妃们早已哭成一片,皇上就这样静静的走进去,只见皇后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就像睡着了一般,他有些悲痛,毕竟,皇后陪了他这么些年啊。
太后也赶了过来,正巧看见璟瑟扑在皇后身上哭着说,“皇额娘,您说过,您要看着女儿出嫁的,皇额娘您怎么就走了。”
“璟瑟,就让你皇额娘走得安心些吧,”太后安慰道。
“如今咱们在船上,可皇后的丧仪也不能马虎了,就由娴贵妃主持这皇后的丧仪吧,”太后又安排道。
乾隆十三年,皇后富察氏崩逝,谥为孝贤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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