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凡界篇（一）中

苏凌退了烧，人也清醒了许多，众人见他醒了，都十分欣慰，知他食量大，唯恐他饿着，准备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

问他觉着怎么样，他只说有些头疼，并无其它不适。

小孩子没那些多愁善感，坐在桌边便开始大快朵颐，众人见他这样，也就不再提昨日的事。

苏炎一直在窗外看着他，见他并无异样，终于松了口气，又看到他头上缠着的厚厚绷带，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只听苏凌的嬷嬷道：“我的小爷，这碧玉春卷可是您的最爱，怎么只吃了一个？”

“我爹也爱吃，留着给他吃吧！”小孩子果然忘性大，而且一点也不记仇。

众人心中都暗叹二爷好福气，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

“二爷爱吃，让厨房再做就是了，这是小爷您的，您快吃了吧。”

“爹爹曾说，他隔老远就能闻到春卷的香味，如今他闻着这味儿，或许就会来看我了。”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苏炎在窗外听着儿子的话，字字如利刃剜心。

果然又听得苏凌问：“娘亲与爹爹怎么都不陪我？”

“夫人正在打点行装，要带您回您外祖家；二爷可能今日太忙，忙完了就会来看您。”

“爹爹昨日便没有陪我，我虽睡着，心里却是知道的。”

说着用力揉了揉眼睛，企图揉干眼里的泪水：“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不要我了？”

苏凌自己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慰道：“凌儿是男子汉，不哭的！”

苏炎心痛无比，犹豫片刻，忍不住走了进来。

“我闻到春卷的香味了，可以吃一个吗？”

他坐在儿子对面，努力让自己面色如常。

然而苏凌却不似刚才那般自如，他吓得躲进乳母的怀里，才转过小脑袋怯怯地说：“可以。”

他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眼里满是惊恐，看得苏炎心如刀绞。

苏炎略弯下腰，张开双臂：“凌儿乖，到爹这里来。”

依然是这个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言语，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苏凌并没有扑过去，而是踌躇不前。

苏炎有些不明所以：“你不是想我了吗？”

苏凌还是没有过去，他吸了吸小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嗯，凌儿想爹爹了，只是不知爹爹还要不要凌儿？”小孩儿其实是在赌气。

众人一听两岁小少爷说出的这话，无不红了眼眶。

苏炎一时手足无措，他并不笃定自己能不能接受残酷的现实，万一苏凌就不是自己亲生的呢，所以他不能轻易答应苏凌。

苏凌见苏炎无动于衷，生怕他真的不要自己。

“凌儿以后乖乖的、不淘气……我……我少吃几碗饭……也可以不买玩具……我……我长大了赚钱养爹爹和娘亲……”

苏炎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怕自己接受不了现实却又弥足深陷，他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就突然跑了进来招惹这个小祖宗！

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打算再亲近苏凌，他收回了刚刚敞开的怀抱，转身就走。

“爹爹！”苏凌跑过来抱住他的腿，仰起小脸，眼里满怀期待。

苏炎低头怔怔地望着小家伙，这么聪明漂亮的儿子，如果真是个孽种……一想到这件事，他就痛苦到几乎窒息。

他强行把苏凌从自己腿上扒拉下来，硬塞给乳母，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随着苏炎一步一步地深入调查，离真相越来越近，就差临门一脚了，他却突然放任不管，不再追查。

真相，根本就不是他预料的任何一种！

贺夫人忍不住质问他：“为了这件事，那么多条性命都搭了进去，你口口声声说不会让大家白白牺牲，要还我一个清白，现在却草草了事，良心何在？！”

“夫人骂得好！是我苏致远对不起所有人！可是我要顾全你，要保住我们的孩儿！我能怎么办？”

“我说过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凌儿就是你的亲生骨肉，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母子二人何惧流言蜚语！”

“夫人，你知我是最不信怪力乱神之事的，但到了今时今日，有些事情恐怕会超出你我的认知，非常理所能解释！”苏炎说出心中看法。

“要一查到底的是你，如今反悔的也是你，还编出如此理由来搪塞我！你我结发十余年，时至今日，我却觉得你越来越陌生！”贺夫人满脸失望。

苏炎难过地紧闭双目，不再看她，也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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