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大的宅子位于租界东区,是座传统的宽敞七进四合院,门口镇着两座石狮子,端的是气派非常。
门口把手的人远远地看见乔楚生,立刻就使了个眼色,示意旁边的人进去通报,自己堆着笑,点头哈腰迎了过来。
龙套:“乔四爷,您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不知是为了何事,我们老大正好不在家。”
沈星沉看着乔楚生的神色凛然一变,明明刚才还和她有说有笑地讨论等下要去吃什么,现在却是目光盛气凌人又带着几分桀骜不羁。
乔楚生摆摆手,
乔楚生:“也没什么的大事,就是有个案子,想找黄老大的三姨太太问问情况。”
龙套:“这……按规矩……”
乔楚生眉间一挑,打断守门人,
乔楚生:“我想见谁就见谁,这就是我的规矩!”
守门人显然有几分迟疑,既不敢得罪乔楚生,又不敢直接把他们放进去。
幸好这时,黄老大的府中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一个身着黑色长衫,走路有些跛脚的男人走了出来。看门人立刻大松了口气,跟着就小心翼翼地退到了他的后面。
那个男人看着四十多岁,上唇长着稀疏的胡渣,笑起来都有点阴森,
阮七“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你乔四给吹来了。听说你最近在巡捕房当了探长,破了不少案子,可真是风光啊,让哥哥我都好生羡慕。”
来的正是黄老大手下第一得力助手,上海滩八大金刚之一的阮七,人送外号“金刀腿”。
乔楚生轻蔑一笑,
乔楚生:“不过是在洋人手下办事罢了,哪有阮七哥你乐得自在。”
阮七“哟,还带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来,是哪家的黄花闺女啊?”
阮七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一脸猥琐荡漾的笑意,看得沈星沉下意识地朝乔楚生的身后撤了半步。
乔楚生朝前走了半步,挡住阮七的视线,
乔楚生:“我们巡捕房的法医,正好和我来办案,想问问你们府上三姨太的情况。”
阮七“乔四,你也不是不知道,黄老大的三姨太是谁都能见的?”
乔楚生微微一笑,但看着是笑其实冰冷又无情,语速也比平时放缓了几分,
乔楚生:“我也不行吗?”
既然乔楚生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阮七也不敢真的和他硬碰硬,只好勉强放他们进去,让他们在客厅稍后。
沈星沉看着阮七离开的背影,碎碎念叨,
沈星沉“臭瘸子,鞋子上还藏了机关。”
乔楚生:“他外号金刀腿可不是白来的,不过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
要是平时肯定得要当着阮七的面毒舌两句的。
乔楚生拿起刚端上来的茶,用茶盖轻轻地撇了下茶末,突然想明白了,
乔楚生:“看来你也挺识时务的。”
沈星沉装作没听到,环顾四周看周围的装饰一派老古板的样子,皱眉道,
沈星沉“这都跨进民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人和活在前清一样。”
他们家一直比较西化,对这种固守陈规,就差留着辫子的老古董没什么好感。
乔楚生还没来得及开口,穿着一身锦缎旗袍的花想容就走了出来,手上还夹着根烟。
她吐了口烟圈,无精打采地道,
花想容:“巡捕房的人来找我有什么事?”
乔楚生直接了当地问,
乔楚生:“五年前画家夏之言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在他家给他当模特?”
烟圈飘到沈星沉这里,她一闻就知道是鸦片混着烟丝的味道,散发着类似臭鸡蛋的氨气味。
花想容一怔,抽烟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花想容:“这么久的事了,我哪里记得。”
沈星沉“一个要为了你和结发妻子离婚的男人,你也不记得了吗?”
沈星沉接着道,
沈星沉“你的证词里写着,你听见金纤云对夏之言说‘如果你不离开她,我会杀了你’对吧?”
花想容:“是啊,我们那么相爱,他还说要带我去法意大利去看那副《维纳斯的诞生》,他说我就是他的维纳斯,他的灵感来源……”
花想容像是陷入回忆一般,絮絮叨叨地诉说曾经的爱恋,听得沈星沉都不耐烦了,
沈星沉“夏之言死的那天,你在给他当模特,但是中途突然离开了,对不对?”
花想容从容地道,
花想容:“我只是回去拿了条丝巾而已,当时湖边有点冷。”
沈星沉“乔乔,走了!”
沈星沉拍拍手站了起来。
乔楚生:“问完了?”
沈星沉几乎是捂着鼻子逃走的,
沈星沉“yep!走了走了!”
乔楚生临出门时,花想容突然问道,
花想容:“乔探长,你们为什么又开始查这个案子?”
乔楚生转头缓缓地抬眸看了眼花想容,看着她精致的脸隐藏在烟雾之中,一股长期抽食鸦片中毒的颓靡气息,冷冽地道,
乔楚生:“不过是为了个朋友伸张正义而已。”
沈星沉加快脚步出了黄老大的宅子,乔楚背着手深闲庭信步地跟在后面道,
乔楚生:“你今天怎么走这么快了?”
沈星沉“我快被鸦片臭鸡蛋的味道熏死了!”
上海滩的黑帮基本都靠倒卖鸦片赚钱,所以这些黑帮大佬的姨太太们大多是都是烟不离手。唯有白老爷子半点不沾,这也是当初乔楚生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白老爷子的原因。
乔楚生:“那就别走这条路了。”
乔楚生上前拉住沈星沉的手,把她往回带,
乔楚生:“我们先去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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