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梦《六》

皇城突发怪病，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不断有人陷入昏迷……

皇帝大发雷霆，怒斥官吏办事不佳，未能及时上报，免官数十人，责令各部严加防范……

七日后尚书府公子司徒青木突然入宫觐见，献上一味药材，病情得以控制……

“皇上，如今城中突发怪病，幸好有尚书府小公子提供的药引，否则恐会引起暴乱啊。”

皇上如今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却依旧威严庄重，他坐在龙椅上状似不经意的敲打着扶手，良久才对丞相说，“苏卿所言不错，听闻尚书府小公子身体羸弱，恰好前些日子东瀛使者带来了一株雪莲，便赐予他了。”

“吾皇圣明……”

城外某处，司徒冥手中拿着一个锦盒站在彼岸身后，彼岸依旧是一身红衣，可今日的她却显得格外的开心些。

不知何故，百里冥突然不想将盒子交给她了，他看着彼岸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目光落在盒子上显得格外的肃穆。

看着她伸过来的手，他握紧了盒子，脑海中再次回荡着那个黑衣人的嘱托，“你为什么要帮他？”

彼岸愣了一下，从他手中准备拿走盒子，却反被他拥入怀中。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有些熟悉，只是不记得在哪里闻到过，彼岸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说到，“怎么了，舍不得我吗，我和你可不熟悉，以后我走了，别想我啊。”

“你要离开？去哪？”听到她的话，他心中无端的一慌，紧张的看着她。

彼岸看着他的眼睛，脑海中有一个人一闪而过，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呢，恐怕他早就忘记了她的存在吧。

自嘲的摇了摇头，她故作轻松的说到，“自然是回家了，我已经找到了哥哥，而且看见哥哥还活的很开心，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要回去了。”

“你，要回家了吗，不能留下来吗？”

彼岸从他手中取过盒子，看着静静躺在盒子里的雪莲笑了，抬头看着他突然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百里冥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却发现她在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他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却什么也碰不到，他慌了，“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彼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的笑看着他，“傻子，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我早就想起来了，我们真的见过，在通往望乡台的路上，我们见过一次，那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彼岸看着他发了疯的想要留住自己，心中猛地一疼，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笑着向他挥了挥手：王爷，永别了，我不能为了自己而毁了哥哥，我想要哥哥好好的活着。我亏欠了你，恐怕再也没有办法补偿你了，就让我的祝福一直陪伴着你吧……

王爷，如果可以再见，我一定会告诉你，我叫彼岸，可我却不想和你相隔彼岸……

不久，皇城中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尚书府小公子的身体也在一夜之间恢复正常，被皇帝任命为御史大夫兼太师太学……

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恢复了正常，每个人的生活都回到了原点，可是百里冥却知道这一切都没有结束，彼岸离开的那夜，那个黑衣人再次出现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身体也不再是虚幻的了，可是他没有多少欣喜，反而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后来他才明白，她用自己的生命来救她的哥哥，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落不开花，花叶生生世世不得相见。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一次司徒青木会突然吐血。本来该消失的是司徒青木，可最后消失的却是生命力强大的她，他明白了司徒青木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那个黑衣人是他哥哥的一缕残魂，一直都藏在她的身体内保护她，直到来到人间，他才显现出来，一直默默的保护着她。

他也知道她在离开后做了什么，雪莲是天山圣物，能净化万物，彼岸花的花瓣与雪莲相融可以将一个灵魂净化为世间最纯正的东西。她将她自己作为药引救了她的哥哥。

回想着与她的点点滴滴，百里冥终究还是湿了眼眶，难道说我真的永远失去你了吗……

不知不觉间，几个春秋已经消逝，百里冥因思念成疾病情愈加的严重……

“王爷，礼部尚书来了，现在就在院里呢。”管家快步走进屋说到。

“他来做什么，害死了王妃还不够，现在又来看本王的笑话吗！咳，咳咳，”百里冥躺在床上，当听到礼部尚书这几个字时，他心中积压的火气再次涌上心头，不免的脸色更苍白了。

“王爷息怒，身体要紧啊，尚书大人此来说是有要事告诉您，好像，是关于王妃的。”……管家担忧的看着王爷，生怕王爷再伤了身体。

“你说什么，快让他进来。”

还没等司徒青木坐下，百里冥就开口了，“你怎么会知道她？”

司徒青木微微一笑，看着脸色苍白的百里冥没有说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本王说清楚！”看着他一脸闲适的模样，百里冥真是恨不得提剑杀了他，只可惜现在的他早已时日无多，又如何提的了剑呢？

司徒青木见他的情况越来越差，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王爷，你从未提起过王妃的名讳，外人也只道王爷早已秘密娶妻，却不知娶的是何人，何时成亲的，你可知如今这外面可流传着好多版本呢，不过臣比较相信其中一个版本，臣记得里面好像说王妃是红颜祸水来着，将王爷迷的神魂颠倒。王爷觉得这版本是不是很合适？”

“你给本王滚！”百里冥听着他的话，心中怒气更甚，只是他如今浑身无力，心中再气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差点昏死过去，他死死的瞪着司徒青木，就差戳出几个窟窿了。

“王爷不必这样看着我，”司徒青木突然起身走到窗边，与刚才的纨绔样截然不同，语气也变得低沉，“这世上不是只有你关心她的。彼岸是我的妹妹，我对她的关心不比你少。”

“你，你说什么？”突然的转变让百里冥有些迷茫，继而眼中升起一抹亮光，“你说她叫彼岸，你记得她。”

司徒青木苦笑一声，重重的叹了口气，“如何能忘，我与她同根同源，若说最了解她的恐怕只有我了。”

“那当初你为何故作看不见她，你知道她找到你时有多开心吗？”

“当她第一次出现在客栈时我便已经认出了她，原本以为她是嫌冥界太无趣，偷跑出来的，可是后来她来找我，隔着车帘我知道她在外面，我也知道她来过尚书府，像个傻丫头一样陪着我，可是我不能认，我的大限将至，陪伴不了她多少时日，与其两个人都痛苦，倒不如成全了其中一个人。”

“所以，你明明知道那个谎言是为了雪莲，你也早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你还是将计就计，让她甘愿为你牺牲吗！”

“你懂什么！”司徒青木猛地转过身看着他，“彼岸是一个很执着的丫头，她决定的事没有人改变的了，即便是我。一开始我确实觉得天道不公，为什么要牺牲的那个是我，所以我努力让自己活下去，我也想要活着。”

他抬头看着百里冥，“直到你把丹药给我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一个人存在于世间最大的幸福不是活着，而是看着自己爱的人幸福快乐。当初孟婆找到我并逼迫我离开，我只见过她一面，那时她刚刚化形，”

他向玄冥哗走近几步，哀伤的看着她，“我多想，多想她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可是她睁眼看见的却是你。我陪她度过一个又一个千年，两个人曾约定一定不能分开。可是我毁约了，我来到人间将她深深埋在心底，强制不让自己想起她，等到她生命到达全盛，我便可以静静的以尚书府小公子的名义死去。我以为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看见她了，没想到她还是来找我了，真是一个小傻子，呵呵。”

百里冥看着他眼角的泪，靠在床边深深地叹了口气，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极了，“是啊，她是一个傻子，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子。现在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一切都晚了，不是吗。”

“不晚。”司徒青木淡淡的说到，随后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他看着百里冥，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渐渐握紧了匕首，“她没有消失，她一直都在等你，可现在我不想让她再等下去了，她等的时间太长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待她，即便她做错了事，也希望你不要伤害她，让她痛苦。”

百里冥眼中诧异一闪而过，一抹惊喜自眸中闪过，“你说她还活着？”

……

“她从来都没有消失。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的事了，妹妹，下辈子哥哥一定亲自送你出嫁……”司徒青木看着百里冥心口处的那把匕首低喃了一句……

司徒青木谋害皇亲国戚，公然杀害王爷，由大理寺押至天牢，皇帝亲自审问……

……

兜兜转转，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冥宫宫的彼岸依旧是一身红衣，不同的是此刻的她一身嫁衣，铜镜中精致的容颜倒映着美人的笑，果真倾国倾城。

“彼岸，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彼岸抬头看着身旁的男子，幸福的笑了，“恩。”

“以后我就是冥后了吗？”

“怎么了，不愿意吗？”

“做了冥后是不是就不能出去玩了，那样会不会很无聊啊。”

“只要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

“夫君，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你知道吗？”

“不是你忘记了，而是我不小心把你这个小笨蛋丢了，还好，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夫君，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啊，你从来都没有说过呢。”

“我们，是在望乡台认识的，那时的你一身红装，与现在一样的美。”

……

有时候，你一直在苦苦追求的，或许是你心底最厌恶的东西；你不屑一顾的，或许才是你心中最渴望的东西……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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