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在慕可可周围划出一道结界,而它则矗立在慕可可身前替她抵挡着那些鬼怪疯狂的进攻。
她的脸色渐渐苍白,眉眼间的痛色愈发的遮掩不住。
明夜看着这一切,眼中没有丝毫的异色,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抵挡在自己身前,仿若他一早就知道,她会护自己安然无恙。
梵天印落下,那祭坛被摧毁殆尽,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那些鬼怪消散不见。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恢复了宁静,没有丝毫的声响。
死一般的寂静,静的能够听到呼吸声。
慕可可收回厉鸮,步履有些许的不稳。
明夜下意识的想扶着她,却被她避开了。
隐隐约约的,又是一阵唢呐声响,只是这一次,他们谁也没有避开。
由远及近的,一顶白色的花轿出现在眼前,四个纸人抬着花轿,脸上被画出的笑脸诡异的上扬,眼珠子在眼眶里随意乱窜着,上下打量着慕可可和明夜二人。
花轿前后,跟着不少的狐狸,眼中透露着诡异而又兴奋的光。
花轿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一个人身狐面的女子身姿妖娆的从花轿中走了下来,凑近慕可可身前仔细的嗅了嗅。
接着捂着她的嘴巴发出“咯咯”的笑声,“无渊又来了新成员呢,要不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呢。”
慕可可微微勾唇,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渍,已经变得乌黑粘稠了。
“好啊,不过我可能得先换一身衣服,不然这般模样怕是有些许的不妥。”
那狐狸新娘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厉鸮,毫不在意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伤口,“哎呦,伤的这么重啊,被凶灵攻击了呢,下次吧,下次我结婚,你可一定要来哦~”
说着,从自己袖中取出一撮狐狸毛递给了她,明夜想要阻止,却被慕可可先一步拿在了手里,冲着狐狸新娘笑了笑,“好”。
花轿再次被抬起来,渐渐隐出了他们视线当中。
“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明夜的语气有些不悦,更多的是责问。
慕可可借助厉鸮使自己能够稳稳的站在他面前。
听到他的问话,冷嗤一声,“王爷不打算装下去了吗。”
明夜没有接话,算是默认了。
慕可可也终于明白了师父当时的话,原来不是自己的命不好,而是嫁给了他,自己的命中才会有这一劫。
“若是早知如此,我定不会嫁你为妻。粗茶淡饭,或许还能得遇良人。”
明夜没有出声,藏在袖中的手却是紧握成拳,发白的指尖将他的情绪都压制着,强压下心中的刺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常。
慕可可原本也没打算让他开口,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身体内感染的污秽之气已经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很快,当她的五脏六腑被侵蚀殆尽之时,她便将被永远的留在这里,无渊之地。
“你的劫已经过去了,身上的恶鬼印也已经被解除了,提前恭喜你,心想事成。”
“你”
“闭眼吧,我送你出去。”
慕可可已经不想听他再说什么了,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
明夜总觉得有些不安,却不知这不安来自哪里。
他所计划的事已经完成了,按理来说他应该安心了,可是看着慕可可苍白的脸颊,他心中还是微微刺痛。
“明夜,从这里离开后,我便没有利用价值了,你我二人的夫妻之名也不存在了。”
说罢,她轻挥厉鸮,在明夜胳膊上留下一道剑痕,同时一道法阵在明夜脚下成型,将他渐渐隐没。
“即便出去了,你还是王妃,你该享有的一切都不会少,你的位子我也不会废。包括你的家族。”
很快,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而慕可可也耗尽了全身修为,倒在了无渊之地……
……
“王爷,王爷?”
“太医呢,怎么还没到,赶紧去催催。”
“彻公子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还不安排彻公子先去歇着”
“……”
嘈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明夜有些不耐烦的皱眉,冷声开口,“闭嘴,吵什么!”
屋内瞬间寂静无声,明夜睁开眸子,看着熟悉的一切,知晓他已经回来了。
刚起身,胳膊便传来一阵刺痛,他忍不住皱眉,掀开胳膊却找不到丝毫的伤痕,脑海中又响起慕可可挥出的那一剑。
“王妃如何了,太医可曾瞧过。”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答话。
“怎么,都哑巴了?”
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明夜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大了。
“王妃在何处!”
“王爷,都是老奴的疏忽,不知王妃现在身处何处,姓甚名谁,老奴立刻去迎王妃入府。”
管家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胆战心惊的开口。
“你说什么!”
“王爷息怒,老奴真的没见过什么王妃啊,老奴找着您的时候,您已经昏迷过去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啊。”
“胡说八道!”
“来人,奉本王命令,全城寻找王妃,找不到她,你们也别回来了!”
“王爷息怒啊”
“老奴真的没见到什么王妃。”
“王爷,四位公子求见。”
就在这时,门外侍卫突然来报,他不由得又想起那个诡异的夜晚。
愣了一下,复而又询问了一遍,“你说谁来了?”
那名侍卫心中一跳,恭恭敬敬的又重复了一遍,“四位公子在门外求见王爷。”
“你们暂且退下,让他们进来吧。”
揉了揉眉心,按压下心中的那抹不安,看着会在自己面前的四人,他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夜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了。
“你们四人去哪了。”
木沉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王爷什么意思,最后还是木彻出声汇报,“回禀王爷,属下四人自南州执行完任务,便收到王爷昏迷不醒的消息,这才连夜赶了回来,请王爷责罚。”
“南州”
他喃喃自语着,南州不正是他和慕可可大婚前,他派给他四人的任务吗,任务不是早就完成了吗,怎么又去了。
忽然间,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沉声开口,“去寻蛇蝎草来。”
沉香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木彻,木彻薄唇轻抿,微微点头。
沉香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方手帕,递给了自家王爷。
蛇蝎草能够压制王爷体内的恶咒,可是同样的,如果不是恶咒突然发作,使用蛇蝎草依旧会引发恶咒。
可是这一次,不论他怎么触碰蛇蝎草,身上那肝肠寸断的撕裂感都没有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木棉等人心中诧异,却很快被喜悦代替了,自家王爷的病好了!
“木彻,备车,去尚书府。”
“是!”
虽然不知道王爷去尚书府做什么,可是这一切都比不上王爷的病好了,以后王爷终于不用忍受那种折磨了。
马车行驶的很快,尚书府他虽然从未进去过,却也曾暗中派人查探,尚书大人清正廉洁,是一位好官。其家庭和睦,育有一儿两女,皆是正妻所出。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尚书府门口,可是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剧烈,隐隐的还有一丝害怕。
目光最终落在了悬挂在大门上的白布之上,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身形有些不稳,声音也带着一丝的颤音。
他又想起了她的一系列举动,以及她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可是他不相信,不相信她那么厉害的人,厉鸮都在她手里,她怎么可能会被困在那个地方,怎么可能丢了性命。
“尚书府,在为何人办丧事?”
“回禀王爷,是尚书府二小姐,慕可可。听说因着身子孱弱,自小便养在府中甚少外出,昨儿夜里不知怎么的,身子突然就不行了,今儿早上丑时三刻便去了。”
沉香淡漠的回禀着这一切,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明夜目光一凛,快步走进了尚书府,无视一众人或惊诧或畏惧的眼神,直奔灵堂。
尚书夫人本就因痛失爱女,身心俱疲,如今见这王爷竟突然闯入灵堂,气火攻心昏了过去,灵堂顿时乱作一团。
“都给本王闭嘴!”
此时的明夜如同一只暴虐的雄狮,周身散发着恐怖如斯的气场,瞬间整个灵堂噤若寒蝉。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棺椁旁,看着躺在里面安然恬静的慕可可,脑海中又回想起她大婚当日,一身嫁衣的模样,明艳动人。
此时的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裙,苍白如血色的脸颊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不敢触碰,只能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她,陪着她。
“慕可可,我说过,你是我的王妃,这辈子都是,我不放手,谁也阻止不了我,今天我来带你回家了。”
说罢,他便抱起她的尸身,转身准备离开。
尚书大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眦欲裂,上前一步拦住了明夜,慕可可的兄长慕乘风也拦住了他的那些手下,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愤怒。
“王爷,不知王爷这是何意,小女自幼身子孱弱,府中众人皆是细心将养着,未曾出府,更不曾得罪王爷半分,如今小女离世,王爷为何扰小女清净,让她走也走的如此不安生!”
尚书大人身子微颤,若非顾及他是皇室子弟,不能牵连全府众人,他又怎么可能让他如此放肆。
“还请王爷网开一面,不论小女何时冒犯了王爷,如今小女已逝,还请让逝者安息。若王爷不满,待小女丧期一过,老夫定登门谢罪”
明夜看着尚书大人双鬓的白发,又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突然当众跪地不起。
尚书大人有心避开,却无奈明夜速度太快。看着堂堂王爷跪在自己面前,他叹了口气,想将王爷扶起来,可是明夜却避开了他。
“王爷这是何意?”
“明夜求娶尚书府二小姐慕可可,请尚书大人答应。”
“你,你说什么!”
尚书府一众人皆是震惊不已,就连前来吊唁的宾客也是被吓得不敢言语。
后来,不知为何,皇宫和尚书府竟都同意了这门荒谬的亲事。七月十五,明夜带着慕可可的灵位拜堂成亲。
慕可可上了皇家玉牒,正式成了明夜的王妃。
对于这件事,外界传闻很多,可是无一人知晓其中真正的原因……
三年后,皇帝退位,传位宁阳王明夜,慕可可被奉为崇德皇后,享庙宇供奉祭拜。
后来的后来,皇后娘娘便成了宫中的禁忌,每年的六月初六、七月十五这两日,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独立站在空旷幽冷的大殿中,不上朝,不处理公务,只是独自坐在大殿上,也不允许别人打扰。
“高处不胜寒,可可,原来你才是那个最为清醒的人啊。”
“如果再来一次,我不要这荣华富贵,只做你一人的良人可好?”
“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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